<p class="ql-block"> 美篇昵稱: 彩云</p><p class="ql-block"> 美篇號: 171796478</p> <p class="ql-block"> 這幾天不知怎了，心里像是有把亂草，戚戚戳戳，我越加思念母親。</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了九個月，無論我怎樣想她，她始終也沒在我夢里出現(xiàn)。不知是否是因為母親知道我膽小，她或許……是怕嚇著我。</p><p class="ql-block"> 清明節(jié)了，我倍加思念母親，黯然神傷，獨自落淚。</p><p class="ql-block">賢看見我一個人又發(fā)呆，開導我說:“你開心些，媽更愿意看著你笑。”我擦拭著淚水，怎么擦也擦不利索…… </p><p class="ql-block"> 賢拍拍我肩膀說:“知道你想媽，可媽已經(jīng)不在了，如果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你就抽空多回去陪陪爸?！?lt;/p><p class="ql-block"> 我淚眼婆娑，點點頭……</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是禮拜天，我收拾一下，帶上給爸買的禮品就回家了。進門見爸爸坐在沙發(fā)上，像是睡著了。</p><p class="ql-block"> “爸爸，您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睡覺了?。俊?lt;/p><p class="ql-block"> 爸爸睜開瞇著的眼睛，額頭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他望著我說:“剛才迷糊了一陣，好像聽見你媽在說話?！?lt;/p><p class="ql-block"> 爸爸的手機是開著的，手機里一直在播放母親生前和我們通電話時留下的錄音，我順手把手機關上，眼淚瞬間就忍不住……</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突然離世，閃了我，閃了我兄妹四人，最閃的是爸爸……</p><p class="ql-block"> 為了逗爸爸高興，我和爸爸聊我們小時候的事情，爸爸最喜歡，我趁著爸爸開心，就說:“爸，我念幾篇我寫的散文給您聽吧。”爸爸點點頭。</p><p class="ql-block"> 我認真地念，一篇一篇念給爸爸聽，爸爸瞇著眼睛，臉上有了笑容……</p><p class="ql-block"> 猛一抬頭，我看到墻上掛著的那把癢癢撓，癢癢撓是我買回來的，好些年了，黃褐色的木質(zhì)已被摩擦的锃亮。母親在的時候就一直用它，平時就這么掛著。</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想起小時候，也是這個時節(jié)，街上柳絮滿天飛舞，白花花地好看。一簇簇的，像雪片，像鵝毛，飄飄悠悠追著人飛。</p><p class="ql-block"> 柳絮是從村頭的小河岸飛過來的。我與小伙伴在街上撒著歡兒。一陣風兒吹過，我高興地追著柳絮到處跑，跑得滿臉都是汗，臉上還粘著一兩朵柳絮片，我捉住飛在空中的柳絮，一朵……兩朵……三四朵……</p><p class="ql-block"> 不知怎得，身上就開始刺癢起來，越撓越癢，臉上起了紅疹子，身上也是火燎燎癢得難受。</p><p class="ql-block"> 我哭淋淋地跑回家:“娘呀，我好難受，癢，快給我撓撓?！?lt;/p><p class="ql-block"> 母親把手伸進我的后背:“吶！這不都起紅疙瘩了！”</p><p class="ql-block">母親的手像把木錯，很粗糙，卻很溫暖。她把手伸直了，在我背上來回的轉(zhuǎn)著搓。她的動作嫻熟而柔和，我配合著母親的手，小身子跟著轉(zhuǎn)悠，哎呀好舒服！我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撓，我就一直咯咯咯地笑，母親說:“就知道傻笑，還撓不撓了？”</p><p class="ql-block"> “撓，媽撓得好舒服，撓的我心里怪癢癢的，我就憋不住要笑。”</p><p class="ql-block"> 母親也笑，那只溫暖而粗糙的手又在我后背上來回地搓，我側(cè)著身子望著母親笑……</p><p class="ql-block"> 笑累了，也不癢了，我說:“媽，等長大了，我給你當癢癢撓。”</p><p class="ql-block"> 母親怔了一下，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望著我笑。</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放學剛到家，母親拎著兩只手濕濕的手，沾著面粉，她急喊我:“云兒，快過來，給我當會兒癢癢撓?！?lt;/p><p class="ql-block"> 我高興地走過去，把書包往桌上一扔，冰涼的小手貼在母親的后背上。母親的背暖暖的，潔白而光滑，我的手在母親的后背上轉(zhuǎn)悠，母親好像打了個機靈，但她一直沒出聲。</p><p class="ql-block">“媽，您怎么了？”我頓了頓。</p><p class="ql-block"> 母親挺挺后背，沒回話，我用小手指繼續(xù)在母親的后背上來回轉(zhuǎn)著撓。不一會兒，我的小手就暖熱乎了，直到母親說不用撓了，我抽出手來。母親嬉笑著說:“你這副小爪子咋這么涼啊，像個冰溜塊子！”</p><p class="ql-block"> 我止住了笑問母親:“媽，您剛才咋不早點告訴我？我還以為您不嫌涼呢！”</p><p class="ql-block"> 母親看了我一眼說:“冰溜塊子，咋會不涼？”</p><p class="ql-block"> 我一下子就淚眼汪汪的，母親戳了我一指頭:“你個傻嫚，眼窩子咋就那么淺呢！這么點小事，又要往心里去。你的小爪子雖是有點涼，可比你爸強多了，你爸撓癢癢就像使用小刀子?！?lt;/p><p class="ql-block"> 我的淚還掛在眼眶上，母親這么一說，一陣子我就雨過天晴了。我像立了功一樣，小爪子又伸到母親后背上:“那我就給媽當一輩子癢癢撓?！蹦赣H笑了，笑得眼睛彎彎的，一些淺淺的皺紋爬在鼻子和眼角上……</p><p class="ql-block"> 那次以后，母親每次說讓我當癢癢撓，我都會把冰涼的小爪子在自己嘴巴上用熱氣哈一哈，然后才肯把手伸進母親的后背上。</p><p class="ql-block"> 我長大了，工作了，回家的時候，母親樂此不疲:“云兒，過來給我當撓撓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樂此不疲給母親當癢癢撓。</p><p class="ql-block"> 我成家了，第一次回娘家，母親說:“云兒，給我撓撓。往后啊，再給我當癢癢撓可就不那么方便了，你會離我越來遠了哦……”</p><p class="ql-block"> 我搶著道:“就幾十里，不會遠的，如今車輛交通都這么方便?！?lt;/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有自己的孩子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p><p class="ql-block"> 一天，母親來電話說:“云兒，下次回家，記得給我捎著買個癢癢撓?！?lt;/p><p class="ql-block"> 我恍然，一下子又想起來我早先說過的那句“我要給媽當一輩子癢癢撓”的事…</p><p class="ql-block"> 放下電話，中午立即給母親買了癢癢撓。</p><p class="ql-block"> 我抽空給母親送回去， 母親把癢癢撓朝邊上一放說:“我還是想叫云兒給我當癢癢撓?！?lt;/p><p class="ql-block"> 我的手放在嘴上哈著熱氣，母親說:“別磨嘰了，我癢得狠了?！?lt;/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把手伸進母親的后背，母親的后背已不再光滑。我學著母親以前給我撓癢癢時的樣子，用手順著母親后背順時針輕輕地揉搓，母親笑得滿臉皺紋，說:“使點勁。你個傻嫚，你那只手跟個軟面條似的，叫你撓個癢癢，你瞎摸索個什么？”</p><p class="ql-block"> 母親說著，還一直笑，我怎么也笑不出來。母親老了，她的胳膊已經(jīng)抬不起來，她夠不著自己后背……</p><p class="ql-block"> 后來，再給母親撓癢癢時，母親的后背開始變得越來越干燥，皮膚也越來越粗糙……猛然發(fā)現(xiàn)母親的后背上有了幾個黑褐色斑點，再后來……母親沒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走了，那個帶著黑褐色斑點厚坉的后背，就這么不動聲色地永遠離開了我的視線……</p><p class="ql-block"> 夜里， 迷迷糊糊，我聽見窗外的雨滴“啪嗒啪嗒”一聲聲叩響，像是母親生前用癢癢撓輕輕磕碰窗臺的聲音。</p><p class="ql-block">隨著聲音，我想起爸爸家墻上掛著的癢癢撓，不禁又想起母親，也想起母親那只粗糙而溫暖的手……</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覺，淚水又印濕了我的枕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