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這種楊樹算不算我們豫北平原樹種的土著，沒有考證過。但從我的姓氏“楊”的起源來看，起碼楊樹應該是很早就在中國這塊沃土上生存了。但不知早幾年網傳的信息是借哪處穴的風吹出來的，好像是說白楊樹是某國專家建議我國人民種植的，并且提供樹種給我們，目的是把病毒病菌傳給我們，險惡用心自不用說唄。</p> <p class="ql-block"> 記得當初不知道從哪看到這條信息，也頗為一驚，細思極恐。恰好那兩年春天皮膚過敏嚴重，且身邊皮膚過敏的人頻頻可見，且都說皮膚過敏都是楊毛（我一直覺得楊絮或者楊花的名字更詩意，但是討伐之人怎管這個）所賜。也不由懷疑那條關于楊樹陰謀的信息了?？?，終歸還是不能對我賜給我姓氏的這楊樹產生絲毫的恨意和懷疑。也還是喜歡這曾帶給我多少回憶和歡樂的白楊樹。</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猶記得童年時，村子里到處都是楊樹，家對面就是一塊空曠的院落，說是院子，并沒有院墻，只有三間破敗的堂屋，除了屋子，就是白楊樹。十幾棵還是幾十棵，記不清了。</p><p class="ql-block">就記得春天我們在這里踩像毛毛蟲的楊樹花玩，然后就是折楊樹枝擰笛子吹，楊樹枝比柳枝要粗壯，擰出來的笛子吹起來比柳笛聲音渾厚，更有一番韻味。到了暮春時節(jié)，滿地打旋的楊絮，漫天飛舞的楊花，小孩子追著踩著楊絮跑，楊花隨風高高低低的飄，小女孩子們抓著一團團的白絮，互相朝伙伴們臉上調皮地吹著，一聲聲驚叫，一陣陣歡笑，把枝頭的鳥都驚的楞神了，幾秒鐘后才撲棱棱嘰喳叫著飛走。</p><p class="ql-block">夏天，折一些楊樹枝，隨手編成帽子戴頭上扮演八路軍打游擊。楊樹似乎再不怕折的，怎么折也不會成禿子。夏夜，就是孩子們最快樂的時光了。在每棵楊樹根旁、樹干上、樹枝上尋了無數次“知了猴”之后，就開始在樹林里捉迷藏、木頭人、挑兵挑將……永遠玩不膩的游戲。玩的精疲力竭了，躺在樹下乘涼的大人身邊，聽奶奶講天兵天將捉織女的傳說，聽爺爺講懶媳婦變驢的故事……不知不覺就進入夢鄉(xiāng)。夢中還在織女家跟老牛玩呢，卻聽得老爹喊我們起來上學的聲音，夜里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躺到自家堂屋地下的涼席上了。</p><p class="ql-block">那些年，父親愛種樹，家里種果樹，地里田埂上種楊樹，有水有肥有陽光，楊樹得了地氣長得飛快，幾年就成了材。雖說楊樹的生長會影響莊稼的收成，但是賣楊樹的效益又遠遠超過賣糧食的收入。田里干活，累了跑到楊樹蔭里坐下歇口氣，喝口水，望望樹梢的風，和天上的云，數數楊樹葉子和太陽透過葉子灑在身上的光影。歇足歇夠了，父親催干活的聲音也適時的響起了，伸伸腰拍拍屁股上的土和柴禾沫子，走進青紗帳里，心里默默等待著下一次的休息。</p><p class="ql-block">初中時，寫了一篇《白楊樹前》，頗得語文老師欣賞，當作范文讀，獲得同學艷羨目光無數。</p><p class="ql-block">畢業(yè)教學，農村學校最多的樹是楊樹，主干道上，教學樓前，操場一圈，都是楊樹，更可喜的是還有兩大片楊樹林，樹雖不出奇，不名貴，但那高大的樹冠投下的一方方綠蔭，總是在夏日炎炎時讓師生們少了很多酷暑難耐的浮躁和焦灼。高高的樹杈上更是喜鵲們的福地洞天，一個個喜鵲窩安在楊樹的綠蔭里，一群群喜鵲飛在校園游戲，操場上覓食，水池里飲水。帶學生于樹蔭里讀書、測試、做游戲，聽喜鵲在高高的枝頭嘰嘰喳喳嬉鬧，人有人的意趣，鳥有鳥的快樂，各自安好。</p><p class="ql-block">深秋，操場跑道，楊樹葉滿鋪，一地金黃，學生打掃不及，也干脆不去催促。午間，拿一本書，操場一轉，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下，坐在厚厚的楊樹葉里，讓金黃色的樹葉擁著，徜徉在詩意的文字里，那種怡然快意，夫復何求！</p><p class="ql-block">不知何時，白楊樹開始掉價了，也許嫌它們無甚造型形象不雅吧！又許是它們落葉太多影響環(huán)境美觀吧！或者是它們的確材質粗劣不堪重用賣不上價錢？或者是它們確實是春天飄楊毛，夏天秋天滋生毛毛蟲太厲害，傳播病毒病菌了？</p><p class="ql-block">反正結果是，學校的楊樹一棵棵被砍被伐了。楊樹林最先被團滅了，第二批被討伐的是操場跑道一圈的，教學樓前一排是最后被砍的，最后只留下操場邊東南角上兩棵樹幸存，同時還幸存著一個喜鵲窩，在那高高的樹杈中間，在冬日的天空里顯得分外孤單。也不知道那成群的喜鵲們到何處安家了（liao）。</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又一個春日的夜晚，看學生晚自習，走廊里小站，猛抬頭看隔壁小學橫空伸過來楊樹枝，朦朧的月光下，剛崩裂開的楊樹芽苞透出嫩嫩的新綠，給并不婀娜的楊樹枝平添了幾分俏麗，月光朦朧，春意朦朧，樹枝朦朧，也分外有了意境。由眼前之景，不由得又想起這白楊樹的命運和關于楊樹的那些陰謀論了。</p><p class="ql-block">白楊樹只是樹吧，多少年前，就生于斯長于斯，不張揚不顯赫，籍籍無名，不求聞達。它們豈能料到自己的命運也被這時代大潮裹挾著，由農民的寵兒退變成時代的棄兒了呢？人生際遇，常不由己，樹的命運，更不由己了！此白楊樹不植，尚有其它杉樹松樹銀杏樹桂樹玉蘭樹可種，只是可惜了（liao）了那些喜鵲們了，白楊失勢，鵲兒們何以家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