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方雯送走客人，她有些累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葡萄酒，來到后院，坐到一張?zhí)梢?lt;/p><p class="ql-block">上，邊喝邊看天上的星星。</p><p class="ql-block">舊金山灣區(qū)郊外的十月天高，繁星燦爛。樹葉在微風(fēng)中婆娑，吹來黑暗處小松鼠的</p><p class="ql-block">咀嚼聲。兩顆流星閃亮地劃過天際，交匯，消失在各自的方向，她不禁感慨。聚會上遇見一個魁梧英俊的特種兵，他健談風(fēng)趣，是新冠疫情解禁后回鄉(xiāng)來看望父母的。她臉上蘊出微笑， 不由縱身跳入星海逆時遨游。</p><p class="ql-block">三十年前的一個秋天。她要去上海出差。當(dāng)時北京去上海多是乘火車，路上需</p><p class="ql-block">十幾小時，夜行火車臥鋪票供不應(yīng)求。</p><p class="ql-block">傍晚，天邊印有斜陽煙紅。她來到北京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進(jìn)進(jìn)出出。</p><p class="ql-block">“請問，這是買去上海臥輔票的吧？”她來到售票窗口外露天長隊，問站在隊尾一個高大的軍人。</p><p class="ql-block">“正是?！彼D(zhuǎn)過身來，帶著南方口音。他臉龐方正、下巴上有個凹坑，軍帽上的紅星在余暉下一閃一閃。她的目光有片刻停留在軍人的下巴上，影星柯克·道格拉斯是她的偶像，他有凹坑的下巴曾讓她著迷。</p><p class="ql-block">“我家是總參大院的，您是哪個部隊的？”她自然地與軍人攀談。</p><p class="ql-block">“姜喆才，海軍特種兵?！彼斐龃蠖辛Φ氖肿晕医榻B，部隊現(xiàn)駐扎在軍事博物館一帶。他是要回江陰老家休假。這個下巴帶凹坑的特種兵，像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吸住她的心。</p><p class="ql-block">“說說您的家鄉(xiāng)，我從沒有去過江南小鎮(zhèn)。</p><p class="ql-block">”方雯帶著微笑。</p><p class="ql-block">“您是想聽人文的還是地理的？”他一副包知天下事的派頭。</p><p class="ql-block">?“都要?！狈仅┨羝痣p眉。</p><p class="ql-block">“江陰貼在長江南邊。你聽過陰雨江南一線天、小橋流水，我的家鄉(xiāng)正是這樣。”他形似漫步在江陰小巷深處。</p><p class="ql-block">“人文的呢？”方雯眼睛睜得圓圓的。</p><p class="ql-block">“就說女字旁她字吧，是江陰劉氏三杰的劉半農(nóng)造的?！?他說劉半農(nóng)曾扮成賣貨郎到北京胡同收集民俗。軍人打趣，把北京加成 “你們北京。” 方雯抿著嘴笑，他還例數(shù)家鄉(xiāng)名菜名點，紅燒江鰻、過橋鱔、刀魚面、馬蹄酥、扎膩頭、·····方雯的舌頭停在兩唇間。</p><p class="ql-block">“可以講講你們特種兵嗎？”她瞇著眼睛。</p><p class="ql-block">“我們的訓(xùn)練逼近實戰(zhàn)?！Ｉ弦蝗f米’，曾有兵下水沒能上來?！狈仅┌櫼幌旅?，他黯然止住。是懷念戰(zhàn)友？隨后他詳細(xì)描述一萬米海游的驚險經(jīng)歷。</p><p class="ql-block">這軍人自信善談，不浮夸。他們有點熟了，軍人叫方雯方小妹；方雯稱他小姜。</p><p class="ql-block">“沒注意到，方小妹，你還是來自最高學(xué)府的呢！”小姜看到方雯胸前的?；照{(diào)侃道。</p><p class="ql-block">“不像嗎，特種兵同志？”方雯學(xué)著南方人的腔調(diào)，帶著北京女孩特有的俏皮反問。她的眼睛勾成一輪新月。</p><p class="ql-block">夜幕降臨，他們不自覺地望向天空，星光交相呼應(yīng)。</p><p class="ql-block">“瞧見？那里是四邊形的飛馬座。</p><p class="ql-block">”小姜手指，方雯順勢搜索，找到了。</p><p class="ql-block">“快看那兒，有流星?！彼暗溃坏腊坠?，又一道白光，湮沒在黑暗中。這樣你來我往地聊著，方雯不留神打了一個哈欠。</p><p class="ql-block">“你回去睡覺吧，我一人排隊，明早過來買票。”小姜提議。方雯不好意思答應(yīng)。最</p><p class="ql-block">后，小姜拿出軍人該照顧大學(xué)生的理由。他滿口經(jīng)倫，這軍人大氣。</p><p class="ql-block">“那謝了！”方小妹靦腆地點頭。</p><p class="ql-block">次日，方雯被鬧鐘吵醒，從校舍一路小跑擠上地鐵。前方到站，軍事博物館。聽到這個不再陌生的站名，她笑了笑。下一站，北京火車站。方雯跑出車站，在小攤上買了早點，直奔售票處，遠(yuǎn)遠(yuǎn)看見隊伍中，小姜軍帽上五星在曙光中閃耀，她放下心來。</p><p class="ql-block">“早晨好！”方雯遞上還冒著熱氣的油條。</p><p class="ql-block">“一切都好?！毙〗樕蠋еv，但聲音依然宏亮。他們順利地買好兩張臥鋪票。晚上，方雯換上灰色套裝，涂上淡淡的口紅，沒有別校徽。當(dāng)她穿過提著大包小包</p><p class="ql-block">的人流，找到臥鋪車廂時，小姜已莊重地等在那里，衣肩上兩顆星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他是中尉！在總參大院，軍人從哪里來的都有，能很快晉升的確實是少而又少，更別提還是個特種兵，年輕的他該是個佼佼者。方雯眼前一亮，心跳莫名地亂了節(jié)奏。小姜含笑致意，一前一后他們走進(jìn)車廂。</p><p class="ql-block">“方小妹，你睡上鋪，困了就上去不必等。</p><p class="ql-block">”他像大哥放好行李后做安排。方雯聳聳</p><p class="ql-block">肩，把書包甩到鋪上，靠窗坐下?；疖噯?，她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低頭看起來?！秴墙⌒叟c她的實驗》，小姜瞟見書名。</p><p class="ql-block">“是寫那個著名女物理學(xué)家吧？”小姜問。</p><p class="ql-block">“你聽過？”方雯抬起頭。</p><p class="ql-block">“在電視上見到她。節(jié)目還提到一個正在建造的國家實驗室?！?lt;/p><p class="ql-block">“那個實驗室外形像不像個巨大網(wǎng)球拍？”她饒有興致地問。</p><p class="ql-block">“是的?！毙〗粗?。</p><p class="ql-block">“我是學(xué)物理的，這次去上海正是參加該項目交流會，還會在會上發(fā)言?！狈仅┬χa(bǔ)</p><p class="ql-block">充，小姜摧她講一講。</p><p class="ql-block">“那巨大網(wǎng)球拍，是一個再現(xiàn) J/ψ 粒子的高能物理裝置。”方雯用手比劃起來。</p><p class="ql-block">“正負(fù)電子從柄頂端相繼飛入拍柄，當(dāng)?shù)竭_(dá)與拍盤交接處，便切入拍盤相向旋轉(zhuǎn)； 拍</p><p class="ql-block">尖端裝有探測器，記錄正負(fù)電子對撞時的指標(biāo)亮度。它是中國第一臺，全世界僅有幾臺?！彼灰唤庹f，小姜不時地點頭，但他的眼神帶著疑惑，這也許難為他了，方雯心想。她是多么自豪能參加該項目。她的課題是研究電?尾場對亮度的影響。</p><p class="ql-block">幾年前做將軍的父親要她報考高能物理專業(yè)，是寄希望她能成為下一個吳健雄。</p><p class="ql-block">“天下父母都望子成龍?！狈仅┳猿暗卣f。</p><p class="ql-block">“是望女成鳳?！毙〗m正?！拔以诖祥L?，跟阿爸學(xué)認(rèn)星座觀天象，搖得動櫓就出江捕魚撈蟹?！笨吹椒仅┓磫柕难凵袼f。她看著他風(fēng)暴?練就得強(qiáng)壯體魄，想象著作為特種兵之?母的驕傲。他們聊軍銜制、物理諾貝爾獎得主、上海美食、出國潮、······</p><p class="ql-block">火車轟隆隆地前行，方雯起身從書包里拿出一卷衛(wèi)生紙，扯了一條卷在手上。打開</p><p class="ql-block">廁所的門， 地上滿是積水，冒出強(qiáng)烈的臭騷味，她捂著鼻子進(jìn)去，掐著鼻子出來，回原位坐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氣。</p><p class="ql-block">“方小妹，你鼻子兩邊都紅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書繼續(xù)看。</p><p class="ql-block">車箱里燈光變暗，方雯爬到鋪上躺下被子滑落。小姜起身撿被子，向上遞恰好撞到方雯的乳房，她的臉一下憋得通紅，雙乳脹得要暴裂，欲言又止賭氣地翻過身背朝外。</p><p class="ql-block">“方小妹、抱歉?！毙〗谀抢镟哉Z。</p><p class="ql-block">媽媽為她撿被子已是多年前的事。方雯是獨生女，爸爸對她疼愛有加，每當(dāng)新學(xué)期開學(xué)前，她像只小貓臥在一傍， 盯著爸爸一刀一刀地削好一把鉛筆，圓滑的筆頭像轉(zhuǎn)筆刀里出來的。爸爸再用牛皮紙把教課書包好。她歪著頭寫上書名。</p><p class="ql-block">“你的字一年比一年寫得好?！卑职置念^夸獎。</p><p class="ql-block">爸爸因軍務(wù)常年來去匆匆，媽媽要上班還要帶她。方雯雖然乖巧懂事，但畢竟是個孩子。她貪玩忘記打開火爐門啦；期末考試馬大哈沒得雙百啦；碰摔桌上瓷器擺設(shè)啦；媽媽會責(zé)罵，借題發(fā)揮罰她跪地板。冰冷的石灰地上，涼氣從膝蓋串到心里，兩行淚珠噗哧哧地滾下，她叼念著爸爸快回家。</p><p class="ql-block">一次爸爸出差回來，撫摸著她仍然紅腫的膝蓋，一邊吹一邊揉。</p><p class="ql-block">“說了不打孩子，也不能讓她跪成這樣！”爸爸吃晚飯時對媽媽說。</p><p class="ql-block">“你別護(hù)著！”媽媽用筷子點著桌子，數(shù)落爸爸只顧自己不著家，…… 爸爸的臉色漸漸變得很難看，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高。方雯閉上眼睛，雙手捂著耳朵，從家里溜出，她不要跪地板更不要爸爸媽媽吵架。入夜了，家門仍緊閉著，父母還在對峙。她歪坐在門外地上，只有月亮爺爺陪伴她。</p><p class="ql-block">列車在皎潔的月光下哐當(dāng)哐當(dāng)，恰似一首催眠曲，把她送入夢鄉(xiāng)。</p><p class="ql-block">晨曦鋪照大地，金色的陽光給高高低低的樓房披上盛裝，上海車站到了。他們走出車站，方雯剛要說再見，小姜搶先一步。“這城市我熟，我送你去會議中心。反正明天才乘早船回江陰?！彼S了。</p><p class="ql-block">她站在會議登記處，查看日程和住宿安排，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小姜不在身邊。</p><p class="ql-block">“你們會議安排的旅店，每層共用一個廁所?！彼貋硎謯A鼻子暗示。她似乎聞到氣</p><p class="ql-block">味，可她下午有大會發(fā)言，這會兒真沒心思顧這些。</p><p class="ql-block">“你先去開會，會后我來找你！ ”他彎腰提上行李離去，那身軍裝在晨光中顯得特別威武。</p><p class="ql-block">傍晚，下起雨來。會議結(jié)束后，方雯兩步并做一步走下會議大樓，小姜已在那里，說他家鄉(xiāng)駐上海辦事處，離這兒不遠(yuǎn)，條件比較好，方雯也可以住那里。方雯猶豫一下，就跟他一起朝辦事處走去。</p><p class="ql-block">天色逐漸暗淡，街道上彌漫起一層朦朧的水氣。雨滴借著燈光悠然灑落，打在光滑</p><p class="ql-block">的石板路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似乎在復(fù)述著白天的故事。</p><p class="ql-block">人們在雨中的行走急促而默契，偶爾有幾聲滬語從傘下飄來伴著他倆的談笑。上海的雨，帶著一份柔和與溫情，為這座繁忙的都市披上恬靜的面紗，給人一種既清新又帶著些許沉思的感覺，他倆的腳步變得一致起來。</p><p class="ql-block">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偏離路面，撲面而來，逼近方雯。剎那間，小姜伸開臂膀裹挾起</p><p class="ql-block">她，騰空一躍、閃開。方雯斜扣在小姜身上， 臉恰好貼在他寬厚的胸匍上。</p><p class="ql-block">“別怕，有我在?！彼脏缘男奶谡f。熱氣在方雯頭上方徘徊，她貪戀地呆在那兒一動不動，讓時光就此停留。</p><p class="ql-block">那輛紅車嗖地一聲切著小姜駛過，攜起一串水珠，雨傘在車輪下碾成一節(jié)節(jié)。他倆相互凝視，但馬上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撣掉衣褲上的泥水恢復(fù)原來走路的位置，像那個年代馬路上男女青年典型樣子，并肩但絕不依靠地行進(jìn)。就仿佛他們在練習(xí)小正步走。</p><p class="ql-block">“唰，唰?！彼温湓诘厣?。</p><p class="ql-block">?“叭噠，叭噠?！弊杂傻財⒄f著什么。</p><p class="ql-block">雨停了，一棟二層小洋樓矗立面前，灰色磚瓦，帶有弧形門窗。小姜沒有走大門，而是用鑰匙打開一扇鐵藝小門，小巧的院落映入眼簾：一條小徑，一棵大樹，樹下有幾盆花，水珠在花瓣上歇息。小姜跟傳達(dá)室老伯打過招呼，穿過門廊蹬上樓梯，隨著嘎嘎聲他們走進(jìn)木地板的會議廳。迎面白墻上掛著一個老式座鐘，整整敲過七下。 淺色的會議長桌橫在面前，一頭有一部電話機(jī)，另一頭擺著兩套碗筷，一盤香菇油面筋塞肉，金燦燦；一盤雪菜毛豆百葉，青白白；火車上他們聊過的兩道菜，桌上還有一個沙鍋，蒸氣從蓋上裊裊升起。</p><p class="ql-block">“家鄉(xiāng)的刀魚面?！毙〗议_鍋蓋，湯汁雪白。旁邊有一盤江南人偏愛的油炸臭豆腐，方雯習(xí)慣性地蓋上鼻子，趕緊拿開。小姜沒看到，正得意他精選的菜肴呢。</p><p class="ql-block">“我真有口福?！狈仅┬老驳卣f。同時瞟見廳內(nèi)側(cè)有一張藍(lán)色的大沙發(fā)，茶幾上有一束鮮花，散發(fā)著芳香，她心中一動。</p><p class="ql-block">肚子早在咕咕叫，她還是用筷子夾起毛豆一顆一顆地送進(jìn)嘴里，一副大家閨秀的模</p><p class="ql-block">樣。小姜在一旁看著，目光跟著方雯雙唇上上下下，眼底浮出一抹癡情。她忙低下頭，心里酥酥的，屋里除了鐘擺的嘀噠，就是她的吞咽聲。</p><p class="ql-block">“我額上沒有星座吧？“方雯用手擋住臉打破靜寂。</p><p class="ql-block">“嗯，有流星經(jīng)過?！毙〗掌鹉抗?，身體傾向方雯，嘴巴伸過來，一股熱浪襲來，可從未與男生親吻過的她，臉頰驟然緋紅，本能地躲開。</p><p class="ql-block">“吃面，吃面。”小姜挑一筷子刀魚面放在方雯的碗里。于是邊吃邊聊，他們討論時政、國家大事、練兵求學(xué)、帝都生活、水鄉(xiāng)風(fēng)情。說到物理方小妹一句接一句，他干瞪眼；小姜談實戰(zhàn)演習(xí)，方小妹揪著衣襟。座鐘報時九點 ...... 十二點，那鐘聲有些依戀，久久不散。要是他明早不走該多好。只見小姜已經(jīng)起身，吩咐方雯先洗澡，睡會議廳后邊臥室，他睡沙發(fā)。真是個軍人一板一眼地，她不情愿地走進(jìn)浴室。</p><p class="ql-block">這是怎樣的一天兩夜。小姜那眼神里的星光，點亮了她的心，還有帶凹的下巴！淋浴的水舒緩地流淌，滋潤著她饑渴的肌膚。她的內(nèi)心像大海有波濤洶涌，把手放在心上，感到從沒有的顫動，她化了。溫水簌簌落下點醒她：做將軍的父親，摸了摸膝蓋；特種兵，軍令如山；物理實驗，出國深造。她心里有野火又有寒冰，穿上睡衣，脫下，發(fā)楞，又換回白天的灰色套裝，木木地走岀浴室。</p><p class="ql-block">小姜好像沒有注意到方雯的表情，他目光有些躲閃，就去洗澡了。</p><p class="ql-block">方雯走到窗前，眾星挑逗地向她眨眼。從浴室那邊傳來的流水聲嘩、嘩嘩地異常響亮。小姜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從浴室出來。</p><p class="ql-block">“晚安！”他說</p><p class="ql-block">“明早我送你。</p><p class="ql-block">”方雯走向臥室。</p><p class="ql-block">“太早了，你起不來的?！?lt;/p><p class="ql-block">“那你來叫醒我！”方雯此刻心中如野火燃燒。</p><p class="ql-block">臥室里很黑，她在床上數(shù)星星。這時先有來自藍(lán)沙發(fā)的吱嘎聲，后有緩緩的腳步聲，快到門口了，她的心提到嗓子口閉上眼晴，一只手臂伸出被子外，另一只手搭在被沿上，然而那腳步陡然止住，后面是身體躺倒在沙發(fā)上的聲音。她的身子也順勢陷進(jìn)床窩里，這是漫長的一日，她慢慢地均勻呼吸，借著小姜的鼾聲入睡。</p><p class="ql-block">“鈴、鈴、鈴?！狈仅┍浑娫掦@醒。</p><p class="ql-block">“方小妹，我有急事要去辦，你自己離開，別遲到！”</p><p class="ql-block">“哦。”方小妹有些發(fā)蒙。</p><p class="ql-block">“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她忐忑不安地問。</p><p class="ql-block">“我是特種兵，有時候需要緊急應(yīng)對。</p><p class="ql-block">”小姜語氣堅定。那一刻，方雯的腦子塞滿了特種兵的字樣，眼前一片漆黑，隱約看到兩顆流星交替地掠過。</p><p class="ql-block">放下電話， 方雯機(jī)械地收拾好行李，走下咯吱吱的木樓梯，穿過靜靜小院，晨風(fēng)中飄著絲絲花香，小路上還留有斑斑點點的雨水，在霞光中閃爍。她擰開昨晚與小姜一起走過的小門，竟直地向會議中心走去。</p><p class="ql-block">?方雯在躺椅上轉(zhuǎn)了個身，舊金山秋日的晚風(fēng)拂面，酒香撲鼻。歲月把回憶輕輕亮，如同流星穿破天幕，短暫卻雋永。風(fēng)兒吹動她的發(fā)梢，也送來小松鼠翻躍欄柵的噓唏聲。她手中的酒杯滿載星斗，波光粼粼。</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