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散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桃州茶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作者：王學強</b></p><p class="ql-block">古城桃州居民愛以城里人自居，骨子里透出自矝高于城外人一等，泛稱他們?yōu)猷l(xiāng)下人。自矝的支撐點就有一個看似荒唐在于城里人喝茶的“茶水”與鄉(xiāng)下人有革命性區(qū)別。</p><p class="ql-block">就拿我家的大大（河南光山縣方言：父親）為例。</p><p class="ql-block">他是縣雨具廠傘匠，每天早上一豎頭起床盥洗完畢，頭等大事就要泡早茶喝，雷打不動定律拿出他的深底高蔸白瓷茶碗，碗外繪上靛藍箭蘭花紋，頗有幾份雅韻，把茶碗往小桌“篤”一放，撮一小把綠茶放在碗里，再高高提起曖水瓶，把剛剛從茶水鋪打回來滾滾開的河水，對著茶碗“滋滋”沖泡茶。</p><p class="ql-block">他沖茶非得河水，河水必用糧長河河水。正應證古人品茗是三分茶、七分水之經(jīng)典說。這足以顯示城里人用糧長河河水沖茶自矝高于鄉(xiāng)下人一等作派的底氣。</p><p class="ql-block">我家屋后就有口古井，汲水十分方便；但我大大從沒破律用井水燒水泡茶。</p><p class="ql-block">城里的井水水質(zhì)滯板澀口；唯獨糧長河河水燒開的河水沖茶，無論自家品茗還是招待親朋好友都是有范的派。</p><p class="ql-block">那份派兒勁充分顯現(xiàn)在剛沖河水的綠茶在茶碗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升降沉浮透著況味人生中那點味兒氣。我的大大端起茶碗的茶氣兒裊裊輕煙飄來清香撲鼻，嘴湊上輕吹茶碗邊泛起葉片殘楂，輕輕啜一口綠茶水，上下嘴皮“叭”地一聲清脆回響聲，舌甜口甘，沁人心肺，一天的精氣神兒就在那一刻為之一振，心曠神貽。</p><p class="ql-block">可是，若要糧長河水河水沖茶，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p><p class="ql-block">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可是一件費時花工夫的活兒，大大他非得每天清晨提著竹編織外殼的暖水瓶，去縣飲服公司專營茶水爐子排長隊，花上一分錢買沖一曖水瓶開水，拎回家泡茶喝，享受桃州古城普通百姓生活的樂趣，是與鄉(xiāng)下人燒水泡茶革命性區(qū)別在于此。</p><p class="ql-block">鄉(xiāng)下人泡茶用的水不是塘堰水就是小河溝的水，燒出的開水咸澀一股泥腥味，再加上不是專業(yè)燒開水的爐灶，炒菜鍋燒水鍋混用，每用塘堰小河溝燒出的開水泡茶，茶碗面了漂了一層厚厚油膩，糅雜說不清道不明的菜味兒犯胃兒。僅此這點，我的大大絕少走動鄉(xiāng)下親戚，掛在嘴自矝話說鄉(xiāng)下人燒的茶味兒受不了，非口干舌燥絕不嘗茶。</p><p class="ql-block">因為，桃州古城里人從骨里生出品茗的自矝來自古城桃州地理優(yōu)越，兩河夾一州成全了桃州古城人有自矝的傲氣。州西糧長河，州東無量溪河，無量溪河距離城區(qū)有2公里多，城里人汲水嫌路太遠。唯獨糧長河出西城門外，就是古鎮(zhèn)名勝“百步三橋”，古韻悠悠中第二橋濯櫻橋。</p><p class="ql-block">古州志記載：“自大漢唐直抵于此，西接玉溪，一泓澄澈，宋查清容（北宋廣德詩人查容）尚隱于此?！惫拭獧褬?，橋下糧長河清波蕩漾，河床細砂鋪底，卵石粒粒清晰可見，河堤高陡坡上草木荊棘遍生護堤，就是河堤附近居民提一桶河水上來燒開水也是一件頗為費難的事。</p><p class="ql-block">故糧長溪河水歸縣飲服公司專營，在河中央打了一口直徑3米的大井，堤下建房設水站。水站旁住有我同年級的女同學姓洪，她家在水站遍植紫斑竹，修竹搖拽，站在竹林里眺望糧長河一衣帶水蜿蜒綿亙笄罩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畫，心里呀就惦記此景此情，泡上一碗糧長河水的茶水多甜心悅目啊，</p><p class="ql-block">水站有專人值班專人抽水，每天派專業(yè)拖水工人用特制木箱板車拖河水，供應古城四條大街上四個專營的茶水爐子燒開水用水。</p><p class="ql-block">我家沖開水的地方是在迎春茶館，那是臨街四間門面房店鋪，一間屋專用于煤爐子燒開水，另外三間屋開的迎春茶館，茶水用的是糧長河涼水，由家住小東門姓高的專拖迎春茶館的河水。</p><p class="ql-block">燒爐子燒開了糧長河河水，優(yōu)先供應茶館里特地從鄉(xiāng)下進城品茗的茶客聊天用水；剩余的開水才供應給居民。</p><p class="ql-block">所以，像我的大大這樣的茶客，清晨能喝一口糧長河水燒的茶水，就不得不與其他居民一樣，提曖水瓶沖到開水爐子非得排長隊不可，就是為了那一口甘甜河水，對桃州我大大來說，品茗既有舌尖胃蕾之悅，更是一種心理上的不可逾越的精神享受。</p><p class="ql-block">2024年1月3日夜</p><p class="ql-block">于華富麗苑抱樸齋</p> <p class="ql-block">糧長河橋重建時，在原址河床里挖出石長條鑿有"濯纓撟"三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