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幽愁暗恨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冷眼看過一幕幕為愛甘墮的戲，卻不想那戲中人，也有我自己?！?lt;/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塵緣斷了又牽，以為那一別，惟余一東一西，兩兩相望，卻一場輾轉(zhuǎn)，迂回在蒼涼的紅塵客棧。己亥年四月中旬，我于新安找荷花時(shí)，在一片風(fēng)雨飄搖中遇上蕭宸，他面色憔悴，黯淡無光，我們相互望著，半晌不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內(nèi)心泛起一陣漣漪，那深藏在流光中險(xiǎn)些被湮滅的深情、就在一剎被激起，轉(zhuǎn)身，我淚如雨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這就是愛情吧，或是互相惦念的樣子，原來，我早已情根深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許久，他問了句:“你...可還好？以為不會再有相逢?！闭f著他一把將我攬?jiān)趹阎?，兩行發(fā)燙的淚滴從臉頰滾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半晌，我回過神來，回一句“還好！” 來不及整理情緒，我慌忙的給他拭淚道:“哭什么，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已成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你成了家，也不請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們說你成了家，我便也成了家?！?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胡說，我尚于四處漂泊，你聽得誰說?！?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這樣，我們言來語去，交流了彼此流年里的云煙過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聽蕭宸講，原來是月珠出了趟門回來后，就過話說我已配了人，連出嫁的事、也都未給蕭家提，蕭母聽了這話，便也督促蕭宸娶了妻。當(dāng)時(shí)蕭宸心若死灰，一切即憑父母做主，后來逢蕭二夫人曹氏偷跑出去被人糟踐，丟了蕭府的臉，蕭老爺原就有舊疾，聞此一病不起，往后沒熬個(gè)幾日，便一瞑不視，蕭宸氣涌如山，命人將二夫人扔了出去，不想未幾就被凍死在了墻外一隅，叫個(gè)家丁發(fā)現(xiàn)。這接踵而來的事，令他也顧不得想別的，當(dāng)時(shí)城內(nèi)禍亂滔天，烽鼓不息，時(shí)局甚是艱難。隨著蕭老爺?shù)碾x去，蕭府的光景也斷不如前，在內(nèi)外夾擊，生計(jì)危如累卵的情況下、他決定散了家丁，輕車簡行，舉家南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我得知，是月珠找王鋮時(shí)增了誤會，她使人打聽得知“我與王鋮采蘭贈芍，相互愛戀，使得王鋮摔破頭失憶，王家夫人怕我們再糾纏不斷，才急的叫王鋮成了親事，又令人緊緊看著不許我撞上。” 這些話，不知月珠哪里聽得，于是誤會加深，月珠恨我騙她，以為我心里藏的王鋮，又腳踩一船，與蕭宸親近，我這樣的人、貫不能給她當(dāng)了嫂嫂。于是給蕭母臆造，說她出門時(shí)遇著我已成親嫁人等如何如何的意況，還說我不想再見蕭家的人，故而有了后來一系列陰差陽錯(cuò)的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且說前因，那蕭家二夫人被關(guān)柴房當(dāng)晚，我因夜里一夢心中驚悸，于次日清晨就匆匆離了蕭府，翌日去找王鋮，也是無功而返，王府下人似是個(gè)個(gè)領(lǐng)命不得使我靠近王鋮，月珠不知，我對王鋮半分情分沒有，只有落難之時(shí)——承蒙搭救的感激之心，去找王鋮，也絕非她想的那般?？v然當(dāng)日有說謊，也只因一時(shí)不知如何開口，有口無心罷了，不知誰人所說，我與王鋮兩心相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沒去找月珠解釋，也再未踏過蕭家的門，更不曾探聽他們?nèi)缃褡≡谛掳埠翁帯?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倒是蕭宸，又來找我，還主動講了幾許如今的事。說他們一行人等就住在離我不遠(yuǎn)處的香溪，如今世風(fēng)日下，為著避亂只簡單的雇了幾個(gè)家丁，院子也無舊日寬綽，多個(gè)人卻倒無妨，叫我得空便去會聚，又親近又熱鬧。還說他于龍溪遇我那次，是為見舊時(shí)商賈的，今日、也因這事而來，順道瞧下我，如今跟在他身邊的侍從“小童”，是他唯一從西都帶來的家丁，因自小無父無母，養(yǎng)在蕭府長大，當(dāng)時(shí)城外四方離亂，兵連禍結(jié)，自不忍棄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我，則是聽聞在新安，有人見過荷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月的江南，花紅柳綠，雨意綿綿，踏著浸滿泥土氣息的青石板，蕭宸撐著傘，與我載笑載言，只是，花開的絢爛，卻物非人非。我冷不丁一個(gè)趔趄，原來是后面有人在逃避官兵追趕時(shí)無意推搡了我，亂世之下，沒有絕對平和的地方，我們沒敘談幾句，就匆匆分離散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別了蕭宸，我回了住處，這是一個(gè)村落，因桃林居多，故而取名“桃莊”，也是當(dāng)日在這附近，我見著個(gè)人似是桃花就跟上，后來腳步不利跟的沒影，便在此處落下腳。當(dāng)日聽得一位老人家說，有見過跟我形容相似的姑娘，似是往新安方向走了，我于是往返幾次尋找，便在這途中的龍溪，遇上蕭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天我提了藥草回家，欲搗了敷那被蚋蟲咬傷的患處。正搗藥間，忽覺窗外閃過一人影，我跟出去，見確有一人，于是再度快走跟上，抬頭間我驚呼，卻是荷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荷花一身青碧的交領(lǐng)齊腰直裾裙，外有一層素色罩衫，襯的模樣愈發(fā)倩麗，只是眉眼間沒了往日的風(fēng)采神韻，也一點(diǎn)都記不起我。她聞言，有個(gè)遠(yuǎn)房表妹尋她，遂來看看是哪個(gè)，望了我自覺不大認(rèn)識，以為又是詭詐騙術(shù)便要走。我攔住，任我如何問詢，她就是半分不得想起，驀然間，一切恍若隔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來荷花不是被剔除了記憶，而是于人間歷經(jīng)波折，失了記憶成為如今樣子。因長相貌美，她在新婚前幾日在外游肆，被個(gè)黑心士卒發(fā)現(xiàn)，為領(lǐng)賞，將她擄了去獻(xiàn)給領(lǐng)頭官家，到了王宮，又遭王侯貴胄們爭來搶去，其夫劉耀不堪受辱自盡而亡。荷花一度欲追亡夫而去，卻都不能如意，一次從城樓一躍而下，誰想被人飛身救下，后來自己設(shè)法逃至民間，于跌跌撞撞的奔走中傷了巔頂，失了部分記憶。這些，是從后來荷花時(shí)不時(shí)會犯頭痛的病癥中，我知悉的，荷花也說，總聽人說她像是失了記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每回頭痛，好像隱約要想起什么，不大一會，又似乎忘的更多。每次快記起我了，待減了痛楚又忘得干凈，各種草藥，前前后后不知入腹多少、總也不見起色。我立誓要醫(yī)好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聽聞，有一高人可治世間各種頑疾，其布衣韋帶，隱世絕俗，常于三清山幽居。我想求得指點(diǎn)，便與荷花前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途經(jīng)香溪的街，不覺悲上心頭，想起與蕭宸，似乎已體悟了世間大半凄涼，不管是初遇的風(fēng)姿玉骨，還是再見時(shí)的柔情愜意，好像我們都不曾變，但好像一切都變了…… 荷花問我:“青喬，此地可有舊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回道:“才來不過幾月，哪里有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哦，瞧著你頓神，我當(dāng)是為何事犯難嘞，不過此處——卻有我一位親眷，便是王耀的娘?！彼艺f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曜的娘？那你可還去探視？”我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荷花在人間叫作“桓蓉”，街坊親鄰們喚“小蓉”已是慣了，我便也喚的小蓉，但更多時(shí)候，我都叫的“荷花”。我記得九天之上我們這些個(gè)花仙，多是取著花花草草的名字，幾千年的朝夕相處，早已是親昵慣了，突然喚作其他的、自難以一下改了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思索了片刻說道:“不知該否？婆母一直怨我害死王耀，將我趕了出來... 但她——本性卻也不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見荷花欲言又止，我說道:“罷了，你自行抉擇，如若你去，我便陪你一同往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荷花最終決定不去看望婆母，也因未去，我錯(cuò)過了可能碰著王鋮的機(jī)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道怎樣，在我們于行路途中借住客棧，遇上游山覽水的王鋮時(shí)，我才知他近日才住過的妹妹家，便是與荷花婆母家一處對著的鄰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再見，王鋮與我講了之前的一切根源。原來，在好生調(diào)養(yǎng)之下，他早康復(fù)記起從前，只是單尋不著我，幾番打聽，得知我南渡了。如今，他得接連擢升的王父庇蔭，也被授了職位，官在臨海，近日王家小妹嫁人，他因離得不遠(yuǎn)，也便未歸家去，索性定于途中接應(yīng)，后給送來這里 ，順道、可在這一帶打探，或能見著我？也未可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與我在元宵燈會的那日，我未聽勸去追衣物，稍頃，但見狂風(fēng)大作電閃雷鳴，比起先前還要可怕，他忽見一女子被雷電追著打，臨街火光四射，樹都被折斷了，便急得上前幫忙躲閃，雷電沒打到那姑娘，卻打著了他，王鋮當(dāng)場倒地，說來也怪，在他被雷電擊中后，天空忽然就再沒顯現(xiàn)雷電了，王家下人跑來，看我不見，獨(dú)見王鋮躺于地上，便匆忙將他抬了回去，王母素來深信鬼神之說，聽下人形容，以為王城遇到了何妖魔渡劫，偏王鋮出事時(shí)我不在，更覺萬事是因我而起，就請了道士驅(qū)邪，眼見著王鋮昏迷不醒，王母哭的梨花帶雨，愈發(fā)恨我，后來福大命大王鋮好了，但因頭部受過擊打，想不起一切，王母認(rèn)為不可讓王鋮再靠近我，便交代家丁我是不祥之人，如若遇著我回去尋找，即說王鋮失蹤已久，由此，王府人人喚我“禍根、妖孽”，見我避之不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荷花恢復(fù)記憶時(shí)，我才知道，那是荷花下凡不歸，被雷公電母和天兵追著的日子，正叫王鋮碰上。見雷電擊中凡人，他們才收了手，而我，因去撿衣服，則完美的避過這一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鋮罄露心聲，請求我跟他回去，說他一直喜歡我，將諸多話藏于心底，今日得以說出，如我愿為側(cè)室，他便眼里不容他人，我若想成妻，他可當(dāng)即休了庾氏，懸燈結(jié)彩，予我白衣勝雪，舉案齊眉。我只道:“更愿做個(gè)閑云野鶴，遠(yuǎn)離喧囂世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明白王鋮對我的心意，但我心心念念的是蕭宸，官家繁瑣的禮節(jié)，我更是不能做的順天應(yīng)人，也許沒遇著蕭宸，或時(shí)光回旋，我會與他連理同枝，可能一切皆是命，如今，他二人都已有了家……</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別了王鋮，我們前往三清山，一路顛簸，幾經(jīng)周折，終算到了。抬頭只見幽谷千仞，雨霧繚繞，山峰峻拔，望著便神清氣爽，但不知如何尋得高人，我喚出土地，求他解難，土地只道:“這里住的是三清圣人，他好隱逸，慣不見生人，我一小小地仙，也叫他不動，你二人只能由著緣分罷?！蔽覀冃⌒拿髦仙降穆罚吹缴礁?，便一道炫光射來，將我們彈飛，我聽聞一聲慘叫響徹云霄，遠(yuǎn)遠(yuǎn)望去，似是王鋮，我匆忙趕去查看，毋庸置疑，竟真的是王鋮？但見他口吐鮮血，命若懸絲，我看著旁邊，竟是被彈射出的石頭撞的，我扶起王鋮抱著，聲淚俱下地道:“好好的不做官，跟來作何，如今，多少人想做官做不了，你卻跑來同我求仙問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鋮屏著微弱的呼吸說道:“我…我擔(dān)心你，如今亂世，你們身為女兒家，又生的如花似玉，我不大放心，不想沒藏好，叫你…發(fā)…發(fā)現(xiàn)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說著，王鋮倒在了血泊中，我一摸，手上竟全都是血，我慌忙對著山中祈求道:“素聞三清圣人救死扶傷，有妙手回春之術(shù)，如今，有人躺在你門前，為何不救？晚輩無意冒犯，還請圣人相助!”說話間，我作揖行禮，但無人應(yīng)聲。我又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還請圣人相助!”依是無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還請圣人相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第五次開口之時(shí)，山中傳來渺渺之音:“你等回去罷，我已不問人間萬事，天上事自有玉帝老兒管?！?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荷花兩眼相覷，不明就里，荷花又道:“我二人愚鈍，還望仙長明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頃刻之間又傳來“因緣詰詘，自有定數(shù)，爾等不可強(qiáng)求!”的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抱著已沒了生跡的王鋮泣不成聲，想著方才他還氣息微弱，怎的忽然就…… 荷花猛的頭痛欲裂，像是被繩索勒著一般，我放下王鋮趕緊去看荷花，這時(shí)，王鋮身體發(fā)出刺眼的光芒，竟徑直上升，然后飄向山里，直到消失… 這邊荷花也好了，如往常一般鎮(zhèn)定自若，不像方才被疼痛折磨過的樣子，荷花望著我的眼神，我明白，她已恢復(fù)記憶，并且全然康復(fù)無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荷花告訴我，當(dāng)初我于凡間久而不歸，她怕我著事纏身流連不返，急得也奔下凡間尋我。期間，見我與蕭宸往來，便知又要生事，我與蕭宸有著夙世因緣，因被玉帝施咒織了情淵，已然歷經(jīng)幾世磨難，她不想我再受苦，便想從中阻隔，還還曾化作一女子，阻擾我與蕭宸相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想一來二去，她自己也喜歡上一凡人，此事被玉帝知曉，罰她同我一起下界歷劫，這一世，我如何遭遇，她便如何。故而今生我愛而不得，總是來來回回陰差陽錯(cuò)，王曜與她，也不得順暢，情情愛愛來回顛簸，后剛好轉(zhuǎn)，王曜又先她離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想起來，我本是人間的一朵野菊花，苦生修煉，為救人魂歸九天，王母念我良善，渡為仙人，居于百花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千年之前，我于銀河岸邊撞見天府宮里的地樞小司，日久，便互生情愫。我們常偷跑至人間游歷，后被司命星君知曉上報(bào)玉帝，玉帝將我打入輪回之世，司命星君欲袒護(hù)地樞小司，不想在他聽聞我已下界后，自己先行逃下凡去，司命星君惱怒之下廢其法力，并提筆寫下輪回道愛而不得的命運(yùn)，玉帝又命月老錯(cuò)牽紅線，使我二人在幾世輪回中嘗盡愛恨疾苦。</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問荷花，這幾世情形如何，荷花回:“歷經(jīng)災(zāi)禍，頗為波折”，這幾世正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世，我們被托生成兄妹在姬姓人家，于兄長娶親當(dāng)日、宴客一半時(shí)，我去廚房查看菜肴，無意嘗菜一口，便在不覺間中毒，在回客堂途中毒發(fā)，不等救治而亡。下毒之人正是我尚未出嫁的郎君，因他品性不善被兄長察覺，就不準(zhǔn)父母再將我許他，因忌恨裹心，他誓要報(bào)復(fù)，于是在哥哥大婚當(dāng)日，他溜進(jìn)廚房下了毒，不想叫我遭受。哥哥聽聞我的消息，扔下青廬內(nèi)紅鸞帳邊的新娘奔走而出，見我殞命，大放悲聲，在慟哭中一口鮮血噴出，至此，他因胸痹之癥絕世。我二人一前一后身亡，至陰司泉路記憶恢復(fù)，難舍難分之下，孟婆的湯也不喝，于忘川岸邊擊掌為誓，在三生石前刻下箴言，未等相互辭別，就被陰使推搡，進(jìn)入下一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世，我為官家小姐，蕭宸與我私定終身，但我卻被許配他人，為救我，蕭宸兵發(fā)風(fēng)鎬。國破，城滅，然只來晚幾步，我卻香消玉殞，活活被折磨致死。因我先亡，被誆騙喝下孟婆湯先進(jìn)入第三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一回，你歸為本體野菊，于人間修煉，蕭宸自戕不遂，身體更久無大疾，直到壽終正寢。百年之后，為了早日將你尋回，他踏黃泉，誤入魔道，被陰使合力封了魔性，卻又因一事，被個(gè)小妖陰差陽錯(cuò)放出，激出更大魔性成為魔頭，是為魔君暮華。初次墮魔，原是為救你，被妖魔附身，墜入魔道，誰也不識；再次墮魔，是因仙魔之戰(zhàn)中的疏失?！焙苫ㄓ值馈?lt;/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俄而，她長袖一揮，眼前即出現(xiàn)了一面寶鏡，似有似無的呈現(xiàn)著些許畫面，敲擊著我的記憶之門，隨即，繼續(xù)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時(shí)，你便遇見了王鋮，王鋮正是那只小鹿，名曰鹿靈子，與你一起常在三清山游蕩。你們之間的愛恨糾葛，也在此時(shí)而生，魔君殺戮成性，殺了鹿靈子，因心力不受控制，一怒之下也要?dú)⒘送阋黄鹦逕挼幕?，就在動手的瞬間，花瀾推你上前，你便于此了了此生。在你仙靈出竅時(shí)，魔君認(rèn)出你是前世的紫菊，自責(zé)中，他不愿反抗，誠心悔悟，并愿領(lǐng)三世劫難，天庭使用幽冥鬼火焚毀于他，伴著火勢的上升，他魂飛魄散，有一魄帶著記憶落在了當(dāng)時(shí)人間剛降世的嬰兒——柳晟身上，其余魂魄與本體脫胎成了下一世的蕭宸。故而，今世蕭宸少了一魄，也才總是神形孱弱，柳晟附身蕭宸時(shí)，那一魄又恰巧歸了蕭宸，柳晟死，魂魄歸，蕭宸重生。大抵，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魔君殺了你后，你劫滿成仙歸位，被封了前世短暫的記憶……”</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聽著荷花講，我心一揪，我曾睥睨人間萬事，笑天笑地，旁觀冷眼，看萬場離分、愛恨癡嗔，原來浮生弄人，命如紙屑，我才是最該被笑的那個(g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荷花說，萬年之前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大想的起來了，只清晰這千年里的事，大家都叫瞞著，生恐激起我的記憶，但后來才知，我本是九天瓊臺的仙子，為玄女之一，去玉山修煉那一趟，是為了歷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是那回，我因情動，開啟千年情債之門，后降世臨凡，歷劫重生，被謫歸于百花閣，從此便是玉山上一株野菊修煉得道后的仙身，與靈璧使者，即后來的地樞小司之間，上演了生生不息的愛恨糾葛，九天瓊臺上的記憶，無人提起，我自半分不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正聽著荷花細(xì)說由來，眼前忽然飄來燈一盞，這燈通身散發(fā)著光芒，在我伸手時(shí)，它落于我掌間，須臾間，又消失不見，就在這剎那，我似乎想起一切，就像被放出所有存封的記憶似的，也記起花瀾為何而恨我。原來，我曾于人間歷劫之時(shí)喚過明月，有密友幾人，分別是鹿靈子、花瀾，和紅玉。鹿靈子便是后來投生的王鋮，紅玉是一鯉魚精，于后來機(jī)緣巧合之下去往天池成了守池仙子，花瀾是個(gè)花蛇妖，當(dāng)時(shí)，花瀾暗戀鹿靈子，而鹿靈子則傾心于我，花瀾因愛生恨，去求助魔君暮華，不料見過暮華后，她又將心思投向暮華，奈何暮華從不正眼看情與愛，故而花瀾一度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以致后來暮華入了輪回之世，花瀾被天界廢了來路不當(dāng)?shù)姆?，打回原形，遵囑悔過自新從頭修煉，后又因心思不正，被二度擒拿，險(xiǎn)些被打的魂飛魄散。這千年以來，她基本都是來回修煉折騰，始終不得正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世的花瀾，誰也不愛，便是想生生看著我身上的詛咒應(yīng)驗(yàn)，想讓我為愛所折磨，與蕭宸相愛相恨，待倦了、累了，她便等坐收漁翁之利，如若得不著好處，也算叫心里舒坦。</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明明想起了一切，可怕的是，下山后，竟又忘了所有，就像不曾到過三清山一樣，也仿佛一切都未曾發(fā)生，誰也記不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變成了及笄之年的樣子，身邊亦沒了荷花，腦海中，只存有此世髫年的零星記憶，直到后來劫滿，我才通透，原來三清山那次，荷花就重生歸位了。那些說與我聽的，也只是一面靈鏡的靈力所作用，我能恢復(fù)所有記憶，得于三清圣人掐指一算，發(fā)覺來人是我，便趁機(jī)召回鹿靈子，又歸還了收于靈柩燈中的我的記憶，因還有一世劫難，我就又下了人間，這些，原是由司命星君早寫好了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時(shí)間一晃，廿歲有余，在蕭宸知命之年里，我與老態(tài)龍鐘的他相遇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未完待續(xù)）</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4xbm3j60" target="_blank">中篇小說:千年情淵（第五章）</a></p> <p class="ql-block"><b>注: 圖為網(wǎng)圖，感謝原作者</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