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童年</p><p class="ql-block">-----原上草</p><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當時四川與湖北兩省交界,是四川彭水、黔江與湖北利川三縣接壤,民間稱之為一腳踏三縣的一個偏僻小山村。從我們老家,到連湖公社所在地,由于不通公路,要翻桐木坪,過郁江河,經(jīng)過中合大隊,桐木大隊,馬星大隊,多家大隊,安樂大隊,不緊不慢步行需要四個小時,然后才能到達公社所在地樂地壩,現(xiàn)在屬重慶市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連湖鎮(zhèn)桐木村,小地名沙子溪汪家榨房。出生時間正是三年自然災(zāi)害時期的1958年。</p><p class="ql-block">我出生后不久,我國就進入了社會主義建設(shè)時期,從互助組,合作社,開始向人民公社過度,城市和農(nóng)村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戰(zhàn)天斗地的熱烈景像。我的老家也由連湖鄉(xiāng)改為了連湖公社,沙河大隊,大隊下面又劃分為12個生產(chǎn)小隊,實行以生產(chǎn)隊為基礎(chǔ),生產(chǎn)大隊統(tǒng)一組織生產(chǎn)勞動的集體經(jīng)濟組織分配模式。大隊統(tǒng)一成立了伙食團,托兒所,全大隊集體在伙食團就餐,各家各戶不準生火冒煙,也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自己回家煮飯吃。因為青壯年都以生產(chǎn)大隊為單位,組成青年突擊隊,集中統(tǒng)一進行農(nóng)田水利基本建設(shè)。小孩由60歲以上的老年人負責送到大隊辦理的托兒所,進行集中養(yǎng)護。我就是我爺爺每天背著我送到托兒所,在托兒所一天三頓統(tǒng)一就餐,大隊伙食團在一個叫三土地的三合院里,屋檐下靠墻擺著一排長條凳,這就是大人們中午統(tǒng)一吃飯休息的場所,也是還未斷奶的母親們,中午休息時給孩子們喂奶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我小時候長得虎頭虎腦,很是逗人喜歡,每次開飯時,母親就教我,這個喊孃孃,那個叫姑婆,喊一個,大人們就從自己有限的口糧中,省下一口大米飯當是回饋,一圈喊下來,我的肚兒也就被喂得滾瓜溜圓,就這樣,我吃著百家飯,度過了三年自然災(zāi)害時期。</p><p class="ql-block">吃完晚飯后,爺爺再把我從大隊伙食團和幼兒園背回家里來。那個時候,雖然物質(zhì)非常匱乏,但人民群眾的生活卻都得到了根本保障。大隊有托兒所,有幼兒園,有小學,有醫(yī)務(wù)所。托兒所,幼兒園,上小學,吃藥打針都是免費的,爸爸媽媽們,可以專心在外邊生產(chǎn)勞動,沒有后顧之憂,也沒有繁重的心理負擔。</p><p class="ql-block">1964年,,我開始上小學了。大隊的小學校,就設(shè)在我們老家背后一個叫拗口的地方,教室是原地主家的一間空房改裝的,也是沙河小學唯一的教學設(shè)施。教室一間,教師也只有一人,我清楚地記得這名教師叫陶裕福,他也是我開始讀書的啟蒙老師,我的學名也是陶老師給取的。當時,全大隊有6至10歲的適齡兒童30余名,為了解決年齡段差異的問題,陶老師將30余名適齡兒童,按照年齡大小分成三個年級,,但老師只有一個,教室只有一間,怎么辦?就采取辦復(fù)式班的方式,來解決這個難題。即一間教室里坐著三個年級的學生,老師先教高年級,再教中年級,最后再教低年級。然后,反過來,高年級輔導(dǎo)中年級,中年級再輔導(dǎo)低年級。就這樣,我們在拗口這個風雨可進的教室里,一個老師教三個年級的條件下,開啟了我們這一代的人生啟蒙之旅。</p><p class="ql-block">那時候,老師的待遇也是低得可憐,每個學生每季兩元學費,由老師負責收取,老師的待遇是與學費的收取掛鉤的,學費收不起來,就在老師的工資中扣抵,所以,很多老師的工資都不能領(lǐng)全,沒有辦法,很多學生的學費,都是用大米,玉米,紅苕,洋芋等糧食,蔬菜來折價抵交。那時的老師,沒有功利思想,只有奉獻精神,補課,是沒有報酬的,每個學期二至三次家訪是必須的,那個時候的師生關(guān)系是純潔的,老師是真正的人類靈魂工程師。</p><p class="ql-block">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學校沒有了傳統(tǒng)教材,改為教毛主席語錄,課本就是由縣上自己油印的主席語錄,每天教、背一篇毛主席語錄,是必修課,我清楚地記得,到了1967年,三年級的我,就可以把主席的《為人民服務(wù)》、《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三篇經(jīng)典著作,習慣上稱為老三篇,背得滾瓜爛熟。我們這一代人的的世界觀,方法論,以及人生行為準則,應(yīng)該就是從那個時候播下的種子吧。</p><p class="ql-block">再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沙河小學唯一的陶老師調(diào)走了,拗口學校也因為風雨飄搖,被迫撤銷了,大隊沒有了學校,只能到鄰近的親戚家,投親靠友借讀,我就被父親安排到黔江縣黑溪公社小地名叫米婆寨的大姑婆家借讀,后來附近的桐木大隊小學恢復(fù)以后,又到桐木小學讀了一學期,最后,本大隊在一個叫三土地的地方,恢復(fù)了沙河小學,老師換成了羅文錦老師,一直在他的教誨下,直至小學畢業(yè)。我的小學生涯也先后換了三個地方,三所學校才終于完成</p><p class="ql-block">我們這代人的童年時代,是一個純真的時代,物資雖然匱乏,但人皆有之,人與人之間雖然隨時可能爆粗口,但沒有爾虞我詐,藥品雖然只有價錢不貴的中草藥,但基本是免費治療,教育雖然一個大隊,一年湊不齊一個班,實行幾個年級一間教室的復(fù)式教學,但每個大隊都設(shè)置了學校,學費是兩元錢管一個學期,還經(jīng)常交不起,需要老師還要墊付。但可以保證每個學齡兒童不出村就有書讀,能夠接受最基本的普惠教育。</p><p class="ql-block">一晃眼,半個世紀過去了,我的童年依稀還在深處,但家鄉(xiāng)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家門口通了高速公路,家家戶戶用上了自來水,看上了大電視,人人有手機,戶戶開上網(wǎng),大多數(shù)家庭添置了小汽車,基本農(nóng)田實行高標準改造以后,鄉(xiāng)親們可以開著小車進地里種莊稼,童年時候憧憬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理想社會,今天已經(jīng)早已實現(xiàn)。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鄉(xiāng)村小學撤銷了,孩子上學需要爺爺奶奶專門送到幾十里外的鄉(xiāng)里去就讀了:有病治療需要花大價錢,不交齊費用,不能上手術(shù)臺了:下一輩不愿再生二胎了,說生了不能給他理想的教育,理想的生活,不如不生了……</p><p class="ql-block">還是用一句禪語結(jié)束我的童年記憶:</p><p class="ql-block">“人生哪有盡如意,</p><p class="ql-block">萬事只求半稱心?!?lt;/p><p class="ql-block">人生如此,社會如此,我們這一代人風雨兼程,有苦有甜,笑看紅塵一甲子,還有什么可遺憾的?</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