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NO.147,5th April,2020?大衛(wèi)·霍克尼</h3></br><h3>“四月將勃勃生機(jī)注入萬物?!?lt;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h3></br><h3>——威廉·莎士比亞</h3></br><h3>春天是在何時而至的?大概是看到河里的冰層解封,刺骨的冰棱變成柔和的清水,春風(fēng)輕輕拂動,水面蕩起陣陣漣漪。又或是看到盛開得嬌艷欲滴的報(bào)春花,滿樹婀娜的杏花桃花,嫩綠草地里繁星點(diǎn)點(diǎn)的紫色鳶尾,或是聽到春鳥鳴啼……</h3></br><h3>春天一直是藝術(shù)家們熱衷于描繪的對象。當(dāng)然,春日的形象在這些作品中并不總是一致的。從波提切利筆下象征著社交的躁動的春之女神,到烏切洛的杰作《圣羅馬諾之戰(zhàn)》,藝術(shù)中的春天時而是浪漫的田園詩,時而是對生命力的歌頌,時而又成為覺醒、欲望、爆裂的代名詞。</h3></br> <h3>Garden Path in Spring, Duncan Grant (1944)</h3></br><h3>但也總有一些藝術(shù)家,把最鮮艷、明亮、生動的那抹春意帶到我們面前。從梵高筆下極具復(fù)雜張力的春花,到霍克尼那綠意盎然的諾曼底,這些畫作定格下春日的迷人時刻,也讓人驀然發(fā)現(xiàn),原來看似千篇一律的風(fēng)景,卻有著變化多姿的面目。</h3></br><h3>霍克尼、梵高、莫奈…他們的筆下,似乎藏了一整個春天。</h3></br><strong>文森特·梵高</strong><strong>VAN GOGH</strong>1888年2月,文森特·梵高在法國南部下了火車。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他在阿爾勒看到了讓他大吃一驚的畫面:法國南方的春天。一直到1890年,梵高在法國南方一共度過了三個春季。在遠(yuǎn)離人群的孤獨(dú)和內(nèi)省中,他在繁花盛開中找到了來之不易的快樂,也在春意盎然的樹木中找到了希望的燈塔。 <h3>《春日杯中杏花開》1888丨梵高</h3></br>從杏樹、桃樹到開花的整個果園,從阿爾勒到圣雷米的普羅旺斯郊外,幾乎到處都是梵高作畫的主題。在給弟弟提奧的一封信中,他這樣寫道:“春天來了,樹都開花了,我因此忙的不可開交,我想畫一幅歡樂的普羅旺斯果園。”在另一封信中,他告訴提奧:“有時我非??释枥L風(fēng)景,就像一個人會長途跋涉來讓自己煥然一新一樣,在所有的自然中,例如在樹木中,我看到了表達(dá)和靈魂?!? <h3>《奧維爾綠色的麥田》1890丨梵高</h3></br>梵高“總是把自己對于生命無限的渴求碾碎在他扭曲的筆觸里”。這讓他筆下的春天總是呈現(xiàn)出一副“生機(jī)盎然卻又糾結(jié)不已,熱愛生活卻又憂郁不止”的樣子。<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讓人印象最深的是他對顏料的堆疊。在這些畫中,梵高把顏料堆積成厚厚的團(tuán)塊,讓你覺得你可以把這些顏料塊握在手里。<strong>《春季垂釣》</strong>Fishing in Spring, the Pont de Clichy 1887 《春季垂釣》創(chuàng)作于巴黎的春天。梵高在這座城市接觸到印象派,其繪畫技法、對顏色的使用都對梵高產(chǎn)生了影響。具體呈現(xiàn)在畫中,是梵高逐步從色彩上走向生動,并開始向后期大膽、明媚的鮮艷用色靠近。<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垂釣者所在的塞納河,當(dāng)時儼然已是巴黎商業(yè)、旅游及娛樂生活中心的一部分。即便是在這繁華之中,梵高依然努力想要捕捉自然的氣息,并將這些春日景象融繪在作品中。這時的春天,也是梵高躁動情緒中隱藏的一泓寧靜。<strong>《盛開的桃花》</strong>The Pink Peach Tree 1888 這是兩株正在怒放的桃樹,樹上滿是嬌艷飽滿的桃花,開得如此旺盛,讓人欣喜若狂。在水藍(lán)色的天際下,兩顆桃樹的樹干姿態(tài)挺拔,大地在暖陽的照耀下,反射著熾烈的光。在給提奧的信中,梵高這樣講述了這幅畫的創(chuàng)作過程:“我把畫架擺在果樹園里,在室外光下畫了一幅油畫——淡紫色的耕地,一道蘆葦籬笆,兩株玫瑰紅色的桃樹,襯著一片明快的藍(lán)色與白色的天空。這大概是我所畫的最好的一幅風(fēng)景畫?!?lt;strong>《盛開的杏花》</strong>Almond Blossom 1890 這幅畫是送給提奧夫婦的禮物,意在慶祝他們剛剛降生的兒子。杏花作為春天最早開花的果樹,預(yù)示著人間新希望的開始。在畫面中,盛開的杏花舞動著稀疏的枝條,與青碧色的藍(lán)天交相輝映,洋溢著人間喜悅。然而創(chuàng)作這幅畫時的梵高已經(jīng)入住圣雷米的精神病院。他從室外盛開的杏樹上剪下幾根小樹枝,再把它們帶回囚牢般的病房。在這樣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和精神狀態(tài)下,這幅《盛開的杏花》卻展現(xiàn)出一股難得的溫情,也帶著一種驚人的平靜。<strong>克勞德·莫奈</strong><strong>CLAUDE MONET</strong>身為印象派的領(lǐng)導(dǎo)者,克勞德·莫奈擅長將光與影交融,通過對色彩的運(yùn)用,他對自然界的光色變幻已經(jīng)表達(dá)得近乎于完美。就在這樣的筆觸中,歐洲的春天總能被莫奈詮釋得淋漓盡致。莫奈認(rèn)為,他“最偉大的藝術(shù)品”并非一幅畫作,而是他在吉維尼家中建造的浪漫花園。在晚年時期,“花園”幾乎成為他唯一的主題。<strong>《春天的花》</strong>Spring Flowers 1864 這幅《春天的花》是克勞德·莫奈在24歲時所創(chuàng)作,他用自信的筆觸,大膽的構(gòu)圖,將自然之美繪制的明亮且富有活力。紅色、藍(lán)色、綠色、粉色……每一株花束都在怒放著,顯示著春天濃郁的生機(jī)。<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strong>《春天》</strong>Springtime 1872 1871年底,莫奈和家人在巴黎西北部,一個名叫阿讓特伊的村莊定居。這是城市享樂者的熱門度假勝地。莫奈的到來,這個村莊與印象派永遠(yuǎn)地聯(lián)系在一起。1872年的春天,莫奈一直在他的花園里進(jìn)行創(chuàng)作,他的第一任妻子卡米爾經(jīng)常成為畫中的模特。這幅《春天》就描繪了卡米爾在園中讀書的情景。莫奈將光影交織融匯,草叢泛起鮮嫩的新綠,有淡黃色的小花點(diǎn)綴,光線穿過樹葉照射在女子白色的裙擺上,和嫩綠的草地交相輝映。在莫奈的筆下,心愛之人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斑斕的光影洋溢著溫柔的詩意,眼底的春光也跟著明媚起來。<strong>《卡米爾·莫奈和孩子在阿讓特伊藝術(shù)家的花園》</strong>Camille Embroidering 1875 在莫奈的春天里,有婆娑的新綠,有曼妙的枝條,有盛放的花朵,有心愛之人,目之所及,都充滿著濃郁的春光氣息。在這幅畫中,閃閃發(fā)光的紅色、藍(lán)色、綠色、白色,不同質(zhì)地的花、草和衣服,點(diǎn)點(diǎn)筆觸交融,尤其是明亮度的差別,又或是抽象式的繪畫元素,每一筆都有生命力的存在。<strong>《垂柳》</strong>?Weeping Willow 1918-1919 在垂柳系列作品中,莫奈大量使用晦暗不明的顏色以及瘋狂扭曲的形態(tài)來表達(dá)妻子和兒子去世后的悲痛心情。奔放狂逸的線條,描繪出妖嬈如灼燒的枝干和瀑布一般的樹影,讓人對生命的存在心生驚懼與震撼。<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strong>大衛(wèi)·霍克尼</strong><strong>DAVID HOCKNEY</strong> <h3>《自畫像, 2021年11月22日》, 大衛(wèi)·霍克尼</h3></br>梵高一直是許多藝術(shù)家的靈感來源,其中就包括大衛(wèi)·霍克尼。在法國諾曼底的春天,這位英國藝術(shù)家用一系列畫作向梵高——一位春天真正的大師致敬。2019年,年過八旬的霍克尼把家搬到了法國Beuvron-en-Auge村,一座帶院子的舊農(nóng)舍里。和他住在一起的還有兩名助手和一只小狗。2020年,疫情席卷全球,讓霍克尼被迫在鄉(xiāng)間隔離。但這種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對于藝術(shù)家的生活沒有太多影響。他反而將這種孤立視為更加投入工作的機(jī)會,結(jié)果是大型組畫“春天的到來,諾曼底,2020(The Arrival of Spring, Normandy, 2020)”的誕生。 <h3>《春天的到來》 大衛(wèi)·霍克尼</h3></br> <h3>《在諾曼底的一年》(局部) 大衛(wèi)·霍克尼</h3></br>在曾經(jīng)感染過梵高、莫奈、塞尚等一系列大師的法國的陽光里,霍克尼也立刻就找到了他的創(chuàng)作主題。他將諾曼底盛開的水仙花和果樹納入畫面,但他捕捉這些自然景象的工具不是畫筆或油彩,而是iPad和免費(fèi)應(yīng)用程序Brushes。在超過110張大小的圖片里,依然可見標(biāo)志性的霍克尼的色調(diào),包括霓虹黃、令人震驚的粉紅色、氈筆青檸色和綠松石色。為了制作這些iPad繪畫,他還同團(tuán)隊(duì)與一位英國利茲的電腦專家合作,創(chuàng)建了一個筆刷應(yīng)用程序,以加快作畫速度。“畫畫需要一定的速度,”他說。“在倫勃朗的繪畫中,你可以看到他畫得有多快?!痹诨艨四峥磥?,這些描繪了鮮花盛開的樹枝、灑滿鮮花的花圃、濺落雨水的池塘和樹屋的作品,見證了“大自然在世界這片地區(qū)所能提供的最令人興奮的事情”: <h3>《水仙花》 大衛(wèi)·霍克尼</h3></br> <h3>大衛(wèi)·霍克尼在諾曼底的家</h3></br>“我每天至少畫一幅畫。房子周圍都在不斷變化。我不停地畫冬天的樹,然后畫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小芽,然后是完整的花朵。然后葉子開始生長了,最后,花朵脫落了,留下了一個個小果實(shí)和葉子,這個過程花了大約兩周的時間,我一直在屏幕上做標(biāo)記,就像莫奈一樣。”霍克尼終其一生,都在追求更明亮的陽光和更強(qiáng)烈的色彩。他出生在英國工業(yè)城市布拉德福德,一座煙霧彌漫、被煤染黑的城市?!澳抢锏木拔餂]有很多陰影,因?yàn)榇蟛糠侄际腔疑墓??!弊分鹬饩€和繪畫藝術(shù),他一路去了倫敦、紐約和洛杉磯。多年后,就像梵高搬到了阿爾勒,霍克尼發(fā)現(xiàn)了諾曼底:2018年夏天,也就是《藝術(shù)家肖像(兩個人的泳池)》創(chuàng)下在世藝術(shù)家拍賣紀(jì)錄的同一年,霍克尼驅(qū)車穿過諾曼底,被這里的鄉(xiāng)村美景震撼了。“世界的這一部分非常非常美麗。我們看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是綠色的,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地平線上全是樹,從房子里我們只能看到我的工作室或谷倉,除此之外就只是樹?!? <h3>2020年3月19日,125號樹屋 大衛(wèi)·霍克尼</h3></br>霍克尼決定,要在這個地方畫下春天。在談到“春天的到來,諾曼底,2020”時,他認(rèn)為自己是“在教法國人怎么畫諾曼底”?!八麄兎艞壛死L畫……德里達(dá)說繪畫死了,我一直認(rèn)為這是錯誤的,因?yàn)檫@意味著唯一認(rèn)真的視覺描述就是一張照片。現(xiàn)在每個人都是攝影師了,不是嗎?畫畫要有趣得多?!被艨四?,這位法國的外來居民,嘗試通過描繪諾曼底的春天,來教會法國如何重新審視自己的繪畫傳統(tǒng)。但我們也完全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這組繪畫,那就是我們?nèi)绾瓮ㄟ^藝術(shù)與自然重新建立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