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接上篇</p> <p class="ql-block">第六章 天罡地煞，乾坤斗法</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也正是畬族烏飯節(jié)。南安府的畬民們家家戶戶都做起烏米飯，個個殺豬宰羊，以三牲紀念祖先。</p><p class="ql-block">藍天鳳帶領九十九個山寨寨主及一百零八洞洞主，一行騎著高頭大馬浩浩蕩蕩來到鳳凰城燒香祭祖。</p><p class="ql-block">鳳凰城內的藍屋棚修葺一新，新筑的藍氏祠堂九廳十八間，間間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厚重雄壯的殿堂兩邊掛有藍天鳳擬好，朱元龍撰寫的霸氣對聯(lián)：“與天同姓王土之上唯有吾祖，給海壯色碧宇之下當屬我氏”。正廳掛著檀木制的藍氏堂匾名“汝南堂”。</p><p class="ql-block">天鳳意氣風發(fā)，在春風里人一得意，腳步也急切，帶眾人登上祭祀臺焚香拜天。</p><p class="ql-block">三拜天地，天鳳對天禮贊曰：“維奉天承運，歲在丁丑?；驶噬咸欤张R下土。集地之靈，降甘風雨。庶物群生，各得其所。維孤帶眾人敬拜皇天之祜，厚土之薄。承天之神，興甘風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寧，敬拜下土之靈。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風和日麗，萬物屯生，我等畬盤子孫，謹懷感恩之心，備三牲玄酒，敬祭祖先在上！吾輩乃是伏羲后輩，山哈一脈，承祖訓，著鳳裝，唱山歌，重禮儀，遵畬氏家訓，薪火相傳，千秋萬代，代代流芳！山呼哉，伏維尚饗！”</p><p class="ql-block">祭祀完畢，眾人便聚集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士兵們盤歌、跳舞，將官們在祠堂里論功行賞以稱分金銀，給百姓分衣服和糧食來紀念這一隆重的畬族節(jié)日。</p> <p class="ql-block">這一天，村里熱鬧非凡，家家戶戶端來烏米飯。烏米飯是畬族人用山上的一種野生植物叫烏稔樹，取葉煮烏黑米湯，然后將糯米泡在湯里數(shù)小時再放在木甑里蒸熟而成。這種烏米飯色澤藍綠烏黑，并帶油光，吃到嘴里香軟可口。由于烏稔有防腐、開脾作用，將烏米飯用苧麻袋裝起來，掛于通風陰涼處，數(shù)日不餿。如果再加上豬油熟炒，更加味美可口。因此有"一家蒸十家香"之說。</p><p class="ql-block">南安府畬民過烏飯節(jié)，據(jù)說是紀念畬族人目連救母而來。目連的母親因故被閻王打入十八層地獄。出于對母親的孝敬，目連一心向佛感化地藏王菩薩，叩求到能打開地獄之門的如意佛杖，去給母親送飯吃。</p><p class="ql-block">然而目連每次送給母親的白米飯，都被看守地獄的惡鬼搶去吃了，母親因此經常挨餓。為了不讓母親餓肚子，目連翻山越嶺，遍嘗百草，終于發(fā)現(xiàn)烏稔發(fā)烏的樹葉，清香生津，提神開胃，因其煮成的糯米飯，顏色發(fā)黑，卻十分可口。目連煮成烏飯，送往獄中，惡鬼見飯烏黑，不敢吃，只好給目連的母親吃。從此，目連的母親就不再餓肚子了。目連為使母親擺脫地獄之苦，行善積德，苦心修練，終于感動了佛祖，使母親得以復活。讓母子重新團聚。</p><p class="ql-block">千百年來，畬民們一直被目連救母親的孝心和事跡所感動，也出于對各家逝去的親人不受饑餓折磨之苦的美好心愿，便在每年“三月三”煮吃烏飯，過烏飯節(jié)，這種習俗至今在鳳凰城仍有沿襲流傳。</p><p class="ql-block">夜色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地消融了陽光，把天地染為一色。畬民們點起篝火，跳起了歡快的舞蹈。</p><p class="ql-block">藍天鳳和謝志珊、陳日能等眾兄弟把酒言歡，自結義揭竿以來，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南贛上下，所向披靡。對內擁兵十萬，打土豪、分土地、免除民眾一切苛捐雜稅，民心一片所向。對外吹角聯(lián)營，和湖廣義軍互為犄角，共同虎踞龍盤以圖萬古霸業(yè)。</p><p class="ql-block">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酩酊大醉之時，天鳳醉眼看去，只見元龍和金鳳跳完了舞正躺在稻草垛上看星星。</p><p class="ql-block">元龍自幼學于私塾，習文識字，文采飛揚，也自起義后，鞍前馬后跟隨幫著出謀劃策，幫自己打下了一片天下。妹子也已經十六了，是該談婚論嫁了，</p><p class="ql-block">想到這里，天藍鳳立即端起酒碗當庭宣布，今年八月十五，中秋之時，為元龍和金鳳完婚！眾人聞之，哄然慶賀，拉來元龍和金鳳推推搡搡，把倆人羞鬧得面紅而赤，在眾人大笑中悄然逃去！</p><p class="ql-block">夜深了，人們漸漸散去，星星牽著月亮羞澀的躲進了云層里，草坪上孤獨的篝火無力的迎風搖曳，搖著搖著便一頭睡進了煙灰烏黑的懷里。</p><p class="ql-block">天上警醒值班的蛟龍目光掃過千里，又豎起耳朵細聽了片刻，見安然無恙后，一個龍卷風夾帶著畬民們供奉的三牲祭品，竄進了靈潭水里大快朵頤。</p> <p class="ql-block">千里之外的官軍帳篷內，都察院左僉都察御史王陽明會同右副都御史湖廣巡撫秦金，正緊鑼密鼓地調集著江西、湖廣、廣西、福建四省八府一州兵力，分東南西北四面而來鎮(zhèn)壓南贛義軍。</p><p class="ql-block">王陽明當任的南贛巡撫管轄著贛、粵、閩、湘四省八府一州六十九個縣，方圓幾萬平方公里，轄區(qū)內多山，許多地方山高林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人跡罕至，畬、瑤等少數(shù)民族和流民聚集其中，歷來是朝廷政教所不及之地，極易滋生土匪。其時，南贛共盤據(jù)五支大的土匪為：福建漳州詹師富，江西南安的藍天鳳、謝志山、陳日能，湖廣郴州龔福全，廣東龍川頭池仲容，廣東樂昌高快馬，山匪共有十余萬人，人多勢眾，南贛巡撫轄地之內，土匪割據(jù)面積竟達三分之一多。土匪結成聯(lián)盟，互為犄角，建立大大小小數(shù)百座山寨。南贛各地狼煙四起，局勢全面失控，形勢非常危急，周邊百姓且夕難保，惶惶不可終日。</p><p class="ql-block">這次有備而來的官兵中，數(shù)調集的廣西兵最為厲害。廣西兵又叫“狼兵”，善用長牌和砍刀，彪悍勇武。尤其擅長夜戰(zhàn)，更有奇術，可吠月成狼，履山林如平地，是陽明最為看重的武裝。</p><p class="ql-block">一來南贛，狼兵就打頭陣和義軍幾度交手。這狼兵果然厲害，專挑夜半時分吠月變狼，竄山而入，頭狼一嚎，眾狼響應，一時間攻城掠地，首戰(zhàn)就殺敗義軍并奪得數(shù)十個山寨。</p><p class="ql-block">面對如此從未見識過的勁敵，藍天鳳馬上調整策略，改讓義軍白天守城護寨，用那蛟龍專門夜里應戰(zhàn)狼兵。</p><p class="ql-block">蛟龍果然威風，就守在暗處張開大嘴吞食上山狼兵，數(shù)夜間打得狼兵鬼哭狼嚎。</p><p class="ql-block">那些狼兵紛紛潰敗下來，心有不甘，于是就更兇殘地殺戮良民冒功，所過之處如剃刀般一個不留，其禍害更勝于匪，激起了更大的民變，將更多的良民逼上梁山。</p><p class="ql-block">王陽明見硬攻不成，又見處處山高林密，便生一計，帶眾官兵排成一字蛇形陣，欲借東風以火攻計破義軍。</p><p class="ql-block">哪知那蛟龍有千里眼和順風耳，眾官兵火剛點著就被蛟龍吐出的巨浪打得人仰馬翻，個個成了落湯雞。</p><p class="ql-block">見蛟龍占盡上風，藍天鳳便主動出擊，以攻為守。</p><p class="ql-block">王陽明統(tǒng)率的南方四省健兒，帶領的十萬步馬梟雄，竟然在有蛟龍相助下的義軍面前，寸步難行，占不到一點便宜。</p><p class="ql-block">王陽明見識了蛟龍的厲害，眉頭緊蹙，看來蛟龍不除，南贛難撫！想到這里，他立馬修書，派人快馬加鞭奔赴南昌，速請西山萬壽宮許真君道長速來相助...</p><p class="ql-block">這年秋冬之交，藍天鳳下旨號令謝志珊糾合高快馬攻打南康縣城，圍城七日。第二年一月，高快馬破樂昌縣城，活捉知縣韓宗堯，隨后又趁勝攻打乳源縣城，因城堅不克，轉而血洗宜章九陽。三月，池仲容圍攻信豐縣城，采用圍城打援的方法大敗南贛官兵，活捉了南安府經歷王祚。四月，池仲容集兵三千，圍攻龍南縣總甲王受寨所。湖廣郴州龔福全則出劫興寧，一路燒殺到桂東縣，殺人祭旗，恐嚇百姓。正德十二年，謝志珊、陳日能再次率重兵兩次圍攻南安府城。</p><p class="ql-block">畬軍九戰(zhàn)九捷，掠來的金銀財寶在寨子里堆積如山，從官倉里運來的糧食多得沒地方安放，搶來的牛羊漫山遍野?？粗T碩戰(zhàn)果，藍天鳳心中十分的得意，命巫師多供奉牲口慰勞蛟龍。</p> <p class="ql-block">九戰(zhàn)九敗，陽明也并不氣惱，在他看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對頗有微詞的屬下，王陽明也是和顏悅色的好生勸解，空閑之余翻書閱卷，一心編寫著自己的陽明心學。</p><p class="ql-block">一天，和學生王大用外出郊游，大用突然看到路邊有一朵艷麗的向日葵，便笑著指著它對王陽明說道：“先生常說格物自知，天下萬物皆由心控制。那先生能夠控制這花開花落嗎？”</p><p class="ql-block"> 對此，王陽明便說出了流傳至今的名言：“徒兒，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意思就是，當你沒有看到“花”的時候，你和它都是世間普遍存在的，互不影響，花開花落對你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而當你看到“花”，心里才會有“花”的意識，繼而有了花開花落的意義。</p><p class="ql-block"> 王陽明想要告訴他的是“存在即被感知”，如果你的心境感覺不到事物的存在，那么那些東西于你而言就是不存在的。向大用闡述了一個道理：萬法唯心造。心靈的一切問題，追到根子上，其實都只是心境的問題。世間種種無論怎樣險惡，只要我心不動，便奈何不得我分毫。</p><p class="ql-block"> 王陽明在學術思想方面繼承的是宋代大儒陸九淵，以自己的體悟加以完善，從而形成了獨具一格的“心學”體系。</p><p class="ql-block">屯兵所在的南康鳳崗鄉(xiāng)，地處南安府南康縣中東部，東與蟠龍鎮(zhèn)相依，南臨上猶與三江鄉(xiāng)隔河相望，因猶江北岸的蓬頭嶺似鳳凰頭而得名“鳳崗”。</p><p class="ql-block">陽明站在蓬頭嶺山頭看著四周，不覺捋須哈哈大笑，看著大用疑惑的眼光，便指著蓬山頭說道：“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我們面對勁敵藍天鳳和蛟龍，心中便有了鳳和龍的概念，現(xiàn)我倆腳踩鳳頭嶺，兵鎖蟠龍鄉(xiāng)，鳳頭龍頸都被我等占著，山賊不久將必敗矣?！?lt;/p><p class="ql-block">倆人欣賞著風景，突見一親兵來報，便知道南昌西山萬壽宮許道長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蛟龍吃飽喝足，升天例行巡視，看見王陽明陣中突然四周升起維幕，兵營四邊點著稻草，一時間濃煙滾滾。</p><p class="ql-block">煙幕擋住了蛟龍的千里眼，蛟龍便豎起順風耳，卻傳來一陣鳴金和鑼鼓聲，原來官軍站在兵營到處打鑼敲鼓。</p><p class="ql-block">蛟龍千里眼和順風耳一時失靈，又怕官軍出什么陰謀詭計，便作法駕著烏云朝兵營而去。</p><p class="ql-block">烏云離兵營數(shù)里頓時停住，蛟龍伸頭探望，只見王陽明獨自一人正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春秋》，陽明見大晴天有烏云飄來，突然又站起直走到案前提筆疾書。</p><p class="ql-block">蛟龍一見，便使出千里眼，睜眼看上去，卻見陽明龍飛鳳舞地寫著一行小字：“蛟龍已中計！”。</p><p class="ql-block">蛟龍甚是疑惑，只見陽明把紙一揭，露出一塊乾坤八卦照妖鏡，正午陽光從鏡中一反射，直刺蛟龍龍眼。蛟龍大驚，躲避不及，被陽光射穿眼珠，鮮血頓時直流，千里眼立馬成了近視眼。說時遲，那時快，蛟龍痛得一甩尾，卷起陣陣烏云，正欲逃回靈潭，卻又見一道長，迎面撫琴，指頭一拔，一陣嘈雜之音如攻心利箭直鉆蛟龍耳朵，把耳膜硬生生刺出數(shù)個小洞。</p><p class="ql-block">蛟龍知道遇到高人大事不好，便從空中掉落，慌不擇路，連忙竄入水中沿章江溯流而上，一路狂游，在九水稍做停息，運功療傷。</p><p class="ql-block">見千里眼和順風耳盡失，蛟龍心里一陣悲痛，狂怒之下龍爪猛抓，把章江掘了個大池，濺起的水花把河面裊游著鴨子的羽毛沖了個精光，人們便把這地方叫“池江”，也俗稱“鴨子沒毛”。</p><p class="ql-block">蛟龍在池江坳上岸在草叢中一路蛇行尋找草藥，裹了一身青草，在地面劃出一條青街，人們便把這地方叫“青龍”。</p><p class="ql-block">走到前處，見前方一山阻斷著兩條河流，讓蛟龍至此龍游淺水。蛟龍見之大怒，今天真是日腳不好，霉時倒運，平時騰云駕霧，現(xiàn)在到了家門口還得龍游淺灘被蝦戲？！</p><p class="ql-block">它龍須一抖，斜著龍角把高山震出了個缺口，水從缺口潺潺而出，人們便把那地方叫“龍澗里”。蛟龍還不解恨，盤旋著龍體把河灘卷成了個小山，因形如累卵，人們便把這地方叫“卵嶺”。</p><p class="ql-block">龍澗里河水和章江水在卵嶺交匯合成條人字河流，人們便把這地方叫“大合”。</p><p class="ql-block">臟兮兮的蛟龍蜒著河灘一路竄進靈潭，在地上印出一條黃色的印記，人們便把這地方叫“黃龍”。</p><p class="ql-block">王陽明見許真君打敗蛟龍，便分水陸兩軍，以鉗形進發(fā)夾擊南安畬軍。</p><p class="ql-block">許真君咒語一念，桃木劍向章江一指，十八塊龍鱗頓時如磁鐵般被劍吸附飛出水面，掉落在道士面前。那道士又畫符焚香，把十八塊鱗片用三味真火燒化，煉成了個戒指恭恭敬敬的獻給陽明，陽明微微一笑，接過便戴在了拇指上。</p><p class="ql-block">沒了蛟龍軍師的神助攻，畬軍成了戰(zhàn)場的聾子，戰(zhàn)術上的瞎子，在勢如破竹的官兵面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p><p class="ql-block">藍天鳳見情況危急，立即收兵縮回山區(qū)，派過山彪陳日能守住內良天華山；派征南王謝志珊帶肖貴模等守橫水左溪磐王寨，怕謝志珊誤事，便讓元龍和金鳳一起協(xié)助防守；運籌安排好各山寨，藍天鳳則帶著大部隊盤踞在齊云山下。</p><p class="ql-block">蛟龍見義軍敗退，作法呼來狂風暴雨卷起驚濤駭浪，卻被許真君張開一個碩大的布袋，把風雨浪濤盡數(shù)收了進去。蛟龍見法術又被破解，便化做一朵烏云，竄入了藍天鳳盤踞的齊云山下潭水里。</p><p class="ql-block">許真君向空中扔出一根紅細繩，口念咒語，細繩迎風變成碗口大的鎖龍網，把蛟龍罩在潭下，把蛟龍鎖住，人們便把那叫“鎖龍匙”。</p><p class="ql-block">王陽明頗有戰(zhàn)術戰(zhàn)法，他在南贛創(chuàng)建了十家牌法搞十戶聯(lián)保聯(lián)坐，及時安撫百姓發(fā)放賑災糧食，向朝廷申報減免稅賦和兵役，召集被畬軍打壓的漢族地主組建民兵筑城自保，在他的支持下，南安府先后建有新城峰山城、池江楊梅城小溪城。</p><p class="ql-block">他善與激化漢畬矛盾，對上山為匪畬民家屬攻心等戰(zhàn)法，對招安人士既往不咎好生相待，瓦解了畬軍軍心。在他的有效戰(zhàn)術下，先行剿滅了南安府周邊結盟部落，再集中兵力征繳陳日能、謝志珊、藍天鳳。</p><p class="ql-block">正德十二年，王陽明以南安知府季岐、南康縣丞舒富、贛縣義官肖庾統(tǒng)領官兵分三路先進攻最近的陳日能。</p><p class="ql-block">這三路人馬的先鋒都是王陽明從峰山、嘉善、雙秀里重金招募能弓善射的獵戶，這些人人狠話不多，地形十分熟。帶著官軍晝伏夜出，乘陳日能部在山區(qū)四處分兵搶割稻谷時發(fā)動突然襲擊，一小股一小股的剿滅畬軍，然后穿上畬軍服裝，一路殺到陳日能占據(jù)的義安。</p><p class="ql-block">陳日能當時和部下林果等正在山寨里聲色犬馬，花天酒地，見一隊畬軍從外背糧而入，正要賞酒，卻被他們一聲大喝沖上前來亂刀砍殺。</p><p class="ql-block">一代梟雄過山彪陳日能，在陽明大軍前虎落平陽，日落西山，身后的白虎旗也被砍斷旗桿，旗幟轟然倒下...</p><p class="ql-block">王陽明見進展順利，又調來福建汀州知府唐淳、上杭縣丞、安遠義官等，全力圍剿謝志珊和藍天鳳部。</p><p class="ql-block">謝志珊占據(jù)的左溪、橫水周圍山寨險峻牢固，能有效拱衛(wèi)屏障橫水主寨，地形又險峻，處處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道。如一味硬攻，官軍定會死傷慘重。</p><p class="ql-block">大舉進攻前，王陽明又施奇謀，親自左手寫了一封匿名信，假稱藍天鳳親信李正巖要投降，以李正巖要戴罪立功名義，在信中指證了在謝志珊的山寨做過木匠總包頭活的張保是潛伏在南安府的臥底。</p><p class="ql-block">經官兵帶信上門一番嚇唬，居住在水城的木匠張保跪地喊冤，舉手投降，并畫出了謝志珊磐王寨的詳細地形圖以證清白。</p><p class="ql-block">王陽明按圖索驥，兵分十一路突擊，并派出多名獵戶偽裝畬軍混入各大小山寨，四處放火，里應外合，一舉攻陷左溪磐王寨，守寨的大將肖貴模聞知官兵進攻，倉卒應戰(zhàn)，派兵四處扼險，拼死抵抗，戰(zhàn)斗非常激烈，最終戰(zhàn)死。</p><p class="ql-block">正在山中巡游的謝志珊看見橫水周圍山嶺濃煙滾滾，烈焰沖天，槍炮聲和官兵的吶喊聲聲震山谷，以為各個關隘山寨被破，只好棄險而走。周圍山寨畬軍見狀，也以為橫水主寨被破，心無斗志，紛紛潰敗而逃。</p><p class="ql-block">倉惶之間謝志珊上了一支小船沿橫水江進入大江逃入白水洞躲藏，十多天后被舒富活捉。十二日官兵連克橫水、左溪大巢。</p><p class="ql-block">對付號稱“征南王”的謝志珊，陽明把“兵者詭道”用到了極致；他暗暗詐木匠張保畫圖將謝志珊磐王寨老巢的布局搞得一清二楚，之后按兵不動，天天召集弟子在南安講學迷惑謝志珊。暗中卻調集大軍選夜黑風高之時，多路官軍開始攻擊，一當戰(zhàn)事膠著到深夜，便將培訓的獵戶部隊從密道殺出，把畬軍打得四散奔逃，從而活捉了謝志珊，繳了他的青龍旗。</p><p class="ql-block">王陽明好酒款待謝志珊，細問征南王揭竿之因，謝志珊酒一下肚便張嘴來事，和陽明細說了梅嶺蛇倌如何升天，三人如何結義，如何起義造反，把蛇倌交代的東西忘得一干二凈。陽明見其口無遮攔，竟泄露天機，留著也會像平叛寧王樣有禍害，卻也不做聲色，酒足飯飽后，讓親兵把他羈押起來。</p><p class="ql-block">陽明又一一審問俘虜，見粗俗的南蠻匪兵中竟有一白面書生，倒也是好奇，便親自審問。哪知那人除了報了名字叫朱元龍以外軟硬不吃，似乎想一心尋死舍身取義般。</p> <p class="ql-block">王陽明也不氣惱，反而坐在他對面說道：“元龍，那今天就不審問你了，你也是讀書之人，本因耕讀傳家以圖學而優(yōu)則仕，更好的報效國家。怎么卻學歹人做山大王？我們聊聊天。天氣這么熱，你把外套脫了，放松一下?！?lt;/p><p class="ql-block"> 元龍心想，不就脫個衣服嗎？脫就脫，看你要耍什么花招！于是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二人又僵持了一會兒，王陽明繼續(xù)說道：“這個天怎么越坐越熱，你把內衣也脫了吧，涼快一些?！痹埨浜咭宦暎f道：“大男人光著膀子有什么好怕的！”說罷便將上衣脫掉。</p><p class="ql-block"> 不料，沒過一會兒，王陽明又說道：“你不如把褲子也脫了吧，光著身子豈不是更加涼快，自在？”元龍聽完立刻跳起擺擺手：“那可不行！士可殺不可辱，你可殺我肉體，但你毀不了我的精神！”</p><p class="ql-block"> 王陽明注視著元龍的眼睛，說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會害怕一絲不掛被人看到嗎？說明你還是有羞恥心的，也并非像你說的什么都不在乎。有廉恥之心，就還存有良知，‘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你還有機會向善，好好洗心革面，回家種田孝敬父母去吧！”</p><p class="ql-block"> 話音剛落，元龍半信半疑，見陽明不是玩笑，便十分羞愧，想到自己的父母，頓時流淚滿面，立即跪拜謝陽明不殺之恩。</p><p class="ql-block"> 正如王陽明所說：“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團圓永無缺?！睙o論男女老幼、還是鴻儒白丁，心中還有良知的人，皆可為圣賢。就像是心里有月亮的人，就不會覺得在意天上的月有陰晴圓缺。</p><p class="ql-block">王陽明對眾俘虜一一安撫后逐一遣散，好生交待回家休生養(yǎng)息，切莫再上山為匪。</p><p class="ql-block">朱元龍見陽明說話和氣，寬厚仁愛，又可放畬民一條生路，便急急忙忙地找到藍金鳳，在遣返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逆行跑回陽明前，表明倆人身份，愿同大軍一同前往勸降藍天鳳...</p> <p class="ql-block">（鎖龍匙瀑布）</p> <p class="ql-block">第七章 鳳落桶岡，血色玄黃</p><p class="ql-block">兵者詭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變萬化、出其不意。王陽明用兵十分注重市時度場。謹慎從事，充分準備，從不打無把握之戰(zhàn)。在征剿戰(zhàn)斗中，王陽明總是先計而后動、謀定而后動，因敵而動、相機而戰(zhàn)，在兵力不是很充足的情況下，習慣用奇計制勝。不按常規(guī)出牌，出其不意，在戰(zhàn)場上將兵法謀略運用到極致，將南贛山匪打的暈頭轉向，模不著頭腦。在征剿中，官兵是攻勢，山賊是守勢，而且山賊是據(jù)險而守，給官兵征剿帶來極大困難，官兵在兵力上沒有絕對優(yōu)勢，在地利上又處于劣勢，因此，王陽明借助于出神入化般的各種軍事韜略，來贏得每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而且將每場戰(zhàn)斗都打成了經典之戰(zhàn)。</p><p class="ql-block">短短幾個月間，部下過山彪陳日能、托塔手肖貴模戰(zhàn)死，南征王謝志珊被俘，連有仙術的蛟龍國師也只能躲在鎖龍匙茍且偷生，面對這么一個文武雙全的王陽明，畬盤王藍天鳳束手無策，只得一再收縮戰(zhàn)線，把所有兵力召回固守桶岡。</p><p class="ql-block">桶岡位于齊云山腳下，是贛、湘、粵三省交界處，有一雞鳴三省之稱，四面都是高千尺的懸崖峭壁，形如畬民農耕用的“桶岡”而得名。藍天鳳自以為地形險要，防御堅固，只分兵把守要隘，從不集中兵力與官兵對抗，妄圖以時間換空間，讓官兵消耗不起糧草自然會退兵。</p><p class="ql-block">王陽明分兵把桶岡四面圍住，倒也不急著進攻，悠閑的安營扎寨，只派元龍和金鳳前去勸降。</p><p class="ql-block">盤踞桶岡山洞的藍天鳳聽了倆人勸說，心有所動，又怕倆人太年輕上了陽明的當，便派出心腹池仲容帶領所屬的兩百多名畬兵前去投誠，實則探聽王陽明的虛實。王陽明是何等聰明，對他們表面重用，假裝信任，實際卻暗中囑咐官兵加以防備監(jiān)視，以便穩(wěn)住池仲容，為以后池仲容真降鋪平道路。</p><p class="ql-block"> 聽了池仲容派人傳回來官軍善待山賊的消息，藍天鳳喜極而泣，自和謝志珊、陳日能起義以來，稱王的快樂日子沒過幾天，天天心驚肉跳的怕連誅連九族掉了腦袋。</p><p class="ql-block">想到這里，藍天鳳便讓人傳信王陽明，擇日率部到鎖龍匙歸降。</p><p class="ql-block">看到信使的背影逐漸遠去，藍天鳳便召集眾人把酒言歡，無性命之憂心情自然愉悅，大家開心商量著如何兵械入庫，馬放南山，在今后的新生活的憧憬中醉成一片。</p><p class="ql-block">降書一到，王陽明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半夜時分，王陽明派出早潛伏在桶岡山下的唐淳部與王陽明中軍，以及邢珣部，郟文部四路官兵齊集十八磊，乘藍天鳳部決定投降防備松懈之機偷襲畬軍。</p><p class="ql-block">藍天鳳見官兵四面八方殺來，悔恨太相信王陽明中了他的奸計，也終于明白明王朝對起義稱王之人必置之死地，一驚之下，酒也醒了一半，因此率部拼死抵抗 ，雙方在十八磊大戰(zhàn)良久，畬軍終因寡不敵眾被官軍打敗。</p><p class="ql-block">藍天鳳急忙率心腹和元龍、金鳳等直奔桶岡后山，欲爬飛梯遁入范陽大山撤到湖南再從長計議，不料飛梯卻被官兵早已把住并射來一陣箭雨，此時藍天鳳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突見兩聲炮響，見山下王陽明在眾人簇擁下，緩緩而來。</p><p class="ql-block">“無恥小人，背信棄義，吃我一刀！”，藍天鳳怒發(fā)沖冠，拖刀而出，直撲陽明而去，眾親兵見狀萬箭齊放，把藍天鳳射成了個血淋淋的圓刺猬。</p><p class="ql-block">天鳳口吐鮮血，橫刀指著王陽明道：“爾等小人，枉稱君子！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隨即以刀插地，單腿半跪而亡。</p><p class="ql-block">金鳳見哥哥陣亡，和元龍等急忙向前，扶著天鳳，淚如雨下。</p><p class="ql-block">殺喊聲漸漸散去，若大的桶岡此時一片寂靜，只有山風嗚咽著呼呼咆哮。</p><p class="ql-block">王陽明面紅而赤，卻又無法爭辯，經歷寧王之變，讓他再也沒有勇氣賭這次南巡。</p><p class="ql-block">藍金鳳跪地摘下頭巾，細細地擦拭著哥哥憔悴的臉龐，幫他合上死不瞑目的雙眼，唱起了畬族人獨特的挽歌。</p><p class="ql-block">“風啊喲風啊呀，天上降下一陣風，風來之時微微起，風去之時永無蹤，風來風去風還在，可憐哥死回不來。</p><p class="ql-block">花啊喲花啊呀，地上生起一片花，九月菊花家家開，人比花來花比它，花開花謝根還在，可憐人死不回來。</p><p class="ql-block">雪啊喲雪啊呀，天上降下一片雪，落在地上遍山白，太陽曬得影無蹤，雪化之時歸大海，可憐人死留山林。</p><p class="ql-block">月啊喲月啊呀，天空升起一輪月，初三初四霧迷離，十四十五月團圓，直到十四十五六，十七十八月半邊，月缺自有團圓日，可憐哥去不團圓?！?lt;/p><p class="ql-block">剩下的傷殘畬軍們丟下手中武器，蹣跚著在歌聲中在王陽明前英勇跳崖。</p><p class="ql-block">在攻下畬民義軍最后一個據(jù)點，平定藍天鳳等起義軍后，王陽明望著破敗不堪的山寨和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面對眼前的硝煙，如何重建清平世界，收拾散亂人心，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p><p class="ql-block">想到這里，陽明羞愧難當，如果再給藍天鳳半天時間，那結果是不是一樣呢？</p><p class="ql-block">看著繳獲的金鳳旗，王陽明道出了“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的千古名句！</p> <p class="ql-block">桶岡山賊主力，經西山界與十八磊二次大戰(zhàn)之后基本被殲滅，山賊大勢已去，殘部四散奔潰。王陽明親率帳下官兵駐扎在桶岡茶寮。王陽明又令各軍派出精兵，四面搜剿殘存山賊，至16日桶岡之匪基本掃清。該日，郴州龔福全部下有男女老幼千余人，突破湖廣官軍包圍，逃到長龍雞湖，思順新地，鉛廠穩(wěn)下、朱雀坑等處藏匿。王陽明一面派人犒勞湖廣統(tǒng)兵參將史春部隊，令其部隊停留在湖廣境內不必過境追剿。一面急令季分兵到朱雀坑搜剿堵截。令伍文定迅速趕到穩(wěn)下、雞湖。郟文、邢珣前往上新地堵截并相機急剿。十二月初三日，逃入南安的湖廣山賊被全部殲滅。</p><p class="ql-block">正德十二年到正德十三年（1517年到1518年），僅僅一年零三個月，王陽明剿匪成功，江西贛州的橫水、桶岡地區(qū)謝志珊、藍天鳳部；廣東浰頭的池仲榮部；福建漳州大帽山的詹師富部等縱橫千里山區(qū)的數(shù)十萬匪患被平定。</p><p class="ql-block">《明史》稱贊陽明說：終明之世，文臣用兵制勝，未有如守仁者也。陽明真是奇人，講學是一代大儒，治世是一位能臣，披上戰(zhàn)袍更是一員神機妙算的儒將。</p><p class="ql-block">戰(zhàn)后，王陽明命人在桶岡（今位于江西贛州市崇義縣思順鄉(xiāng)齊云山村）山中找了塊飛來巨石，親筆提詞，刻下了流傳百世的《平茶寮碑》來記功。</p><p class="ql-block">石刻碑文曰：</p><p class="ql-block">“正德丁丑，猺寇大起，江、廣、湖、郴之間騷然且四、三年，于是上命三省會征。乃十月辛亥，予督江西之兵自南康入。甲寅破橫水、左溪諸巢，賊敗奔；庚辛復連戰(zhàn)，賊奔桶岡。十一月癸酉，攻桶岡，大戰(zhàn)西山界。甲戌又戰(zhàn)，賊大潰。丁亥，與湖兵合于上章，盡殪之。凡破巢大小八十有四，擒斬二千余，俘三千六百有奇。釋其脅從千有余眾，歸流亡，使復業(yè)。度地居民，鑿山開道，以夷險阻。辛丑，師旋。于乎！兵惟兇器，不得已而后用?？滩桢贾?，匪以美成，重舉事也。提督軍務都御史王守仁書。紀功御史屠僑，監(jiān)軍副使楊璋，參議黃宏，領兵都指揮許清，守備郟文，知府邢珣、伍文定、季”</p> <p class="ql-block">第八章 金鳳入宮，元龍蒙難</p><p class="ql-block">王陽明率軍剿滅南贛起義的義軍后，把繳獲的陳日能白虎旗、謝志珊青龍旗、和藍天鳳的鳳凰旗一并獻給了皇帝。</p><p class="ql-block">正德皇帝向來殺戮成性，喜歡收集被征服方旗幟以示武治天下，唯獨對這金色的鳳凰旗甚是喜歡，剛一打開還未欣賞就聞到撲面而來的奇異香氣，立刻引來了各式各樣的百鳥前來朝賀，大臣們都在鶯啼鵲轉中拍著馬屁夸這真是一幅百鳥朝鳳的絕世寶旗!</p><p class="ql-block">別人都瞪大著眼睛用心欣賞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奇珍，這皇上看著看著心里可是想著能繡這旗的人兒，能繡出這等水準寶物定是天下難得的美人兒，他想著想著，不覺咽了口口水，于是淫笑著立馬傳旨要王陽明迅速查出這繡旗之人并要快速送上京來，十萬火急，不得有誤！</p><p class="ql-block">圣旨到達南安的這一天正是中秋佳節(jié)，鳳凰城的人們正忙著為元龍和藍金鳳操辦婚事。心靈手巧的姑娘們把金鳳打扮得花枝招展，給她穿上烏椿樹染藍的新畬服，佩戴銀子做的鳳凰女冠和各式各樣銀首飾，燭光下的藍金鳳百般嬌羞更顯得楚楚動人。人們在屋場上點起篝火，正要開開心心地鬧洞房時，卻見南安知府季岐打著火把帶了一班如狼似虎的刀捕手飛奔而來，不由分說闖進屋內要押著金鳳即夜坐船起程，進京復命。</p><p class="ql-block">見官兵如此無禮，元龍帶著鄉(xiāng)親們奮力反抗，卻被官兵們拿刀擒拿，一個個關入水城大牢，金鳳若是不從則按旨個個斬立決！金鳳見狀無可奈何，只好含淚跟隨著官兵離開元龍和鳳凰城里的鄉(xiāng)親，動身去京城面見皇上。</p><p class="ql-block">那皇帝在御花園召見金鳳，要金鳳詳說錦旗的靈氣是如何繡成的，那知太監(jiān)剛把旗幟一展開，便現(xiàn)出萬丈金光，直耀人眼目。突然間，香風陣陣，在數(shù)聲鳳鳴中，旗中的鳳凰繞宮飛舞，飛著飛著，竟然扇動著翅膀飛出皇宮，朝著太陽撲騰撲騰地飛走了!</p><p class="ql-block">皇帝大驚急忙上前，卻見旗上什么鳥兒也沒了，只剩下一卷黃絹!皇帝又急又氣，指著金鳳疾聲大叫道:“ 把她拿下，押入后宮，等重新繡出原樣的鳳凰旗后再放回家！”。</p><p class="ql-block">為了早日回家和元龍郎君相聚，藍金鳳把對家鄉(xiāng)的所有思念都化在這細細的繡花針頭上，經過九九八十一天沒日沒夜地勞作，終于又繡出了一幅全新的“金雕鳳凰旗”。這旗中的鳳凰比原圖更加威武雄壯。終于完成圣命，可以回到朝思夜想的家了，放下手中的繡花針，金鳳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苦命的她卻不知自己前腳剛走，夫君元龍就被發(fā)配去了梅嶺修筑驛道，在饑寒交迫中口吐鮮血累死在梅關腳下。</p><p class="ql-block">皇帝得知新旗繡成了，便迫不及待地來到御花園，展開旗卷一看，只見旗內一只金光閃耀、栩栩如生的金雕鳳凰，這只鳳凰靈性十足昂首飛翔，立即召來了滿園雀鳥跟隨飛舞。 皇帝高興極了，連連稱贊，回頭一看，卻見面前的藍金鳳面如桃花，膚如凝脂，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面如皓月，唇似點絳，齒如瓠犀 ，身材水靈，野性十足，竟是一位從來也未曾見過的絕代佳人!</p><p class="ql-block">皇帝吞著口水，不懷好意地喝退眾人，便急切地把旗一扔，色迷迷地向金鳳撲去。藍金鳳慌忙躲開，這昏君淫笑著擼起袖子，嘴里興奮地叫道：“美人兒，從了我吧，朕的江山都是你的！忠賢們幫我新蓋的豹房正需要你這樣的絕色女子來填充呢！”，邊說著邊奮力地追趕著金鳳。</p><p class="ql-block"> 金鳳躲閃中被宮中地毯拌倒，躲避不及，被這昏君扯住裙子瘋狂地壓在身下，無力反抗的她正欲咬舌自盡以保守清白。突然間，只見一聲鳳鳴，金光又是一閃，鳳凰旗上的金雕鳳凰又飛了出來，圍著皇帝老兒飛來飛去，覷著空兒啄他幾下，抓他幾把，沒過多久，就啄瞎了他的雙眼，撕裂了他的喉管，這老兒掙扎了幾下，便兩腿一蹬，嗚呼哀哉地去了陰曹地府。</p><p class="ql-block">鳳凰奮力地抖著翅膀搭上金鳳，騰云駕霧飛出京城，一路上越過八十八條大河，飛過九十九座高山，繞月三圈，鳳鳴九天，終于飛回了朝思夢想的故鄉(xiāng)南安。</p><p class="ql-block">急切地回到元龍家中，卻聽到了元龍命喪梅嶺，埋葬在梅關亂墳崗的噩耗。盼夫心切的金鳳坐上金雕鳳凰圍著鳳凰城上空飛了三圈，鳳鳴三聲，淚落之處竟化為傾盤大雨。</p><p class="ql-block">鳳凰一直飛到梅嶺腳下的鐘鼓巖，看著草草亂葬的墳崗，想著累死的恩愛夫君和慘死在亂箭之下的兄長天鳳，含淚的金鳳撫摸著心愛的鳳凰旗：“夫君，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來了，你打開墓門等著我呀！”，轉身一頭撞死在元龍墓前，濺出的鮮血染紅了金色的旗幟，魂飛魄散間墳墓竟爆裂開來，倆人合體化為了一塊正展翅欲飛的鳳凰石。</p><p class="ql-block">鳳凰城里的鄉(xiāng)親們聞之，無不落淚，傳說中的《梁祝》《牡丹亭》亦是無此感人，為了紀念元龍和金鳳的忠貞愛情，便自發(fā)的把村名改為元龍村，城名鳳凰城。當然，這是后話。</p> <p class="ql-block">第九章 陽明北歸，星落青龍 </p><p class="ql-block">正德皇帝被鳳凰撕咬駕崩后，大臣們又推選了嘉靖皇帝粉墨登臺，又繼續(xù)演繹著明朝哪些年的那些荒唐事兒。</p><p class="ql-block">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五月，王陽明以南京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的身份統(tǒng)管江西、湖南、廣東、廣西四省軍務，并出征廣西。這時的他已身患重病，但多次向朝廷提出解職歸鄉(xiāng)養(yǎng)病，均未得到準許。 </p><p class="ql-block">嘉靖七年十一月，未待朝命王陽明抱病離開廣西返鄉(xiāng)，從南寧出發(fā)，經梧州、廣州、韶關，一路邊行邊等朝廷批復。途經南雄，在越過南粵五嶺之首大梅關時聽轎夫講述著鳳凰石的奇異怪事，這時正巧山風呼嘯、寒風陣陣，似金鳳的魂魄前來索命，陽明心中一驚，竟然掉下轎來，全然沒有了之前兩次巡撫南贛剿匪時凌云壯志的狀態(tài)。</p> <p class="ql-block">他顫抖地拄著拐杖，仔細打量著城樓上的“南粵雄關”四個大字，看著“梅止行人渴，關防暴客來”的對聯(lián)，心中陡生傷悲。一方面，嘉靖皇帝一心跟著終南山道士煉丹以求長生不老，終年不上朝，根本不理朝政，他始終沒等來朝廷的復命，如此自行返鄉(xiāng)當按抗旨論罪。另一方面，自己已病入膏肓，儼然已到了回不了家鄉(xiāng)的狀態(tài)。從龍場悟道到南贛巡撫，再轉戰(zhàn)湖廣，人生可真是跌宕起伏，于是他自言自語道：“人生真是一關過后一關難呵！”，轉頭對著陪同的王大用說道：“我時日不多了，你幫我準備后事吧！”。大用含著淚水點點頭，立即安排木匠去購買上好的木料以做棺材。</p><p class="ql-block">來到南安地界，在南安府衙休養(yǎng)了數(shù)日，王陽明在東山道源書院為弟子們做了最后一次講學，把陽明心學最后一絲思想的光芒留在這巡撫成名的地方。</p><p class="ql-block">離開書院，再轉乘船順章江而下回浙江余姚老家。在東山大碼頭，看著這車水馬龍的渡口，他興致盎然，抱病寫下了人生中的最后一首詩《歸興》</p><p class="ql-block">“百戰(zhàn)歸來白發(fā)新，青山從此作閑人。</p><p class="ql-block">峰攢尚憶沖蠻陣，云起猶疑見虜塵。</p><p class="ql-block">島嶼微茫滄海暮，桃花爛漫武陵春。</p><p class="ql-block">而今始信還丹訣，卻笑當年識未真。</p><p class="ql-block">歸去休來歸去休，千貂不換一羊裘。</p><p class="ql-block">青山待我長為主，白發(fā)從他自滿頭。</p><p class="ql-block">種果移花新事業(yè)，茂林修竹舊風流。</p><p class="ql-block">多情最愛滄州伴，日日相呼理釣舟?！?lt;/p><p class="ql-block">經過青龍鋪碼頭時，他聽聞“江南有數(shù)，贛南為甚”丫山靈巖寺就在附近，遂泊船上山朝敬。入得寺來，經一禪房時，卻見禪門緊閉，不讓人進。王陽明覺得非常奇怪，便向方丈詢問緣故。方丈說道：這禪房是我?guī)煾复蜃扌械牡胤剑趫A寂前說了，這間禪房要等到新建伯來了這里，才可以打開。王陽明聽后微微一笑，說道：“我就是因在南昌平叛寧王而被先帝敕封為新建伯??！我現(xiàn)在來了，可以打開來看看吧?！?lt;/p><p class="ql-block">方丈一聽，禮拜三回即把禪房打開。王陽明進入禪房，發(fā)現(xiàn)房內除一張案幾外并無他物，案幾上疊有數(shù)本佛經，經書上沾滿灰塵，王陽明舉袖拂去塵土，將經書輕輕拿起，卻見經書下還壓著一張黃紙，上有數(shù)行小字。他拿起紙來輕聲念讀：“五十七年王守仁，啟吾鑰，拂吾塵，若問前生事，開門即是閉門人。”念完之后，王陽明細細琢磨，心想這不是說我自己嗎。王陽明不敢往下細想，放下揭語，立即帶領隨行人員沖出寺廟下山上船。</p> <p class="ql-block">（青龍鋪落星亭）</p> <p class="ql-block">剛一上船，陽明便隨口問船家此渡口何名？船家答道：“此乃青龍赤江渡口也！”。陽明不覺笑道：“近朱者才赤，這明明是碧水章江，何來赤江之說，真是笑談也?！蹦谴乙膊徽J識陽明，不明就里就解釋道那是前些年欽差大臣王陽明來南贛剿匪，把聶都、義安、鉛廠等地俘獲的謝志珊等數(shù)千山民，原是預備押解回京問罪的，但至此碼頭時，正逢枯水，船只無法運輸，官兵便在章江邊青龍鋪碼頭斬立決，斬殺山民時尸血流入章江，把江水染紅，因本地話紅與赤是同一顏色，所以人們從此稱此為赤江。</p><p class="ql-block">陽明聞聲大驚失色，只覺章水嗚咽，青山無語，天地無光，冤魂咆哮，似乎在藍天鳳的帶領下都伸著手掌向著他大喊：“王守仁，你還我命來！”。他頓時呼吸困難，豆大的汗水從頭頂上滾滾掉落，閉眼休息片刻后，他從拇指上取下許真君用蛟龍龍鱗煉成的戒指，便徐徐睜開眼睛對侍童周積說：“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問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聽說蛟龍還被鎖在惜母章江河底，你托人把這蛟龍之鱗歸還給它吧，有來處就會有歸途。大限將至，吾要去矣?！敝芊e泣不成聲，上前問道：“先生有何遺言？”。王陽明喘著粗氣，把戒指遞交給他，微微一笑：“吾心光明，亦復何言”，遂闔目而逝。</p><p class="ql-block">星空璀璨，一顆流星劃天而過，一代宗師，從此殞落！</p><p class="ql-block">那年他恰好是五十七歲。</p><p class="ql-block">被鎖在惜母嶺東山真覺寺井中的蛟龍似乎心有靈犀，看著流星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在井中濺起一陣漣漪...</p><p class="ql-block">世道就是如此的無常，王陽明到死也不會知道，他命喪黃泉的青龍鋪和藍天鳳出生的鳳凰城同是一個地方（都是現(xiàn)在的青龍鎮(zhèn)），相隔不過數(shù)里路。</p><p class="ql-block">人與人之間的愛恨就在那么一瞬間，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終，倆人的生死恩怨隨濤濤江水煙消云散，湮滅在歷史的塵埃里...</p> <p class="ql-block">王陽明逝世 434年后，到了1992年4月，日本陽明心學研究會在著名的會長區(qū)田武彥帶領下，一行人來到青龍吊唁，并慷慨出資給大余縣政府興建落星亭。</p><p class="ql-block">寂靜的心園里，佇立在青龍鋪渡口邊的陽明雕像神情沉重，仿佛遙望著桶岡山中的平寮石碑，又似乎凝視著鐘鼓巖下的鳳凰飛石，細細的重溫著那段曾經痛徹心扉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4deto9as" target="_blank">南安民間故事之三：元龍村里的鳳凰傳奇（上）</a></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421hqe4j" target="_blank">南安民間故事之二：七姑廟的傳說</a></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zit.org.cn/3fnt3qay" target="_blank">南安民間故事之一：“撐門棍”撬跌“門檻精”</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