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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的夏天 (1)

艾華

<p class="ql-block">舅父的夏天</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舅父西去差不多快兩年了。 </p><p class="ql-block"> 那是七月盛夏的一天,果州氣溫呼呼呼地一下飆升到39℃,踩在馬路上仿佛火在燒腳。有些熬不住熱的市民干脆搭起涼板床赤膊上陣在街沿邊屋檐下過夜。天氣熱人就煩躁。舅舅一早起來和家人拌了幾句嘴,甩下一句不用管我便下了樓。</p><p class="ql-block"> 快到中午他才回來。歪在椅子上大汗淋漓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又帶一絲潮紅。何姨急忙把他送進醫(yī)院,掛了一個急診號,吊針一瓶接一瓶,"折騰"了一整天未見起色。醫(yī)生將他推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不知又過了幾天,當我得到消息連夜驅車從幾百公里外趕來,舅舅已被送去了西山殯儀館。</p><p class="ql-block"> 舅舅命苦。從娘胎里出來才幾個月還不會走路,就碰上了日本軍機轟炸果州。那時川北一帶幾乎沒什么防空力,窮兇極惡的日本鬼子想怎么炸就怎么炸,而且時不時來一下俯沖,追著人用機槍掃射。舅舅年幼,身不由己,只能被爹媽或姐姐抱著,隔三差五地"跑飛機"。不知是不是炮彈爆炸聲震傷了耳膜,舅舅長大后耳朵一直不大好使。你輕聲和他說話,他不理不睬的似乎沒聽見。你若突然加大音量,他準會瞪你一眼,意思是請你客氣點,然后若無其事地走開。</p><p class="ql-block"> 舅舅命苦,卻也命大。果州雖地處偏僻,那時也是川北最大的城市,城里少說也有好幾萬人吧。在日本軍機轟炸果州的那幾年,丟命的,受傷的,家破人亡的不計其數(shù)。他不過是剛滿幾個月的窮孩子,卻能在敵機多次轟炸的斷壁碎瓦堆中爬出來且毫發(fā)無損。舅舅還有一個哥哥,兩位姐姐,一個病死,一個失蹤,還有一個被炸得無蹤無影。獨有年齡最小還站立不穩(wěn)的他和相差十來歲的大姐僥幸地活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舅舅這位大姐,后來就成了我的母親。</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代初,果州爆發(fā)了一次瘧疾傳染病,據(jù)說絲三廠就死了一百多人。母親屬于重感染病人,組織上將她送往川北古城治療,舅舅作為護理也一同前去。</p><p class="ql-block"> 那時川北不是一個地區(qū),而是省級行政區(qū),直屬西南局。川北行政區(qū)首府駐南充,由胡耀邦任川北區(qū)黨委書記 、川北軍區(qū)第一政委兼川北行署主任。幅員面積包括南充、遂寧、達縣、劍閣等四專區(qū)一市三十多個縣。古城當然在川北行政區(qū)管轄之內。那兒有一個教會醫(yī)院,醫(yī)資力量并不比果州差。</p><p class="ql-block"> 當時舅舅還在讀小學。外公發(fā)話了,你姐到那么遠的地方去治病,人生地不熟的,你不去護理誰去?這樣舅舅就停了一學期的課。</p><p class="ql-block"> 那年頭果州到古城還沒公路,當然不通車,只能啟動人人自帶的11號車。瘧疾病人時冷時熱,渾身無力,站起來都困難,更不用說走。公家雇了兩乘滑桿,母親坐一乘,舅舅坐一乘。舅舅已有十二、三歲,哪好意思坐滑桿讓別人抬。同行的還有一位醫(yī)護姐姐,與母親年齡相仿。盡管舅舅姐姐長姐姐短的再三拉她去坐,可醫(yī)護姐姐就是不肯。她說,這是領導安排病人和家屬坐的,我決不能坐,這叫制度。</p><p class="ql-block"> 那時 果州到古城有一條土路,與農村機耕道差不多,寬的地方可過人力板車。其路線與如今的212國道不同,既不經西充,也不過南部,而是經瀅溪、蘆溪、李家,過東壩到古城。近三百里路,足足走了三天。母親當時只有70來斤,舅舅就更輕了。四位抬滑桿的農民大哥身強力壯,并不感到有多吃力。唯獨苦了那位醫(yī)護姐姐,她背著沉重的藥箱和醫(yī)療器具,途中還要給病人打針、喂藥?;蛟S沒走過遠路罷,她兩只腳板都打了不少血泡。</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兩歲多了,走路應該沒問題。但我愛偷懶,總喜歡騎舅舅的馬馬。就是雙腿以他后脖為中心跨在舅舅肩上,他抓住我雙手扛著小外娚在街上走。那時婆婆還在鄉(xiāng)下,父母都要上班,我時常賴在外婆家混吃混喝。星期天舅舅不上學,他的休息時間幾乎全被我霸占了。不光是騎馬馬,還要他扛著我去買甜糕。那是大米加少許糯米經浸泡磨成米漿,舀在一個個小格子里蒸好的絕佳米糕,一分錢一個。咬一口,又軟又甜,滿嘴噴香。一個字一一爽!那時開米糕店的比賣饅頭的還多,光是禹王后街就有好幾家。但后來賣饅頭包子的漸漸多了,開米糕店的就越來越少了。去年我到禹王后街挨家挨戶去逛了一圈,連米糕店的影子都不曾看見。</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轉眼我就三歲了。爹媽見我太貪玩,就在星期天給我加任務一一教我認字。從一二三四五開始,還有工人、農民、解放軍,工廠、農村、學校,毛主席大救星,社會主義好等內容。和當時職工夜校掃盲班教的差不多。他們將硬紙殼剪成豆腐干似的小方塊,上面寫著核桃大小的單字,有板有眼地教我認。單字與單字還可以組詞,學起來方便。有一天,外公從水果店回家,剛好碰見我們在用功。他當場就發(fā)飆了。你們這是干什么,圖洋盤、趕時髦?新社會規(guī)定七歲開始讀書,他年齡一半都沒到。我過去讀私塾,再小也得滿五歲才行。自從盤古王開天地,也沒三歲就發(fā)蒙的規(guī)矩呀?你們這是望子成龍,還是拔苗助長?</p><p class="ql-block"> 外公讀了五、六年私塾,又從女兒女婿那撿了不少新詞,講起大道理來一套又一套的,父母難以招架尷尬不已。這時舅舅出來打圓場了。爸,你別發(fā)氣。姐姐、姐夫也是為孩子好。不著急,慢慢來,慢慢來。</p><p class="ql-block"> 爹媽并不死心,趁外公不在家時偷偷地繼續(xù)教我認字。但后來還是被外公發(fā)現(xiàn),雙方又鬧僵了。</p><p class="ql-block"> 其實爹媽讓我三歲認字也并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事出有因。據(jù)母親后來講,我滿周歲時,請了一屋子的親朋好友來看我抓周。什么小玩具、紙花、水彩盒、糖果、鈔票、小字典、指南針、乒乓球……花花綠綠,帥大的一桌。這都是舅舅花了一整天功夫精心準備的。而我似乎沒理解他們的苦心,只是抓了一只鋼筆緊緊捏住,還將筆頭放進口里抿。母親認為我愛學習,于是就有了教我認字的舉動。但這事由于外公的堅決反對,加上父母忙起來也顧不上管我。在我認得百十字以后,三歲發(fā)蒙的創(chuàng)意也就偃旗息鼓,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外公家住下半城東學院街。斜對面就是民族小學,舅舅就在這里讀書。他雖停了一學期,去古城護理母親時課本也帶上的,抽時間也看看。下學期開始了,他沒有留級,接著繼續(xù)讀。那時我已三歲多了,不好意思再騎舅舅的馬馬,只是一如既往地老是纏著他玩。誰知舅舅越來越忙了,白天上學,晚上趕作業(yè),星期天還要補上學期的課,常常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我心里很不痛快。剛好那天周末,民族小學已經放學了,舅舅還沒回家。我不想聽外婆在耳邊嘮叨,便去學校找他。原來還真的是老師在教室給他"開小灶"。我知道舅舅很快就要考初中了,他欠了帳,不加油不行哦!</p><p class="ql-block"> 我靜靜地坐在舅舅背后,等了好一陣他才向老師告辭拉著我回家。</p><p class="ql-block"> 剛出校門沒走幾步,我撲通一下掉進了陰井里,舅舅臉都嚇青了。</p><p class="ql-block"> 民族小學大門外臨街處有一口陰井,平時都是蓋著的。不知是哪位粗心的環(huán)衛(wèi)大叔,清除污泥后忘了蓋上。那天舅舅走得快了些我沒跟上。一腳踏空就掉了下去。</p><p class="ql-block"> 那陰井有一人多深,幸好下面沒水,只有厚厚一層半干半稀的污泥。踩上去軟軟的。我沒事,只是鞋陷在淤泥里。要是滿滿一陰井污水,那我就慘了……</p><p class="ql-block"> 舅舅在上邊大聲呼救,門衛(wèi)大爺過來看住我。舅舅跑回學校找到班主任老師,還借來了竹梯。老師下到陰井里把我高高舉起,舅舅在上面抓住我的雙手,把我提了上去。</p><p class="ql-block"> 回家路上舅舅再三打招呼,這事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你媽,也不要給家里任何人講。你如果說了,我從此不理你,也不給你買甜糕。</p><p class="ql-block">我當然不擔心舅舅不給我買甜糕。但我心里明白,這事若說出去,挨罵的只能是舅舅,弄不好外公外婆都會責罵他。舅舅對我這么好,我不可能讓他受委屈。于是回家后撒了慌,說是自己不小心踩在稀泥巴里把鞋弄臟了。不過這句話是我和舅舅事先商量好了的。</p><p class="ql-block"> 一直到我鬢發(fā)微白時,我曾當著母親的面對舅舅提起此事。他笑了笑,我哪有你記性好?幾十年了,記不清了。母親瞪了我一眼。你有本事,瞞了我五十多年。不過還算你命大。我回應道,是舅舅命大。日本鬼子丟了那么多炸彈他都沒事。一個陰井還能把我怎樣?我不過是托舅舅和母親的福,沾了一點光。</p><p class="ql-block"> 隨著時光的流逝,舅舅和我都慢慢長大了。我高小畢業(yè),舅舅大學畢業(yè)。他讀的是成都工學院(1)水利系五年制本科。那時候大學生金貴,包分配的。他成績好,校長建議他留校任教,還可繼續(xù)深造。要不留在省城也行,發(fā)展空間要大些。這些他都婉言謝謝了:"如果領導同意,我還是愿意回家鄉(xiāng)"。因為那里還有他的姐姐。在舅舅看來,家鄉(xiāng)似乎比省城更可愛,親情當然就比仕途更為重要。由于舅舅的堅持,他順理成章地就被分到了地區(qū)水電局。</p><p class="ql-block"> 舅舅參加了工作。我跨入了三中校門,早已過了貪玩的年齡了。我那時讀的是寄食寄宿,每到周末才回家一次。我排行老大,星期天多少得幫母親做點家務,如煮飯、洗碗、買菜什么的。我不會再去粘舅舅,他卻每周星期天都來找我,叫我上他那吃午飯。下午還不讓走,非得吃過晚飯才放我回家。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不去吧,一過上午10點,他準會到家里來請,那樣我更不好意思。去就去吧,外甥吃舅舅,也不算過分。</p><p class="ql-block"> 那時已是六十年代中期,城市居民溫飽已經解決。但豬肉每人每月只供應一斤,憑票購買。機關單位要松動些。水電局就更不一樣了,修水庫、建電站,水電局職工都要到現(xiàn)場勘測施工,和農民打成一片,關系融恰。每到周末,農民朋友往往會送來一大塊豬肉或半筐鮮魚,水電局當然要付費的,只是價格要優(yōu)惠些。其實這不是錢的問題,那年頭,沒有票證,有錢也買不到這些緊俏食品。</p><p class="ql-block"> 水電局職工有口福。我也跟著舅舅沾光。平時我在學校開伙,每周星期三中午才有蠶豆大的幾塊紅燒肉,其余六天十七頓全是不見油腥的素菜,吃得清腸寡肚、心欠欠的。到舅舅這兒過周末,中午有肉吃,晚上有魚吃,只要消化好,可以敞開吃。除了舅舅這兒,哪里還有這等美事呢?</p><p class="ql-block"> 倒不是我貪吃。在那個簡衣少食、營養(yǎng)不良的年代,改善生活不讓人吃虧,的確是人生第一大事喲!</p><p class="ql-block"> 往前再推幾年,生活條件還差些。就在那自然災害饑腸轆轆的時期,舅舅哪怕只有一塊野菜饃饃,都要掰一半給我。那時我在讀小學,舅舅高中還沒畢業(yè)。他的口糧比我多。一到周末,他還時不時地把他不多的飯菜挖一些給我。不光如此。從小到大,從蹣跚學步到長大成人,哪怕是參加工作早已解決溫飽之后,他對我都是滿滿的關愛,幾十年如此,一以貫之,從未懈怠。有什么好事他總惦著我,有機會聚餐時差不多都是他買單。這就不單純是吃頓飯的事了。這是一份愛心,一份血濃于水的骨肉親情!可如今他走了,急急忙忙地走了。在這之前,我的爹媽已先后西去了。再沒有誰能這樣關心我了。老一輩親人差不多全走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