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 思念如藥，慢飲的是煎熬，滲進骨髓的是苦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輕咽的微風，拂動著還沒褪去枯黃的衰草，一襲流云在青天上氤氳開母親的身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母親安坐在床上，看到我回來，笑著指指身旁的椅子讓我坐下…忽又模糊，忽又真切，追之不及…溫熱的問候，輕撫的手掌，親切地笑容，追隨的目光，時隱時現(xiàn)，似近卻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時我仿佛置身于一條漆黑的隧道，偶爾有幾絲亮光，隨即又轉入混沌，換之更加漫長的沉悶的掙扎，如同夢魘。有時會又飄過來一大片，不同著裝，不同樣貌，或大或小，如家中相冊里各個時期的母親……</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母親曾在我夢里又回到了年輕時的模樣，藍色運動服里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她熱切地叫了聲“兒子”！當我喜極而泣地撲奔過去拉她手時，母親又慢慢遁入了空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匚独∷膭x那，那雙手溫暖有力，像是交給了我她全部的柔軟，慈悲，渴望和滿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母親的手，握過鋤頭，種過麥豆，繡過鴛鴦，扎過風箏，數(shù)過星斗……曾縫補過生活的捉襟見肘，曾為我們家里織滿錦繡……母親的手，擦過我的淚水，摸過我的額頭，牽著我們兄妹端端正正地往前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原來母親承載了我關于歲月的全部記憶，從大烏蘇的小溪流到新林的倭勒根河，從加格達奇的嫩江流到哈爾濱的松花江，從山西的汾河流到山東的黃?！?lt;/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總以為風會傳信，花會解語，星會悉人，只要我呼喚母親，此岸到彼岸的距離就不再遙遠！春天的草青了，我就一棵一棵地問詢；夏天的葉兒綠了，我就一片一片地窺探；秋天的水漲了，我就一痕一痕地詰問；冬天的雪裹了天地，我就一瓣一瓣地祈求……可是，母親沒再回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時候想，人間天上，怎么會如此不可通明，為什么就不給一線光明可以貫穿？是不是死是一種盛大，一種悠然，一種無與倫比的升華，怕脆弱的生者一旦窺見，就會棄置這疲累而繁冗的人世，義無反顧地奔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奈何！天上人間，就這樣戚戚，期期，渺渺，茫茫，即便望斷忘川，踅遍水岸，再也無處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如果您已無憂無慮，心自空明，入禪，入仙，不戀紅塵，不念人世，我思你三千，念你萬載，又何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明天就清明節(jié)了，媽媽：我多么迫不及待地想去看您??！等到了初夏，天河園也許會有半坡杏粉，半野梨白，半山垂柳，半谷芳草，半空陽光……到那時，我會抱住您，讓您在芳菲四溢中，長眠我的思念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b style="font-size:20px;">2022年4月4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