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善弈者謀勢</p><p class="ql-block"> 善于下棋之人,總是先把握棋局發(fā)展的總體趨勢,把能夠左右勝敗發(fā)展的“局”布好、“框架”搭好,控制能夠影響棋局發(fā)展的關(guān)鍵“方位”“站點”,把棋局的發(fā)展納入自己預(yù)設(shè)的軌道,最終一舉奠定勝局。</p><p class="ql-block">不善奕者謀子</p><p class="ql-block"> 不善下棋之人,只從局部著眼,計較于一子一時的得失,結(jié)果常常因小失大。</p> <p class="ql-block">說起文人下棋,環(huán)境不可不講。松林走子,竹院敲棋,那是文人“手談”的理想場所。君不見,松林走子——“松下圍棋,松子每隨棋子落。”竹院敲棋——“園里水流繞竹響,窗中人靜下棋聲?!蹦鞘呛蔚鹊难胖潞烷e適!其次或園林僻靜處或豆棚瓜架下,所以在《紅樓夢》的“大觀園”中,賈寶玉撰寫了這樣一副對聯(lián):“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最普通也得在書房內(nèi)“從容談兵”。茶氣裊裊,棋聲“丁丁”,那也會使人神清氣朗,超凡脫俗。嘈雜的酒樓茶館,羅皂的街頭門前,那是斷然不會看見文人下棋的。</p> <p class="ql-block">文人下棋,講究修身養(yǎng)性,講究品味怡情。重視的是下棋的過程,下棋的體會。在文人的眼中,圍棋是藝術(shù),而不是體育;是“手談”,而不是拳擊;是“坐隱”、“爛柯”,而不是鋒芒畢露?!啊丈綗o人,水流花開’,二句極琴心之妙境;‘勝固欣然,敗亦可喜’,二句極手談之妙境。”李漁也在《閑情偶記》中說:“……琴必正襟危坐而彈,棋必整槊橫戈以待。百骸盡放之時,何必再期整束?萬念俱忘之際,豈宜復(fù)較輸贏?”所以勝負往往退居其次。因此,文人下棋,還常常是“君子動口(談)不動手(談)”。正如李漁在《閑情偶寄》中所說:“善弈不如善觀,人勝而我為之喜,人敗而我不必為之憂,則是常居勝地也?!?lt;/p> <p class="ql-block">“老妻畫紙為棋局”的唐代詩圣杜甫,雖然喜歡下棋,但其棋藝如何,終不為人所知,然而他的觀棋倒是名聞天下?!俺讔{半云雨,清簟疏簾看弈棋?!钡脑娋?,后人認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在“詩如潮涌棋如星云”的唐代,如杜甫一樣喜歡下棋又喜歡觀棋的著名詩人還有很多,如白居易、劉禹錫、元稹、杜牧、杜荀鶴等。</p> <p class="ql-block"> “勝固欣然,敗亦可喜”的宋代文豪蘇東坡,自言平生三不如人,其中之一就是下圍棋?!氨碳喆跋滤翢?,棋聲驚晝眠”,丁丁棋聲驚醒了東坡先生的夏日晝眠,他當(dāng)然又是起身觀棋——“笑殺旁觀袖手人”了,所以蘇東坡先生每每觀棋多而弈棋少也。</p> <p class="ql-block">真正的觀棋名人要算是錢謙益了。錢謙益,常熟人,清禮部侍郎,為東南詩壇領(lǐng)袖。他雖不工棋,但最喜歡觀棋并為之吟詩,是我國圍棋史上寫棋詩最多的著名詩人。在他的《有學(xué)集》中,觀棋的詩就有三十首之多。他在“武陵觀棋絕句”一詩中寫道:“世間國手知是誰,鎮(zhèn)日看棋不下棋?!笨磥硭m不是一位職業(yè)棋手,卻稱得上是一位職業(yè)觀棋者了。</p> <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最能品出文人下棋的味道,還是枰上風(fēng)云。文人大都讀過棋譜,研究過定式,因此對弈時,既想要竭力發(fā)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又不會去無理糾纏渾水摸魚;既講究棋盤上的棋形,又注意棋盤外的風(fēng)度;所以開局總是堂堂正正,中盤搏殺也是點到為止。即使大戰(zhàn)三百回合,其結(jié)果又往往是“化干戈為玉帛”——皆大歡喜。</p> <p class="ql-block">在《禮記﹒中庸》中有這樣一段話:“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如此和諧的境界,對于傳統(tǒng)中國文人來說,雖不能至,心向往之。遇強自然不弱,遇弱卻也不強,可以說他們深得孔夫子“中庸之道”——現(xiàn)在說來就是“和諧之道”——的個中滋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