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作者 廖新福</p> <p class="ql-block"> 出生在農村的我，見過的農耕場景自然不少，大集體時代，物質生活是相對貧乏的，但是大家在一起勞作，特別是青年男女在春天土地的勞動中你追我趕，在天地間快樂的歡笑，至今還在心頭回響。</p><p class="ql-block"> 前幾天與幾個年輕的朋友進山里踏青，在一塊狹窄的河川地里，見一位壯漢正趕著一頭黃牯牛耕田，兒時的常見卻是今天的稀罕，幾位朋友更是驚奇，我們便坐在河邊看個稀奇。</p> <p class="ql-block"> 細致的觀察，見壯漢渾身冒著熱氣，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牛鞭響起，蠻健的黃牯牛在壯漢“呵呵嚕?！钡摹昂葒怠甭暲?，弓背奮蹄，把那張木犁拉的飛跑，犁鏵翻出一道道波浪，土膏泛著青光，油潤而肥沃的田地上，散發(fā)著春日的芳香。這正是“一犁膏雨，農夫村外盡乘時”。</p><p class="ql-block"> 不遠處一位老者牽著一頭老牛在溝邊悠閑地吃草。老牛時不時的抬頭“哞哞哞”的呼叫幾聲，河堤上撒歡的小黃犢也細聲哞哞，回應著母牛的呼喚。以前犁耙忙春耕的景象，牧童、柳笛、老牛鄉(xiāng)間，往昔這平常的景致又層現在眼前，此時此地競然還有牛耕田，讓人頗有時光倒流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 農耕社會里，“?！笔抢@不過去的一個話題，因為牛是重要的生產工具，是農家的“重型機械”。在農業(yè)末實現機械化之前，耕田離不開牛。記得年少時，我們生產隊有八頭牛，全隊數百畝田地的翻、耕、犁全靠它們，兩百多口人一年的口糧也離不開老牛的辛勤耕作。</p><p class="ql-block"> 春天，沉睡了一冬的泥土在冰雪的侵潤后酥松軟綿?！芭０咽健笨钢绨遥s著喂飽的牛來到田里，迫不及待的把枷梭套在牛肩胛上，然后左手扶穩(wěn)犁耙，抖抖牛繩，右手的牛鞭熟練的往上一甩，發(fā)出“啪啪”的脆響。但鞭子的力度留在半空，只將聲聲摧促送到牛的耳旁。滋養(yǎng)了一冬的牛，膘肥體壯、渾身是勁，打著響鼻，和“牛把式”“默契”“合作”，不疾不徐地拖著木犁。犁頭所向披靡、勢如破竹，翻卷開肥沃的泥土，天地間便展開了一幅讓人難以忘懷的“春深無處不耕犁”的美好畫卷。</p><p class="ql-block"> 記憶最深的當屬教牛犢學耕田。小牛學耕田一般要有一頭老?！爱攭劇?，小?！袄瓗吞住?。還需一人牽著小牛的鼻環(huán)，學耕的田最好是長條地塊，這樣可以減少“回?！保ㄞD灣）的次數，便于小牛練習均勻用力。頭年秋里就扎上鼻環(huán)的牛犢其實還是很自由的，老牛耕田時它們還在田頭地邊覓草撒歡。</p> <p class="ql-block"> 蘇軾詩中“白鷗乘曉泛，黃犢試春耕”描寫的就是調教小牛學耕田的場景。讓小牛學拉犁它是不情愿。開始給小牛套上枷梭，它“哞哞”向母牛“求救”，見母牛不理不睬，小牛就會跳起前沖，想掙脫枷梭，幾次之后，枷梭勒的它肩胛疼，只好靜下來。待“牛把式”響起“喝嚨”，牛鞭在半空中一聲炸響，小牛如寵壞了的孩子，來了“牛脾氣”，四條腿挺直不邁步，這時牽著小牛鼻環(huán)的人就用力拉它，走墑的老牛也用角擠抗它，疼痛無奈的小牛只好拉著枷梭前行。反復幾天，小牛在牽牛人的幫助下，熟悉了“牛把式”的“語言”，也學會配合“當摘”老牛能或左或右“回?！保木褪炀毜睦绺锪?。</p><p class="ql-block"> “一犁煙雨昏，四野春云濕。</p><p class="ql-block"> 村前布谷聲，牛背寒鴉立。”</p><p class="ql-block"> 這是古詩里描寫最有趣的農耕畫面，其實，“牛背寒鴉立”是兒時最常見的景致，不過最常見的是喜鵲立牛背。朝陽夕暉里，牛背上的喜鵲和著鏵犁韻律嘰嘰喳喳似商量著春事，這情景令人陶醉，至今還定格在我的記憶深處。</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無論是“戴勝谷谷摧春耕”，還是“布谷飛飛勸春耕”，早春的鳥兒成群結隊地低飛在犁鏵后面，爭食翻耕卷泥土中蠕動的蚯蚓、蟲蛹。此時，遠山蒼翠，河水泛清，草綠花紅，耕牛遍地，鳥鳴聲聲，這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美的無以倫比的春耕圖畫，賦予人們無限遐想。</p><p class="ql-block"> 春耕如詩，大地如畫。如今拖拉機、收割機、旋耕機等農業(yè)機械代替了耕牛，農業(yè)、農村、農民都向現代高科技發(fā)展，很多農民的后人也脫離了土地，延續(xù)了數千年的“耕牛遍地走”這幅“農耕圖”，己成為了記憶里一抹濃濃的鄉(xiāng)愁。但農家的后人還能夠聽懂犁與土地的對話。依然喜愛著父輩以犁鏵為筆，在大地上描繪的田園風光“素描”，喜愛他們盡情耕種春天的一行行清新“詩作”。</p><p class="ql-block"> 盡管牛耕歲月漸行漸遠，“老農挾仗依田畔，稚子攜鋤立水濱”的場景也難以尋覓，但父輩勤耕天下，“春天深耕一寸土，秋天多打萬石谷”的愿望，我們及我們的后人還須好好傳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