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汝水，古稱汝海。浩渺碧波，漁歌唱晚。兩岸鼓簫婉轉(zhuǎn)，儒道共融，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交相璀璨，共同構(gòu)成獨特的地域特色。偶遇初冬暖陽，驅(qū)車過粼粼汝水，走進云水汝南，游走于山水間，追尋靈魂深處那份超然，撫慰被現(xiàn)實碰撞疲憊的心靈。</p> <p class="ql-block"> 峰回路轉(zhuǎn)，車又隨路蜿蜒曲折，伴隨眼前一片片碧綠的麥畦延伸，不覺間已到汝南塔角山。此山自東向西三峰相連，因一座培風(fēng)塔聳立其中山而得名。</p> <p class="ql-block"> 我們先來到位于中山的三山寨慈清宮，這里當(dāng)?shù)厮追Q奶奶廟。供奉的是女媧娘娘（一說是王母娘娘），此山往南地勢低洼，劉洼、耿洼等村星羅棋布。據(jù)說王母娘娘原先看中的是東山，不想玄武大帝也看中東山，并把自己的紫霄寶劍插在東山為記。王母娘娘無奈只能移駕中山，不料中山地軟，王母娘娘神位一坐，山傾往南，流水不斷，形成低洼無數(shù)。</p> <p class="ql-block"> 我們站在藍天下，仰望莊嚴的漢白玉女媧舉五彩丹石補天的神像，遙想開天辟地宇宙洪荒之時，蒼穹裂雷電震，氏族女媧煉就五彩丹石九九八十一塊，既完成補天大愿澤被萬代，又遺一塊于青埂峰下，終成紅樓一夢。舉步拾級而上進入山門，看到的是一座現(xiàn)代仿古三層閣樓，只見紅瓦綠墻盤龍柱巍峨，金碧輝煌娘娘像莊嚴。看著數(shù)尺高的三炷香青煙繚繞，耳畔傳來無數(shù)信女洋洋虔誠祈告，再想到聽到的傳說故事，儼然沾上一絲神仙氣。不由得打躬作揖，彎腰膜拜。</p> <p class="ql-block"> 登上山巔，看地標建筑——培風(fēng)塔，七級古塔聳立藍天，迎著朔朔冷風(fēng)，仰望古塔巍然不動。此塔記錄虎搖頭名門望族繁華興盛的過往煙云，培植文風(fēng)，造福故里，這應(yīng)該是傳統(tǒng)文人儒家精神的寫照，卻又無言地和下面的青煙幾縷相融相生。這就是包容的中華文化，這就是根植于底層的人間煙火。</p> <p class="ql-block"> 領(lǐng)略了娘娘廟，不自覺得有想膜拜玄武大帝的修行道場的沖動。仍舊是民間的建筑，仍舊是草根信仰的痕跡。但夾道滿綠的翠柏，院子里遒勁的古槐以及那池據(jù)說不腐不朽的清水，似乎比女媧所在的中山多一縷生命的朝氣。也許是東山迎朝陽的緣故吧，也許是男性之神固有的陽剛之氣吧，抑或是心情使然罷了。站在山頂，迎著撲面而來的寒風(fēng)，看山下如帶的公路盤桓遠逝，看一洼一洼高低錯落的房舍民居，看遠處碧波蕩漾的汝水浩渺，頓有時空錯落，人生苦短的無限感慨！</p> <p class="ql-block"> 無論是隱在山間云起繚繞的樓宇殿堂，還是藏在谷底清秀溫潤的林間清泓，總能勾起我無限遐思。于是我走過山，追尋水。一路輾轉(zhuǎn)，奔玉帶河、萬泉河匯聚之地——代灣而來。這里青磚黛瓦、翠竹隱隱，是宜居山鄉(xiāng)。玉帶河從石門水庫逶迤而來，穿村而過。雖是冬季水勢不大，倒也是清波依依映枯柳，碧水潺潺倒修竹。一群灰羽紫羽的鴨子和雪白的大鵝在河水里逍遙自在，相互追逐嬉戲。真應(yīng)了“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詩句了。兩岸石砌的堤岸錯落有致，倒有幾分江南水鄉(xiāng)的意境。一條村間小路穿和而過，沒有小橋，僅有幾個圓形磨盤一字擺開，供行人墊腳過河。我像一個孩童一般，沿著水中石走過來，再走過去。往前看河水悠悠、鴨游鵝逐；回身望，石間激起潔白的浪花，旋轉(zhuǎn)著無聲匯入碧潭。這多像夢里向往的水鄉(xiāng)啊，恍惚間回到七、八歲時候，挎著媽媽縫制的百布碎頭花書包，蹦蹦跳跳回家的時光。只是沒有面帶笑容的媽媽挽起衣袖在河邊洗衣的靚麗面容，也沒有伙伴們在前頭歡呼飛躍的呼喊了。</p> <p class="ql-block"> 走過玉帶河畔的那棵老槐樹，心心念念還是萬泉河的龍嘴清泉。于是繼續(xù)前行，走過坡、轉(zhuǎn)過嶺，使勁聞著春日里盛開的山桃花的余香，終于看到半扎東大橋。還記得姝婕小女在轉(zhuǎn)轉(zhuǎn)梯上迎著春風(fēng)歡呼的笑容，還記得手扶串串的榆錢站在水邊嬌媚的容顏，還記得雙手撩起清澈的泉水新入心脾的爽快，還記得小池塘里逍遙飄蕩的那一艘小游船飄啊飄、蕩啊蕩.....老父親拄著心儀的龍頭拐，站在東大橋上講述宛洛古道人來車往的曾經(jīng)歲月。這一切都恍然在眼前，又好像好遙遠的過往。鈴聲悠揚，夕陽斜照，你趕著騾馬過橋而來，我乘著駝鈴走橋而去，來來往往中演繹著商道上的悲歡離合，花紅酒綠中嬌羞青春倏忽白發(fā)斑駁。</p> <p class="ql-block"> 最能記錄這段商業(yè)繁華歲月的就是東寨門旁的山陜會館了。戲臺似乎還響著秦腔的高亢悲壯，似乎還甩出流轉(zhuǎn)的水袖磨腔。秦晉交好的商道佳話，關(guān)圣老爺?shù)闹厍橹亓x被院里那棵數(shù)百年的梧桐樹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曾經(jīng)的時節(jié)，商業(yè)濃厚的關(guān)帝廟成立學(xué)堂，成立讀書郎的苦讀之地。前有學(xué)子苦讀，后有關(guān)帝夜挑，春秋忠義就這樣種在了鄉(xiāng)間孩童的心底。鐵種聲聲悠悠，師生你教我讀，雖然困苦心卻富足。廟里的學(xué)堂曾幾何時遍布鄉(xiāng)野，神像兇煞卻擋不住孩童聰穎，曾經(jīng)的晨鐘暮鼓變成了尊師重道的上學(xué)下課鈴聲，啟迪心智，開播人生。</p> <p class="ql-block"> 看一眼熟悉的龍嘴，嘗一口甘甜的泉水，再去尋找草木繁華。聽說河對岸以前沒有人家，后來人煙稠了才逐漸聚族而居，叫楊莊。攀河沿而上，一個又一個好似枯井的洞引起我的情致，這就是北方常有的紅薯窖。可以腳蹬兩邊小坑下去，窖底離地面有三四米左右，下面往四周挖出一小間房子的地方，用于儲存紅薯、白菜。這也是久遠的童年記憶，也是曾經(jīng)的生活記憶。</p> <p class="ql-block"> 往前走，我發(fā)現(xiàn)一行荊棘，寒冬卻仍顯蒼綠。只是不見一片葉子，只有一個個或綠或黃的狀若金橘的果實掛在枝間，碩大的針刺鋒利地圍枝條而生，保護著誘人的果實。連鳥兒估計也無從下口，這也許就是生存之道吧。經(jīng)詢問才知此果叫鐵犁柴，是一味中藥。細查得知這就是晏子口稱的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枳了，頓時想到了溫庭筠《商山早行》里的“枳花明驛墻”的詩句。此刻因是隆冬料峭，當(dāng)然不見春風(fēng)里她枝條抽出的油綠新芽，也難見白花暗香了。但誰能知道此時此刻她不在思念成為橘的淮南水鄉(xiāng)呢？也許她此刻正在做一個美美的夢，夢里沐浴江南春雨細密，夢里看著菜花金黃，夢里烏篷船槳呼啦呼啦唱著浣女歸家的歌謠。輕輕搖一下，搖醒沉醉的江南夢，搖來“大雪覆蓋處，夢里一江南”的苦楚和幽思。</p> <p class="ql-block"> 聽說半扎要改造，但心里真得希望留住古樸原始之美，留住沉在心里的往昔歲月。寧愿這成為一個夢，一個永不要醒的夢，永遠存在于記憶深處的汝水之南，不離不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