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家老宅坐落在黃巷街道劉潭社區(qū)錢巷46號。</p><p class="ql-block"> 老宅建于1947年,是一座全木結(jié)構(gòu)的房子,前后分兩造。前造為長10米,寬3、1米的兩層帶閣樓房,后造為長5米,寬3、1米的平房,門前有照墻,門后有一口井。那時房子都是單壁,靠柱腳支撐,兩邊無房依托。六十年代初遇臺風(fēng)房屋向東面傾斜,幸好梁、柱子、楞頭都是木頭,相互牽引作用故沒有倒塌。后父母親請人修繕,用三根長木頭加鋼繩索進行斜撐加固。過了幾年東面造了房子,有了保護才使老宅安然無事。2017年,因市政工程建造地鐵4號線的需要,老宅被征用拆遷。老宅的建筑生命為70年。</p><p class="ql-block"> 老宅從建造到拆遷,承載著父親一生的夢想與希望,心酸與悲傷。</p><p class="ql-block"> 老宅地基上原有房子在日本鬼子侵略中國時被燒掉了,爺爺因此而絕望,病倒去世。奶奶拖兒帶女、借租房屋,把父親兄妹三人撫養(yǎng)長大。父親讀過四年私塾,失去爺爺后13歲就去糧行、米行當(dāng)了學(xué)徒、做雜工。由于勤快好學(xué),逐步晉升,收入也得以提高。父親省吃儉用,積蓄了一些資金后,籌劃重建房子。當(dāng)時有親戚建議到北柵口一帶找地建房,可奶奶執(zhí)意要將房子建在老地基上,要為爺爺爭口氣,要為任家做傳承。</p><p class="ql-block"> 1947年,全家結(jié)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住進了寬暢明亮的樓房。據(jù)母親告知我,當(dāng)時我家的房子在方圓幾里都是數(shù)得著的。我的哥哥、大姐都是在別人家所生,二姐和我是在這個老宅里出生的。</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父親和叔叔都先后參加了革命工作,入了黨,當(dāng)了干部,積極投身到火熱的社會主義建設(shè)之中。叔叔舉家遷居到揚中縣,父親帶著全家到城里租房居住,奶奶一個人在鄉(xiāng)下守著老宅生活。父親勸她一起進城,她始終不肯。奶奶雖然不說什么,但她用堅定的行為讓我懂得,她對老宅的感情,她對爺爺?shù)膿磹鄱际悄菢拥纳詈瘛?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宅門前有一條河是通往運河的交通要道,每天有運輸船,農(nóng)用船等來來往往,很是熱鬧。河兩邊的房子都砌有石駁、石階,方便到河里擔(dān)水、洗衣等。河水清澈見底,可清楚看見魚蝦、螺絲、蚌殼等。每到寒暑假,我們兄妹就要到奶奶家來度假,坐在場上看著河景是最美的事。那游泳嬉耍的、鵝鴨歡叫的、用竹畚箕抓魚的…我們的到來也給老宅帶來了歡樂和生機。</p><p class="ql-block"> 1969年,在干部上山下鄉(xiāng)的號召下,父親和叔叔先后下放回到原籍老家,老宅里一下子住進了十幾口人。居住的擁擠、瑣事的摩擦、婆媳矛盾、妯娌矛盾開始發(fā)生。叔叔提出分家分房,父親不同意,雖然地基是祖產(chǎn),但房屋是父親所造,基于是危房,居住擁擠,父親提出拆房修建,房屋上的木料、磚等都可使用,兄弟兩人共同出資改建兩間,一家一間,既解決了危房的安全隱患,又解決了大家的合理居住。但叔叔不同意這個方案,一定要平分家產(chǎn),大隊、親戚出面調(diào)解無效。父親無奈之下只能拿起法律武器來伸張正義和權(quán)力。</p> <p class="ql-block"> 1976年,預(yù)測無錫有地震發(fā)生,全民動員防震抗震,住在老宅的我們只能搬出,在附近搭起防震棚暫棲。那是用帳篷鋪設(shè)的棚,夏天悶熱,冬天寒冷,吃、住、拉、撒都在一個棚里,蝸居的場景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當(dāng)時正值法院已受理父親的訴訟請求,父親要收集舉證,法官要調(diào)查核實,法院也多次協(xié)商直到開庭判決。一場官司拖了6年之久,兄弟反目成仇,我們也有家不能歸,在風(fēng)雨飄搖的防震棚里住了6年。</p><p class="ql-block"> 依法維權(quán)為父親正名并拿回了老宅,結(jié)束身心的煎熬和親情的背叛,我們終于搬回家了。父母親將老宅簡單整修,門頭也換成了兩扇開門,老宅獲得新生,迎接主人。父母的六十壽酒,我的出嫁之宴都在老宅舉辦。從此,父母親在這間老宅里相扶相助,舒心快樂,攜手共度晚年的幸福生活。</p> <p class="ql-block"> 1994年3月10日父親不幸車禍離世,2013年12月6日母親因病逝世。在父親走后的近20年中,老宅以空關(guān)為主,有時也出租;母親被子女接去居住,每年我陪母親回去看看,過個年祭下祖。兩老的喪事都在老宅進行,父母親總算與老宅有始有終。</p><p class="ql-block"> 作為與父母生活多年的我,親眼見證了他們的一生伴隨著老宅而演繹經(jīng)歷的人間的悲歡離合。</p><p class="ql-block"> 一一 女兒 逸霞寫于2021年6月</p><p class="ql-block">也以此紀(jì)念父親的百年誕辰????</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