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15師軍旅往事 </p><p class="ql-block"> 黃 豫 生</p> <p class="ql-block"> 2016年我寫了一篇“八千里路云和月”，回憶352團軍旅往事，得到戰(zhàn)友們的喜愛。許多115師的戰(zhàn)友紛紛要求我也寫一寫115師軍旅往事。因顧慮一不小心會讓有的同志不高興，下不了筆。想來想去，還是實話實說好，只要不是惡意中傷，就不是我的錯。 1991年10月至2000年12月，我在115師任參謀長、師長共十個年頭。39軍是一支歷史榮譽厚重的紅軍部隊。其前身是徐海東領導的紅25軍長征到達陜北后，與劉志丹、謝子長領導的紅26、紅27軍合編而成的紅15軍團。后整編為八路軍第115師第344旅。繼而又整編為黃克誠領導的新四軍第3師。3師的第8旅依次沿革為四野第2縱隊第4師、39軍第115師。39軍戰(zhàn)斗力極強，南征北戰(zhàn)，所向披靡，戰(zhàn)功卓著，被四野評價為“主力的主力”，有“三只虎”之一的美譽。 一，【外來戶】 1991年10月我到遼陽39集團軍軍部報到，軍政治部一位副主任與我談話，他說：“各家干部都很緊張。你來，我們并不歡迎?！蔽乙焕?，說：“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是沈陽軍區(qū)黨委任命我來的。況且是與116師的劉建星同志對調，是干部交流。”他又說：“那你到什么時候也別忘了，你是一個外來戶?！币晃卉娂壵螜C關的首長，對一個前來報到的師職干部的第一次見面和談話，竟然這樣毫不掩飾，單刀直入，讓我始料不及。我，開始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五湖四海，沒那么容易。同時，也下定決心：迎接挑戰(zhàn)！若干年后，在一個婚宴上與這位首長坐在一桌。此時他已身患絕癥，我沒忍心再用言語沖撞他。 時間到了2000年12月，我由115師師長被平職任命為鞍山軍分區(qū)司令員。我打電話向當時的軍長告別，對方說：“你本來就是一個外來戶，還非要當師長。你一當上師長，39軍的老首長們都很不滿意。你自己樹立了一個對立面。”這難道是一位我黨我軍的高級干部應該說的話嗎？我說：“我在39軍工作了十年，由參謀長當了師長，你們還說我是外來戶？”后來這位軍長轉業(yè)到了地方，涉及遼寧省的賄選案而受到處分。 我于2005年5月在營口軍分區(qū)司令員的崗位上退休，在大連生活。十幾年后，115師在大連的幾位老首長倡導發(fā)起了一個“自愿”參加的活動。我表示不參加。于是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說：“黃師長，你不參加，許多人都不參加了。你是師長，又是外來戶，影響很不好！”我一聽“外來戶”三個字，氣不打一處來。退休十幾年了，還說我是外來戶！我說：“我是外來戶，但我是115師第20任師長。師史上有我的名字，師史館有我的照片。你是內來戶，但師史上沒你的名字?！笔潞蟮弥碛袀€別人是那個“活動”的受益者。 來，是外來戶。走，是外來戶，退，還是外來戶。我頭上這頂“外來戶”的帽子，在某些人的意識上始終沒有摘掉。難道共產黨的39軍，是你們個人的軍隊嗎？這次軍改，撤銷了原來18個集團軍的番號，打亂原有建制，整體重塑，重新組建了13個全新的集團軍?？朔筋^主義本位主義應該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吧。令人欣慰的是，當年，沈陽軍區(qū)黨委在這件事上，順應民意，做出了公正的選擇。 二，【黑水亮劍】 黑水，是吉林白城子洮南縣內的一個火車站，是沈陽軍區(qū)炮兵靶場。部隊習慣稱之為黑水靶場，后來發(fā)展成為沈陽軍區(qū)洮南合同戰(zhàn)術訓練基地。 我到115師（蓋州）上任的第二天，就被軍參謀長張作禮和師長王恩惠兩位首長召到了343團（瓦房店）。任務是組織該團赴黑水參加集團軍組織的“加強步兵團對野戰(zhàn)陣地防御之敵進攻戰(zhàn)斗”實兵實彈演習。同步行動的還有某師某團。軍長羅有禮的意圖是，以師為單位把營、連、排干部組成一個集訓隊，通過全程觀摩這兩個團的演習，研練“走打吃住藏，聯(lián)供救修管”，提高干部的組織指揮能力和戰(zhàn)術水平。從戰(zhàn)備等級轉換開始，緊急疏散，摩托化機動，戰(zhàn)場集結，組織戰(zhàn)斗，戰(zhàn)斗實施，全程晝夜連續(xù)進行。兩個團同時行動，實際上也是一場比賽。 長期在一線開展軍事訓練的實踐，使我積累了組織師以下部隊各種規(guī)模的多兵種實兵實彈演習的豐富經驗。毫不夸張地說，完成好這個任務我有底氣，因為這正是我的強項。 343團是建制完整的紅軍團，有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和作風。司令部業(yè)務和分隊軍事訓練有良好的基礎。加上準備工作細致充分，前兩個階段進展順利。羅軍長有魄力，敢于摔打部隊。部隊開進第三天，夜間機動至吉林通榆縣以南，羅軍長突然決定改變343團的宿營地和行軍路線。他用一支紅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一條線，一下子把343團甩進了一大片鹽堿地。這里人跡罕至，一派荒涼。好在部隊有應變預案，沉著應對，靈活指揮，各營連有序、準確地進入了指定位置。在確認部隊準確安全到位后，我和王師長決定返回師指駐地。這時發(fā)現(xiàn)有兩臺車開著大燈，象無頭蒼蠅一樣在荒草甸子里轉來轉去，我估計這是羅軍長的車迷失了方向。我讓司機關掉車燈，閉燈架駛。不給他們當向導。我們憑借月光、指北針和地圖，以雙崗火車站的燈光為方位物，順利到達目的地。管理科長鄭樹林站在村口等著我們，他準備好了熱飯熱萊熱水熱炕頭，我們吃飽就睡了。次日天亮早飯后，羅軍長才找到我們，后面還跟著115師運輸科長吳建莊的車，原來他也迷了路，緊緊跟著軍長的車?？粗麄冇掷в掷塾逐I的狼狽相，我心里暗笑，誰讓你身邊的參謀是草包！ 為了把演習準備工作做得更細更充分，我和王師長去343團做進一步研究和布置。團指位于雙山子附近，已完成構工轉入地下隱蔽。他們一位炮兵股長電臺報告，團指揮所在雙山子東北。我們到后沒找到。他又說在東南，又沒找到。他又說在西南。這下子王師長火了，把他罵了一頓。說：“回家，不去啦！”我跟師長說：“你先回去，我留下，跟他們布置。”我到雙山子西北，才找到他們的指揮所，整整圍繞雙山子轉了一圈。難怪師長發(fā)脾氣！我沒見到團長、政委，說是下連隊檢查去了。團參謀長在。這位參謀長的性格跟他的名字一樣，帶一個“烈”字。他站得厘拉歪斜，昂頭看著天。我知道他是在欺負我這個“外來戶”。我直呼他的名字，說：“我比你年齡大，兵齡長，職務高。跟我耍牛B，還輪不到你?！薄艾F(xiàn)在我向你交待幾件事，你們記錄。出了差錯，拿你試問！”明確了幾件事之后，我上車就走了。以后見面，他知道仨多倆少，誰大誰小了。 黑水靶場，各炮兵部隊長年在這里打靶，撿炮彈皮賣錢，是老百姓的重要收入來源。以至于他們聽炮聲就知道這是什么炮種什么彈種。有專業(yè)的撿炮彈皮的工具，騎馬騎驢騎自行車的都有。事先．藏在目標區(qū)附近的彈坑里，炮一停，立即蜂擁而上，先搶占地盤，然后往筐里裝炮彈皮。每次炮兵實彈射擊，靶場都廣而告之，并升起紅色信號旗，以示警告。但老百姓視而不見，毫無顧忌，照撿不誤。在我們組織預演的那一天，部隊一切準備就緒，正準備開始炮火準備。突然發(fā)現(xiàn)在炮兵射擊的目標區(qū)內，有幾個撿炮彈皮的老百姓在畫線搶地盤。射擊時間到了，團長問我怎么辦？我說：“打！出事我負責。”于是18門榴彈炮一起開火，電閃雷鳴。那幾個老百姓聞聲而散，不見人影。20分鐘火力急襲之后，一群老百姓一哄而上，瘋搶炮彈皮。這時直射火炮和輕重機槍射擊時間已到。團長又問我怎么辦，我還是一個字：“打！”又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射擊。這些百姓哪里見過這陣仗？就地臥倒，身手敏捷。事后聽人說，“這個部隊真厲害！不聽邪。打完炮還打槍。”從這之后，凡是我們部隊出場，再沒受到人為干擾。在演練的過程中，羅軍長始終不太滿意。他是190師（第一機械化師）出來的干部，有超前的“機械化意識”。他掛在嘴邊的話是“馬達轟鳴，車輪滾滾，塵土飛揚”。為了通過軍長這一關，我們決定趕鴨子上架，唱一出“關公戰(zhàn)秦瓊”，這里地形平坦，可以把運輸車（大卡車）當裝甲車來用。攻擊發(fā)起后，在炮火掩護下，步兵乘運輸車高速接敵，抵達敵前沿時，炮火向敵縱深延伸，運輸車急停，180度調頭，步兵飛速跳下，沖擊前進，運輸車迅速撤至安全地帶。同時，我們對目標設置準備了兩種方案。不下雪，使用白色紗布靶。下雪，把用凍土推制的靶子上的雪掃掉，目標呈黑色。正式演習那天，天公作美沒下雪。部隊熟練地運用了機械化步兵的戰(zhàn)術動作。加之各種火器精準命中目標，靈活使用發(fā)煙器材，既掩護我步兵戰(zhàn)斗隊形，又烘托戰(zhàn)場氛圍。羅軍長看了非常高興，心花怒放，連說了三聲“就是這個意思！”并和我們一一握手。 輪到某師某團出場了。他們頭一天設置了白色紗布靶，結果夜間下了一場大雪。靶子與地面一片雪白，無法辨認。預先壓出來的履帶車轍印被大雪覆蓋，駕駛員沒了參照物，前進時猶疑排徊。他們又沒帶發(fā)煙器材。配合演習的空軍航空兵因天氣原因取消了飛行，出現(xiàn)了冷場。演習解說員照稿念，與現(xiàn)場態(tài)勢脫節(jié)。等等諸多因素，演習效果大打折扣。羅軍長看了很生氣，不打招呼，上車后使勁關上車門，走了。讓長期在機關辦公寫文字材料的人指導實兵演習，也真是難為他了。這一個回合下來，我們交出了一份満意的答卷，343團官兵士氣大振。 三，【營口亮相】 1996年12月26日，115師師部從蓋州遷入營口市新址。第212醫(yī)院撤銷，房地產移交115師。原醫(yī)療區(qū)賣掉，用這筆錢在營口市南端大水塘（地名）購置土地，蓋了一座新營房。在原212醫(yī)院的家屬區(qū)，蓋了幾棟干部住宅樓。師部進駐營口市，解決了干部家屬就業(yè)，子女上學的大問題。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營口市領導的大力支持，給予了許多優(yōu)惠政策。我們一直心懷感激。 1997年元旦，營口突降大雪。城市大小街道全被積雪覆蓋，交通受到影響。師決定由駐大石橋和蓋州的兩個團出動人員、車輛，幫助營口清雪，為營口人民做點貢獻。兩個團聞風而動，行動迅速。以渤海大街為分界線，南北各一個團。再往下區(qū)分到各營、連，分片包干，各負其責，履蓋營口城區(qū)所有主要道路。干部、戰(zhàn)士工作熱情很高，干勁十足，不到一天時間就完成了清雪任務。營口市民們深受感動，為戰(zhàn)士們送熱水送糖果，場面感人。各營、連在道路兩側的綠化帶上，堆制了一個接一個的雪雕，造型各異，千姿百態(tài)，爭奇斗艷。還有向營口人民致意的熱情洋溢的標語口號。整座城市煥然一新，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營口人民眼前一亮，為之一振。115師的清雪行動，展示了人民子弟兵文明之師的良好形象。向營口人民獻上了一份見面禮。未完待續(xù)</p> <p class="ql-block">黃豫生司令員在我們這些兵的眼里，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是個全能型的軍事主官，是能讓士兵一輩子尊從的首長，是士兵的好大哥，是士兵認可的將軍！為人正直一輩子，是優(yōu)秀的高級軍事指揮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黃豫生司令員在352團任團長時，我是司令部通信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