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母親的心愿</p><p>記得一九九三年夏季，我的父母來我處小住月余。一天，傍晚的薄暮里，晚飯后，父親由于身體的極度衰弱沒有隨我們出去散步，我和母親輕輕的走出家門，沿著空軍療養(yǎng)院長長的林蔭路走著，路邊荷塘里的睡蓮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幽香，一彎新月把水面照的透亮..............我欣賞著那迷人的奶黃色月亮，并不知道此時母親在想些什么。忽然母親說話了，我看了她一眼，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掛著一絲憂傷。我不敢問什么，我怕觸及讓我傷心的事情，因為父親的糖尿病已到晚期，只是他還堅強的拄著拐杖挺著來看望我們。那個夏天父親一反常態(tài)，忽然愛照起像來，還總是笑著對鏡頭.仿佛預示著什么......我真的害怕有什么不測發(fā)生。母親猶豫片刻，還是把她的擔心講了出來，以及父親的身后事宜。當時我還覺得母親的憂慮過早，同時又不能想象沒有了父親的日子母親怎樣生活，........就是不敢面對現(xiàn)實。我總是顧左右而言它，母親的心敏感而又焦慮，也許她有許多話要對我說，也許她還要交代什么事情，可是最終還是選擇了緘默，而我也永遠失去了和母親再溝通的機會，現(xiàn)在想起來我還是后悔不迭。</p><p> 也就是那天，母親要求我給她寫回憶錄，我雖然答應下來，卻總想時間有的是不用著急，就是這一念之差讓我遺憾終身，從而也失去了向母親兌現(xiàn)諾言的機會，現(xiàn)在每每想起來我還是會痛苦不堪而淚流滿面。昨天，我通過電腦向妹妹念起這部分草稿時竟哽咽哭泣，發(fā)不出聲來...........。當時的我是怎樣不懂母親的心啊，母親有多少心里話要傾訴??？那是多少年來母親第一次向我敞開心扉，且由于我的應允而稍顯有些興奮，于是我也就知道了一些母親的經(jīng)歷，那些寶貴的資料在我的腦海里熒繞著，我又和妹妹共同回憶了許多那浩如煙海的往事.......有歡樂，有悲傷.......于是我在未加整理的情況下，僅靠記憶的點點滴滴續(xù)寫著令我傷心的往事。我懊悔當初為什么不多傾聽母親的故事，讓她多講講自己傳奇的一生........淚水再次如洪水破竹般涌了出來，打濕了我疼痛的心，歲月如大浪淘沙蕩滌了多少人生的軌跡和回憶，卻永遠也彌補不了我心頭的創(chuàng)傷，在這個靜寂的時刻，我把自己的思緒藏在回憶的時空中無限的延長，任憑那以往歲月的風，慢慢翻讀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感受著歲月蒼桑留下的痕跡。從來無意把心停留，此時卻無法抑制這顆悸動的心，也許是那易于傷感的情懷吧，更是觸景生情......現(xiàn)在我已掉進無法揮去的記憶中了。我在用我拙劣的筆書寫著我的懺悔，我也想把我的故事記錄下來，不為別的，只為我的心，為了母親！為了父親！為了我深愛的人們和愛我的人們！</p><p> 幾天里，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拚命寫東西，甚至廢寢忘食。每天的家務事被我料理的一塌糊涂，始終足不出戶的座在電腦前，癡迷上了寫作，本來想要準備一些資料再寫，可我等不及了，也只好想到那里寫到那了，反正又不用出版</p><p>，所以我也就放松的寫些陳年舊事來打發(fā)無聊的時光，最重要的是完成母親的心愿，雖然不是完整的回憶錄，卻也是我的一片心啊，只是可惜母親永遠的看不見了。我想，如果母親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不管我寫的如何，母親都不會苛求于我的，如果我有一天見到了母親，我至少會向母親交差了，我想那時我是快樂的...........</p><p> ————空谷幽蘭</p> <p class="ql-block">母親的身世</p><p class="ql-block">母親一九三0年出生在吉林省永吉縣梨樹村，她的娘家是當?shù)氐拇髴羧思?，在母親還很小的時候她的娘就一病不起。聽母親說，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她的媽媽就去世了，老一輩的人說當時母親還爬在她娘的身上找奶吃.........，不久以后他的父親，一個滿頭卷發(fā)，方臉的，翹著連鬢胡子，不甚高大且有些粗壯的男人又娶了一房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繼室，從此母親和她的哥哥，姐姐就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痛苦生活，.......直到大姨結婚，大舅得了肺結核去世，母親又只身參加了革命.....這些事或多或少都對她產(chǎn)生了很多的影響。多少年來母親從來沒有提到過她的父親和她的繼母，也很少和他（她）們有來往。即使后來母親結婚又有了我之后，我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只是那時我的姥爺早已因病去世了，在我年幼的記憶里只記得看到過的老姨和老舅，而他們卻都是我的后姥姥所生，和我的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妹，所以從來就不會向我母親和相依為命的姐姐我大姨那么親了，也難怪我從小就沒有姥姥，姥爺，爺爺，奶奶的概念。是因為我父母都是命苦的人！雖然他（她）們的家庭都不富裕，但卻也是能吃的上飯，上的起學的人家。因為我母親上過高小，我的父親上過私塾。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添寫的家庭成份，母親家是市貧（城市的貧民）她本人是學生，而父親家是貧農(nóng)..........在日后“文革”時期的日子里，我好為我的成分是貧農(nóng)而感到驕傲，當然這也是后來的話題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故事很多，很富有傳奇色彩。我真的不知道從何處談起，而且有些事情還是在母親去世以后聽大姨夫說的才知道的。且都是些只言片語，零亂的很........我還是把我知道的先說說吧！</p><p class="ql-block"> 我母親的名字叫時玉蘭，參加革命后自己取名叫時小杰.后來又改成現(xiàn)在的名字叫時杰。她年幼喪母，她的母親是當?shù)氐娜蠹易逯?，姜姓家庭出身的一位小姐，且是個體弱多病的女人。她的父親聽說是個自衛(wèi)團團長。用大姨夫的話說：“自衛(wèi)團是個保一方平安的組織，既沒有人命又沒有罪惡，那時候自衛(wèi)團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我的姥爺雖然身為團長，手下卻沒有多少人，而其中的一個手下還是我那早已英年早逝的舅舅，我的姥爺就是這樣一個團長。說到我的姥爺就話長了........這些留以后做個專題吧。而我的姥姥年紀輕輕就患病去世，身后留下我的媽媽，大姨和大舅（不知名字，據(jù)說早逝于北京）。我的老爺又娶了一房生下了四姨，舅舅，老姨。（聽說我還有個大姨早逝，看來應該是我的親姥姥所生。這里不在累述）</p><p class="ql-block"> 母親從小就心靈手巧，高小畢業(yè)后輟學在家時，每日里還要給她繼母的孩子繡花，做鞋，大門不出，二門不入，雖然一個小家碧玉，卻如大家閨秀般循規(guī)蹈矩。就是這樣，她的繼母還要對她挑三揀四處處刁難.......甚至就是吃面條的時候也要把雞蛋醬里的雞蛋挑出來給自己的孩子們吃。讓母親和她的姐姐吃著醬拌面.........</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日子不知熬過了多久，直到解放前夕的1947年，母親決然離家出走參加革命，走上了一條光明大道。為自己的人生譜寫了瑰麗的篇章。</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親是一個堅強勇敢，美麗端莊，氣質高雅的女人！我非常佩服我母親超人的勇氣和決心，我想如果我處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或許不會有母親的那種動力和恒心的！我自嘆不如！我真的好非常佩服我的母親！?。?lt;/p> <p>母親的簡歷</p><p>我的母親天生麗質，她有著大家閨秀般的端莊氣質與高雅。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與人不同的魅力。我記得小的時候，不斷聽到周圍的人，和我的同學們說我母親長的像白揚....田華....等等，總有人把她與電影演員比較，而我小小的心靈里也非常高興與自豪?，F(xiàn)在想想這也許是那與生具來的氣質而章顯出的的高貴吧！許多東西都不一定是后天形成的呢，我的母親就是這樣的人，我不知道是我美化了母親還是我的情結所致，但我卻是實話實說的。</p><p> 其實我的母親并沒有讀過很多的書，椐她的履歷上記載，1937年至1940年她在吉林永吉縣口前鎮(zhèn)官馬山村鴉鵲溝屯念書，我查過那個地方的資料，吉林省永吉縣是位于東北松嫩平原向長白山過渡地帶，隸屬于吉林市管轄，永吉縣城距吉林市18公里，距松花湖10公里。口前鎮(zhèn)是個四周環(huán)山，依山傍水，空氣清新的小鎮(zhèn)，這里可謂是人杰地靈，出過不少名人志士，.......我的母親在那里讀了四年的書。而1941年至1946年以后就輟學在家.了，不知是什么原因.......這讓我想起了大姨的一段話來.她說：“你媽從小就心靈手巧，在家里做炕上活，繡花，繡鞋面，做鞋，織鉤等女紅。而我只能做些粗啦活，做飯，洗洗涮涮，等等”.......。.想想后來她能在二十一歲時從中國興山醫(yī)大畢業(yè)，這不能不說是她與命運抗掙的結果。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多少女子屈服于命運的安排，埋葬了自己的青春，成了那個社會的犧牲品。我的大姨就是如此。她也是美麗而賢淑，年輕時在當?shù)氐拇髴簦ㄠu，時，姜三姓）鄒.時.兩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了當?shù)亻_明紳士（大地主家庭出身）的兒子鄒某某。幸好那個念國高的學生儒雅英俊，儀表堂堂，高高的個子，白皙的臉上永遠架著一副大小適中的棕色框架眼鏡，舉止文質彬彬。據(jù)說當時我的姨夫也是要找一個識文斷字的知識女性，并不同意這門包辦代替的婚事，但是由于兩家老人的堅持，況且又是父命難違，在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況下而不得已答應了下來。后來由于我大姨的美麗溫柔，善解人意......倒也成就了一樁一生一世的美滿姻緣。只是大姨不識字，直到解放后，國家掃盲工作開始時她才認了些字，參加了工作，在沈陽的一家卷煙廠當了工人直到退休。</p><p> 而我的母親在她十七歲那年，徹底擺脫了那個沒有溫暖，沒有親情的舊家庭，走上了自食其力，不看別人臉色活著的光明大道，闖出了一條改變她一生命運的幸福之路。每當她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還會抑制不住興奮的表情，看的出來這是最令她一生高興的事情了。</p> <p>母親上了助產(chǎn)學校</p><p>一九四七年，母親義無返顧的走出了家庭，在吉林市華英助產(chǎn)學校學習。就是九三年那個夏天的傍晚，母親想起那段歷史還笑著對我說：“那是長春的一個國民黨官太太舉辦的慈善學校，上學不要錢的，我去報名的時候為時已晚，不再錄取了。情急之下，我輾轉打聽到了那個官太太的家，站在她家的大門外等著她回家..........等她回到自己家的時候我已等了一大天了”，那個太太溫和的問我有什么事情，我把來意說了出來”。她笑著對我說：“現(xiàn)在招生已滿了，等以后有機會再說吧”然后就上樓了........母親當時并沒有灰心，還是繼續(xù)的等待，追隨著她，軟磨硬泡，她走到那里，母親就跟她到那里，一直到最后，由于那個官太太也非常喜歡執(zhí)著的母親就答應給了她一個后補的名額（就是在參加考試的學生中有不去的，或者考不上的學生，母親就可以頂替她們去考試），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終于在母親契而不舍的努力下得到了，母親非常高興。正在這時，有一個富家小姐由于對學助產(chǎn)的恐懼，又嫌棄臟累而放棄了考試，母親真是又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能離開家再上學，自己尋找了出路，擔心的是怕自己考不上.......因為母親那時只讀了幾年高小。在這種情況下母親的一個遠房親戚，一個女高中生自告奮勇的要替母親考試，母親高興的不知說什么好，千恩萬謝的.........。母親的目的終于達到了，如愿已償?shù)脑俅巫哌M了學校的大門.實現(xiàn)了她人生的第一個目標.......</p> <p>母親上大學了</p><p>母親一九四七年至一九四八年的三月是在吉林華英助產(chǎn)學校度過的，那段日子母親沒有對我細說，我也無從去考查了，因為知道她那段歷史的人大多不在人世了，即使有活著的親戚存在，我也找不到他們的地址和人了，所以那是一段空白，唯有在九泉之下的母親才能驕傲的闡述那被埋葬了的歷史，而這些又都是我最最悔恨的事了。假如當時我能抓緊時間為母親寫回憶錄的話，也許就沒有了今天的內疚和遺憾，至少我能很全的記載了母親的一生，及母親的學生時代。</p><p> 在一九四八年的三月至一九五0年的十二月，母親上了共產(chǎn)黨領導下的一所軍政大學———黑龍江興山醫(yī)大（中國醫(yī)科大學的前身）在那里母親接受了最初的革命教育，在供給制生活的日子里，母親總是刻苦學習，改造思想，積極努力的向黨靠攏，接受黨的培養(yǎng)。母親清楚的記得當時去興山醫(yī)大前夕，我大姨已經(jīng)結婚。由于國民黨的反動宣傳，到處胡說什么“共產(chǎn)共妻”的謠言，我大姨哭著求母親不要去，可是母親當時已經(jīng)鐵了心腸，說：“你們就只當我死了，沒有我這個人好了，從今以后你們也不要找我，我也不會回來了”...........就這樣母親義無返顧的走上了她所向往的革命道路，堅決的的離開了那個毫無留戀的家，一走就是幾年，杳無音信。期間我大姨到處打聽，也總不能找到我的母親，可見當時母親是多么的堅強勇敢?。?lt;/p><p> 說到母親上興山醫(yī)大，還要說母親遇到了一個領她走上了革命道路的指路人，那是一個共產(chǎn)黨的婦女干部，她到處游說“婦女解放”給母親指明了光明的前途，記得家里曾經(jīng)有過那么一張發(fā)黃了的二寸照片，照片上的人側著臉微笑著，梳著長長的齊肩短發(fā)，一雙眼睛不大不小，她是母親的領路人，母親很崇拜她，時常說起她..........可惜那張照片隨著父母的先后去世就不知道流落到何方了。</p><p> 走上了自己選擇的路，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母親非常幸福開心，由于母親的吃苦耐勞和積極進步，她當了班級的班長，她常常帶領隊伍訓練跑步出操，在29期的興山醫(yī)科大學里人人知道那個小個子班長。那就是我的母親，當時她叫時小杰。那時的母親非常刻苦用功，由于她的文化底子薄，她不得不利用別人休息的時間學習，晚上別人睡著了，母親悄悄打開手電筒一看就是大半夜，有時她甚至到路燈下去學習，這些都是經(jīng)常聽我大姨說的，而那時我的母親還健在，她還說：“當了班長以后就更不能落后了”............母親一生都是一個要強的人，也非常好勝，她在工作上更是如此，認真，原則性很強。在這一點上我好像也秉承了父母的天性，也許是我的血管里流著他們的血，有著他們基因的緣故吧！老實說，我為有這樣的一對父母親感到驕傲和自豪</p><p><br></p> <p>母親工作了 </p><p> 一九五0年12月母親大學畢業(yè)，那一年母親二十一歲，成了那個時代的佼佼者。由于她那時已經(jīng)在學校入了黨，她積極要求到部隊醫(yī)院工作，在當時剛剛解放的新中國，部隊醫(yī)院里的傷兵很多，也時常有打罵人的現(xiàn)象發(fā)生，有好多學生不愿到那里工作，可母親并不顧慮自己的安危積極向組織要求到部隊醫(yī)院工作，后來組織根據(jù)需要把她分配到阜新市礦區(qū)醫(yī)院工作，母親又毫無怨言的走上了工作崗位。那時的母親還很窮，原來供給制的生活，都是在學校里吃住，國家供給。母親沒有零花錢，也不和家里往來，后來學校遷到了沈陽，大姨好不容易的打聽到了母親的下落，（那時大姨家也早已搬到了沈陽）就時常給她送點吃的，有時還給母親一，兩塊錢。母親那時身上穿的都是一律黃棉襖，或者黑色的列寧服，可她舍不得拿這錢買衣服，攢下來把它花在了買練習本上了。由此可見母親是多么艱苦樸素的一個人啊！直到畢業(yè)時母親自己還是買不起一個心愛的聽診器和血壓計，還是我大姨湊了錢給母親買了她平生第一個聽診器和血壓計，那個聽診器和血壓計母親一直用著它，直到它已經(jīng)不能再使用的時候母親還是舍不得丟掉它，可見它在母親心中有著怎樣的情結呀！母親經(jīng)常提起和念叨這些過去的事情，是的，那刻骨銘心的往事也許是母親一生永遠也忘不掉的牽掛，這里有她的歡樂和痛苦，我想母親當初的堅決好象與她的身世也有著說不清的關系吧！只是今天我們無法洞悉母親的內心世界了！</p><p> 母親上班后，情況有了好轉， 這期間母親掙著國家供給制的每月171工分（這在當時也算是高薪了），由于母親年輕貌美，又有著那個年代不多的高學歷，不乏有眾多的追求者，但是我母親很有主意，并不著急自己的婚事。當時地方上，部隊里有許多老干部，年齡也很大了，由于戰(zhàn)爭的緣故而耽誤了成家，紛紛找人介紹，母親執(zhí)意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所以都一一婉言謝絕了，直到偶然在一個籃球場上遇到了我的父親—————阜新礦務局保衛(wèi)處股長，一個風華正茂的，書生氣十足的年輕人，一個轉業(yè)軍人。兩個人就一見鐘情了，那一年，我的父親二十八歲了。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一對革命的年輕人就訂下了終身，一九五0年11月10日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結婚了。</p> <p>七月十三日祭母文</p><p> ——紀念母親仙逝十六載</p><p>歲月涂老了照片上的慈顏，</p><p>思念的淚無聲滑落腮邊。</p><p>潮濕的天潸然了模糊的視線，</p><p>更鼓消失在燈火闌珊。</p><p>一縷心香祭上了九宵，</p><p>那是康乃馨花瓣旋成的飛煙。</p><p>采支萱草再把三生牽袢，</p><p>勿忘我讓親情永世相連。</p><p>悲哀窒息我疼痛的胸口，</p><p>思念在流逝的光蔭中永久伸延。</p><p>忌日濃縮了十六個春秋的過往，</p><p>緬懷的文字印證了當年的驟變。</p><p>總不敢翻開父母在老房子里的合影，</p><p>多少次卻在南柯夢中相見。</p><p>告知您如今的一切一切......</p><p>椿庭萱堂依然是孩提時的畫面。</p><p>幾回回經(jīng)過曾經(jīng)是溫馨夢縈的家，</p><p>何日竟動遷了新樓廣廈數(shù)間。</p><p>不想步入那痛苦的記憶，</p><p>匆匆把腳印留在了昔日的路邊。</p><p>十六載 金山息園成了我永遠牽掛的眷戀，</p><p>青山綠水伴隨您不朽的英靈安眠。</p><p>讓我為您再獻上祭文一首，</p><p>泣訴我五內俱焚的哀挽。</p><p>文/空谷幽蘭/2011.7.12.</p><p><br></p><p>祭母文</p><p> 尊母時杰，曾名玉蘭，生于二九。病逝九五，享年六六。思吾恩慈，幼歲喪母。及笄輟學，家居女紅。</p><p>小家碧玉，心慧手巧。堂上庭下，媒人不絕。繼母入戶，好日可數(shù)。誕生親子，苛刻更甚。待遇有別，親疏</p><p>無度。親爹雖有，繼母無情。想娘誰知，衷腸誰理？棄家求學，解放自己。奔波辛苦，堅強剛毅。明人指</p><p>路，追隨真理。報考杏山，戎馬軍旅。醫(yī)大畢業(yè)，二十有一。白衣戰(zhàn)士，颯爽英姿。一生革命，滿懷正氣。</p><p>工作認真，醫(yī)術精湛。賢良品淑，恭人克己。好施樂善，慈悲公益。人格敬仰，德高眾譽。</p><p> 不戀高官，不與攀比。 與父相愛，共結連理。舉案齊眉，不離不棄。孕育五子，兩男三女。辛苦晨</p><p>昏，勤儉四季。言傳身教，引導德智。持家有道，典范鄰里。夫妻恩愛，共經(jīng)風雨 。相儒以沫，忠貞不渝。</p><p>幾多艱辛，苦難相守。遭遇文革，父官走資。字報漫天，游街示眾。抄家批斗，屋漏連雨。呼天不應 ，鄰</p><p>里躲避。我母患病，吾父隔離。全家老幼，危在旦夕。關鍵時刻，母親挺起。據(jù)理力辯，“老楊無罪”！解</p><p>我疑惑，震撼魂魄。大義凜然，坦蕩無懼。時逢動亂，少不更事。母話一席，云開霧霽。榜樣力量 ，希望有</p><p>翼。大愛無窮，感天動地。終盼天晴，父親解放。工作如初，官復原職。闔家團圓，天倫共敘。</p><p> 天有不測，生活不易。父母勞碌，沉疴染體。先后離休，頤養(yǎng)天年。生活富庶，豐厚待遇。兒女孝</p><p>順，孫子乖巧。其樂融融，暮暮朝朝。環(huán)游勝景，夕陽正好.......怎耐病遷，終難痊愈。年年經(jīng)治，屢屢無</p><p>效。一日母病，多發(fā)腦梗。不識兒女，難辨愛孫。吾父憂慮，子女心焦。住院觀察，全力救治。兒女穿梭，</p><p>老父酬勞。誰料父患，病入膏肓。年過古稀，力竭消渴。思慮過度，心力不支.......九月二日，大梁傾倒。天</p><p>塌地陷，秋雨蕭條。多少不舍，無奈拋掉。多少眷戀，無暇顧及。望鄉(xiāng)魂在，奈何流連。黃泉路中，忘川河</p><p>邊。撇下妻兒，撒手人寰 。猝然仙逝，駕鶴西還。 嗚呼哀哉，痛煞兒女。生死離別，淚雨滔天。</p><p> 父歸三界，逾期十月。母無生息，意識迷離。時睡時醒，幻境太虛。兒呼女喚，難止哭啼。每思歸家，</p><p>淚水難抑。椿庭不見，萱堂無語。心如刀絞，血壓飆起。求天無路，日益恐懼。守侯病母，無眠偷泣。人工</p><p>吸痰，泄物手取。 妹弟侍侯，晝夜交替。母親尚知，豈能允許？一生高雅，一世端莊。一輩潔靜，一世要</p><p>強。何人可比，頓足女殤！七月十三，霹靂家亡。訣別娘親，分隔陰陽。父母何在，無家凄涼。天昏地暗，失神迷茫。慈母仙逝， 追父天堂。在天比翼，入地連理。生亦同裘，死亦同穴。新塋舊冢，涕淚泉泄。我輩嚎啕，孫男慟泣。今日思之，恍然如昨。 十六長載，獨祭高堂。肝腸痛斷，揮淚他鄉(xiāng)。 炎炎盛夏，忌日心</p><p>涼。音容宛在，笑貌永芳 。潸然淚下，痛寫離 殤。思念徘徊，我心彷徨。恩慈不在，孝心未享。哀思無限， 唏噓感傷。悲痛難陳， 椿萱育養(yǎng)。祈愿來世， 深恩奉還。地下有靈，祭品來嘗。拙筆撰文，伏惟尚饗。</p><p> 文/空谷幽蘭/2011.7.1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