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敬愛的周總理關懷我們學外語</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石永祥</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1970年是珍寶島戰(zhàn)斗后的第一年,蘇聯(lián)在中蘇邊界陳兵百萬,兩國關系異常緊張。中印邊界戰(zhàn)云密布,印巴邊界劍拔弩張。毛主席號召:“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反對任何帝國主義、社會帝國主義發(fā)動的侵略戰(zhàn)爭,特別要反對以原子彈為武器的侵略戰(zhàn)爭。如果這種戰(zhàn)爭發(fā)生,全世界人民就一定要以革命戰(zhàn)爭消滅侵略戰(zhàn)爭。從現在就要有所準備!”。全國都在深挖洞,……,在這樣的形勢下,11師選派我們12人作為首屆工農兵大學生去北京大學參加英語和印地語短訓班學習。其中我、王增慶、王克孝被分配學英語。</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剛到北大,校領導告訴說,我班只有7個人,這是周總理定的,并說總理說的,他以后要檢查我們的學習呢。教我們的王式仁老師是語音最好的老師(他曾教過西哈努克的拉那烈王子)。 在老師和我們的共同努力下,很快打開了教與學的新局面。由于當時的大環(huán)境影響,老師開始上課時放不開,總是先征求學員們的意見?!敖裉煳覀儨蕚鋵W什么……,好吧?”經我們做工作,說,王老師,我們解放軍學員就是您的學生,是真心實意向老師學習的,你畢竟有多年的教學經驗,不要有顧慮,按您的想法大膽的教,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們會個別到您房間跟您交談。師生們都憋著一股勁,提出了一周拿下語音關,氣死帝修反! 大家堅信實踐出真知,廢寢忘食、百讀不厭、百問不煩。從早到晚,朗朗讀書聲不絕于耳。這期間,校系領導、八三四一支左同志隔三差五的到我們班聽課。國慶前夕,每天還有練正步走,準備著國慶游行。我們多次向聽課的領導實地表演戰(zhàn)場喊話、抓俘虜和作戰(zhàn)俘工作。1970年11月7日被告知:國務院將來人。下午,國務院科教組組長劉西堯帶著十多個工作人員來我們班聽課。課堂搬到了公共教室,那里地方大,容納人數多。同來的有馬里、王海容、楊德中等同志。課上了20幾分鐘,相互交談了。最后,劉西堯宣布,今天在課堂的人,晚上九點集合,去國務院辦公室。聽了這話,我想“八成是要見總理了”,我們激動的心蹦蹦地跳,生怕沒聽準。我禁不住問坐在身旁的楊德中,有沒有我們?劉西堯聽見了,就大聲說,都有。我們這才放下心?;氐剿奚幔蠹叶紦Q上新衣服,心里老想著總理要有更重要的事的話,我們怕見不到他老人家了。好不容易到晚上九點,我們就到預定地點,上了大巴車,校領導才說把成都軍區(qū)帶隊的指導員叫上。帶隊的李鴻儒(原52師副政教)上車后便出發(fā)了。天黑無月亮,路燈又暗。下車后發(fā)現是北海公園前邊橋的西邊,說是中南海后門,門衛(wèi)查了人數和證件后進入,進門向南又向西一拐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古老的磚木平房,地是磚鋪的,墻壁是粉刷的。我們脫掉大衣,掛在西墻上排列整齊的衣帽鉤上。劉西堯招呼大家快坐下。這房中間南北方向放著一張蓋著白桌布的大長桌子,緊挨桌子放著許多軟面木椅子,大長桌東西兩邊各擺了兩排課桌椅子。東邊坐著科教組和外交部的王海容、冀朝鑄等多人。西邊第一排坐著我們學員,后邊是學校有關人員。劉西堯要王海容坐到長桌南頂頭,她說“我不坐這兒,總理來又看見我了”,又招呼我們向前坐到大長條桌邊,知道總理將坐那兒,大家沒有動。晚上11:20,周總理從里邊走了出來。我們睜大眼,看見總理好像從正式場合剛來。他的左胸帶有毛主席頭像和為人民服務字樣的小方紀念章,左腋下夾著一大摞書籍文件。我們激動地站起來,可勁兒地鼓掌,熱淚盈眶,這就是我們敬愛的周總理!走到長桌北端,總理示意掌聲停止,他放下文件,環(huán)視了一下大家,說:“老師們,辛苦了,那七位學員都來了嗎?”。我們馬上立正站起來,總理點頭讓我們坐下,他這才坐下,戴上老花鏡,看著文件問:“王式仁同志是哪位?”,王老師聽見總理叫他,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嘴唇有點哆嗦,身上顫巍巍的。他趕緊把隨身提的小包放靠在桌腿下面,站起來??偫磉^去拉著他說:“來來來,到這兒坐?!蓖趵蠋熅驮陂L桌一邊挨著總理右手邊兒坐了下來??偫砻嫦蛲趵蠋熣f:“說說你們是如何用毛主席的哲學思想指導教學的?” 老師因緊張,聲音小??偫砭桶炎约好媲暗囊粋€麥克風轉到他面前,聲音還小??偫碛终酒饋砝趵蠋熣f:“來,到我這邊來說。”見總理要拉他到桌頂頭總理的位置,王老師忙說:“總理,讓學員們講吧?!币娝@么緊張,總理就說:“哪、你們學員說吧。”這時,總理身邊一位穿四個兜的年輕軍人提來了一個小黑板,掛在總理對面的柱子上,并放了粉筆盒和板刷。我們幾個就輪流上去,邊寫邊講。從英語字母的發(fā)音到國際音標,再到連讀??偫砺牭煤茏屑?,不時站起來到跟前看??吹娇偫矸€(wěn)健的步伐,神采奕奕的精神,炯炯有神的目光,我們都為總理這么好的體魄而高興。心想,他至少還能領導我們20年。看到我們講完,總理回到座位上。他看書的時候戴上眼鏡,問話時摘下眼鏡,談笑風生,像隨意聊天一樣,我們緊張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偫硖ь^問道:“英文一共有多少字母?”,我們齊聲回答:“26個”。“哪26個?”,見問這,心情平靜許多的王老師說:“總理,他們會唱字母歌。”總理說:“好啊,你們唱唱。”我們就齊聲無忌地唱了字母歌??偫磉B聲稱贊這個辦法好。他說,學語言基本功很重要。又問英語有多少國際音標?48個,我們答到。哪48個?多少輔音?多少元音?多少清輔音,多少濁輔音,多少長元音,多少短元音?我們只回答了數字。這時,總理扳著指頭問都有哪些?這下可把我們考住了。大家你一個他一個地往一塊兒湊著,我們說一個,總理掰著指頭重復一個,還是沒有48個。總理望著我們,一邊用指頭敲著另一只手,一邊問:“還有呢?還有呢?”,王老師忙說:“我們沒有這樣要求,只要求見到會讀就行了?!笨偫碛悬c兒詫異地說:“什么是基本功?這就是基本功。不要求,我想不通”。見日理萬機的周總理如此細致的詢問,我們深感學好外語多么重要,后悔平時要求不嚴、不高??偫矸缢蛠淼拿麅灾饌€詢問。問到我時,點名“石永祥同志”,“到!”,我忙站起來回答。“你是哪里人?”,“陜西渭南的”,“關中那個地方,你們把蘇聯(lián)叫什么?”,我用普通話回答“蘇聯(lián)”,總理又問“用你家鄉(xiāng)話怎么叫?”,我回答“蘇欒”,楊德中說:“還有把我叫‘額’”,兩個方言土話,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偫韱枴澳愕钠胀ㄔ捠裁磿r候學的?”我說,到北京大學以后學的??偫碚f“語言這東西就是這樣,要有環(huán)境?!笨偫碛謫栁沂鞘裁次幕潭龋课艺f初中。是公辦還是民辦?總理問。我沒聽清,就“嗯”了一聲。對面坐的外交部的人大聲七嘴八舌地嚷到:“問你是公辦,還是民辦?”,這么一嚷,把我平靜下來的心又嚇得突突亂跳,忙說:“是公辦”。夜深了,總理還興致勃勃地問著,身邊的工作人員一會用盤子捧來熱毛巾,總理擦了下臉,繼續(xù)說話。我們又想一眼不眨地看總理,又想用筆記本記,生怕漏記一句話。一會又有人用盤子托著中藥丸子,總理一邊吃藥,一邊翻看課本。我們不斷地加深著場景的印象。總理很快翻完我們的課本說,你們的課本只有紅的,沒有黑的,只有好話,沒有壞話。他站起來走到我們面前問:“敵人罵我們,你們聽不懂怎么辦?是不是呼的踢他一腳”,說著總理做了個踢的動作??偫矸凑n本的速度和結論之快,不禁使人想到總理會好多外語的傳說。接著,總理逐人逐人考學習情況,讓讀一段英文,再翻譯成漢語。這時,工作人員端來了夜宵。每人一碗小米稀飯,五個小包子。此情此景,不由得思緒萬千,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戰(zhàn)士多么幸運,多么榮耀,竟能受到名揚天下的頂級領袖周總理的如此關愛,如此關懷。不但座談詢問學習情況,還一同用夜宵??偫斫又屛覀冏x課文,說大家邊吃邊說。我們遲遲沒有動手,劉西堯招呼說,大家動手吧!又聽見對面的外交部的同志毫無拘束的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這才慢慢用筷子夾起小包子。當我們看見總理左手翻著書,右手直接捏著包子吃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放下筷子,用手吃了?!巴蹩诵ⅰ?,總理叫道,“你念一下第一段”。此時,王克孝口里正含著包子,立即站了起來,急忙囫圇吞了下去??吹酵蹩诵⒛莻€樣子,我們差點兒憋不住笑聲,見總理仍坐在那兒聽王克孝念完又翻譯(回去的第二天我們才開懷大笑了一場)。我讀的那段分兩節(jié),用AB表示。我見別人都一人讀一段,以為我也是這樣。第一節(jié)讀完后,總理說翻譯一下,翻譯后,我便坐下了。這時,總理戴著眼鏡盯著課本兒,耳朵還在聽,沒聽見聲音,老人家的目光從花鏡上邊透過來,連聲“嗯嗯?”,我才反應過來,還有下節(jié)沒完成。急忙站起來,完成了下節(jié)的讀、譯。這時總理取下眼鏡問:“你是哪個部隊的?”,我說:“7885部隊的”,總理眉頭一皺,問“哪個師的?”,“十一師的”,我回答道。王老師插話說“總理,他是前線來的”,總理問:“你們的師現在駐哪?”,“西藏米林縣”,我說??偫碛謫枺骸澳愕缴娇谏先ミ^嗎?”,“去過”,“哪個山口?”,我說:“則里拉山口”,又問:“山口上能聽到印度兵講話嗎?他們講的什么語?”,我說:“當時聽不懂他們講的什么話”,總理“噢”了一聲。這時,總理起身走到湖南籍的小李面前,順手拉了一把椅子,橫放在桌子面前,他斜坐著右臂放在桌子上說:“李日君,你將我名字讀一下”。小李站起來,嘴唇動了幾下,小聲讀到:“周總理”,總理說:“總理是職務,我的名字,周恩來嘛!”。對面外交部的大聲說“沒有關系,讀周恩來嘛”,小李這才讀了周恩來,總理聽了說“噢,來字還不像”。這是在測試語音??!總理回到座位上問,“王式仁同志,國際音標是什么時候興起的?”,見王老師說不清楚,總理就朝左邊說:“冀朝鑄,你說呢?”,只見一個留著大背頭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站起來,一字一板的說:“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興起來的!”??偫斫又f:“我學英語的時候就沒有音標,能不能不要那個?”,王老師說:“對于初學者來說,不要不行”??偫碛终f了一些關于音標的話,接著問道:“chairman主席這個詞,chair是椅子,man是男人,是不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是主席?”,答到:“是的,過去英國的皇帝就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么,大臣們都坐在哪里?”,“大臣們都是站在下邊”。總理又說:“要是主席坐在凳子上呢?”,“……”。幾句風趣的對話,不時引起大家歡快的笑聲。是?。∥覀儗σ粋€詞就缺乏詞義搭配的研究。總理又問道:“英國人和美國人講英語有什么不同?”,冀朝鑄說:“英國人講英語不卷舌,美國人有點卷舌,比如英國人將工人叫worker”,王海容站起來又接著說:“美國人叫worker”,她用美國發(fā)音讀了一下??偫砺牶笳f“區(qū)別不大”??偫碓掝}一轉,問我們“你們聽中央臺的新聞嗎?”,“聽”,“今天我們國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們隨口齊聲說:“今天咱們和智利、意大利分別建交了”,總理微笑著問“智利在哪里?上海來的說”,上海籍來自13軍的盧家強答“在歐洲”,哈哈哈哈,這個常識性的錯誤,引起對面坐著的外交部的人前翻后仰地大笑。“王增慶”,總理點名了,大家靜下來了。王增慶有把握的答到“在美洲”,又問“南美洲還是北美洲”,王增慶答“南美洲”,“在東海岸還是西海岸”,“西海岸”,“它是什么形狀?”,王增慶想了一下,說“是個長溜溜”。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這次不是笑答錯,而是他的話,通俗形象又像陜西方言。接著,總理問意大利在哪里?在歐洲,大家齊聲答對了?!耙獯罄隽耸裁慈??石永祥同志回答”,我站起來,一點兒也不拘束了,說“出了個大壞蛋”,“他叫什么?”,“叫墨索里尼”,我怕總理問更難的問題,只聽見總理又問“他是干什么的?”,“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戰(zhàn)犯”,“不簡單,不簡單”,總理拍了兩下手,贊許到?!岸未髴?zhàn)時你們還沒有出生呢,都知道,不簡單,不簡單”。只不過回答了這么簡單的常識,總理便不住地贊揚鼓勵,我想:“要是學的更好,懂得更多一些,他老人家不知該有多么高興啊”。接著問在北大支左的某軍副政委劉新,“你在北大那么長時間,外語學習的怎樣了?”,劉欣站起來不假思索地說:“我年紀大了,學不進去”,我們聽他當著總理的面那樣說,都悄悄吐舌頭??偫砭o接著問他,“你多大了?”,“45歲了”,總理說“你進步挺快嘛”,劉又說“我一入伍就是團級”,只見總理以批評的口語,語重心長地說“毛主席都77了,還自學俄文,你45正是學習的時期”,幾句話說得劉新,低下了頭。總理對校領導說,要關心學員們,學習知識是多方面的,要善于學習,每個房間都要掛世界地圖。看報紙,聽廣播,哪個國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地圖上找到他的位置。地理不一定專門學,一點點積累就會漲知識。學英語要知道英美的概況,還要知道印度的概況,最近有個叫馬科斯韋爾寫的《印度對華戰(zhàn)爭》,給學員每人一本,要有語言環(huán)境,沒有外國人就自己講,有機會要安排他們到廣交會,上海碼頭去實習。你們青年人要勤學苦練反復實踐,以后我還要考你們。 時間已到凌晨03:20,大家才戀戀不舍的離開。</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悔的是沒有照相留念,也沒有讓總理簽名。</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span class="ql-cursor">?</span>(2020年5月22日重新整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