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清明，在我的印象里總是陰雨綿綿，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顯現(xiàn)出它那悲涼的味道兒，蒼天也是很會應景的，在這讓人懷遠思古的節(jié)日里，不知牽扯了多少離人愁。隨著清明漸漸臨近，我的思念之情也油然而生，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前，盯著窗外吐丫的柳條，任思緒馳騁……</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里，唯有母親的綠頭巾印象最深。兒時淘氣的我，總是讓母親拖著瘦弱的身軀四處尋找，在她焦慮的呼喚中回家。每當夜幕降臨，土窯被昏暗的油燈點亮，在那朦朦朧朧的夜晚，窯里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只有油燈下母親長長的影子晃來晃去。在疲乏的我將要入睡時，母親總是放下手中的活兒，把我摟在懷中，不停地撫摸著我的頭，喚著我的乳名說：“有一天媽媽離開你，永遠不再回來，你可要聽爸爸的話，照顧好妹妹……”每次我都是看著母親眼中的淚花，帶著疑惑的心情進入夢鄉(xiāng)，那個寒冷的冬季，因為有了母親的撫慰是多么溫馨。</p> <p class="ql-block"> 1980年正月初二，當我還沉醉在節(jié)日的喜慶中，母親便帶著難忍的病痛離開了人間。那是一個刮著北風、異常寒冷的清晨，母親安睡的樣子便刻在了兒的腦海。</p><p class="ql-block"> 從此，母親真的離開了我，再也看不到母親疼愛的目光，聽不見母親焦慮的呼喚。多少次在夢中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又在惡夢中驚醒；多少次遇見和母親有著同樣綠頭巾的人，抱著某種幻想跑上前去，卻又帶著失落的心情回到家中，品嘗淚水流在嘴角那苦苦的酸澀。對自己最好的安慰，便是趴在遺像前端詳母親慈祥的笑容，盯著落滿灰塵的香爐發(fā)呆，追思那個曾有著母愛溫暖的家。</p> <p class="ql-block"> 每次回家探親，我都要去那個空寂的山溝看看母親，陪她嘮嘮心里話。面向母親的墳頭，我雙膝下跪、擺好祭品、點燃紙錢和香，磕下三個頭，再把香輕輕地插在小土堆上。我喜歡這份難得的寧靜，看著面前飄著的縷縷青絲和忽明忽暗的火苗，清零腦海里的所有信息，回到兒時的記憶，追思母親生前的點點滴滴……此時此刻，惆悵的思緒一次次涌上心頭，欲哭無淚、泣不成聲，心中只想對母親說：媽媽，您的兒子沒有成為苦命的小草，在組織的關(guān)懷下健康成長。18歲那年，我深知出身寒門，留在家鄉(xiāng)難有前途可言，萌生了到外面闖的想法，我不聽爸爸的勸阻，執(zhí)意選擇了參軍入伍，在部隊我積極參加成人教育學習，虛心請教身邊干部，不斷提升自己，作為戰(zhàn)士骨干在部隊新聞宣傳工作中成績優(yōu)異，多次立功授獎，深得各級首長愛戴，先是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組織，轉(zhuǎn)為夢寐以求的志愿兵，后來又作為優(yōu)秀士兵破格提干，連年評為優(yōu)秀機關(guān)干部，并調(diào)進首都北京軍級政治機關(guān)工作，可以說孩兒得到了另一種“母愛”。</p> <p class="ql-block"> 媽媽你知道嗎，爸爸怕我和妹妹受委屈，至今仍然孤身一人，不過你也別擔心，爸爸的身體很好，我們在妹妹家小區(qū)附近給爸爸買了單獨住房，會安頓好他的晚年生活?，F(xiàn)在，我和妹妹也都長大成人了，妹妹一家在晉城市安家落戶，我也舉家遷到了首都北京，您的孫女、外孫女們也都活潑可愛、乖巧懂事、聰明好學，都已成了高中生，而這所有的一切，也只能以這種方式和母親嘮一嘮、說一說。安息吧，九泉之下的母親！此時此刻，兒深信媽媽也一定聽到了兒的心聲，我看見墳頭上白色的山花不僅在點頭，還露出了母愛般甜甜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萌生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期盼著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地方，在身邊的人流中，能突然出現(xiàn)一個圍著綠頭巾的人，她極像我的母親，遠遠地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我，然后讓我叫她一聲“媽媽”，倚在她的懷中痛痛快快哭一場！</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回去的次數(shù)雖然不多，但我卻始終牽掛著故鄉(xiāng)的溝溝坎坎，尤其是山坳里母親的那座墳塋，歲月輪回，也不知墳塋上的草是否黃了、又綠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