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春天是梨花盛開的季節(jié)?!鞍族\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fēng)”……古人的眼里,梨花之美高雅純潔。本文今天贊頌的卻不是梨花,而是犁花。這是農(nóng)人犁鏵翻開土地,而綻放的泥土之花。</p><p> 每當(dāng)春天來臨,犁花就會在春風(fēng)蕩漾中開放。犁花雖然沒有梨花那么艷麗高雅,卻真實(shí)地花開萬朵,無處不在。它盛開的時候,不但有狀,有味兒,而且還能在花開花落之間結(jié)出小麥、玉米、稻谷、番薯等果實(shí)。</p><p> 記得兒時,每當(dāng)春天來了的時候,鄉(xiāng)親們就會扛起犁耙繩索,牽上兩頭牛,到田里耕地。小伙伴們高興地喊著:“走啊,看犁花去?!?lt;/p><p> 父親是生產(chǎn)隊(duì)里的耕地好手,我小時候,經(jīng)常跟父親到田里看他開犁花。只見父親將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出一個炸響,再對黃牛喊一聲“膽”,那一雙黃牛就會使勁拉著犁鏵朝前邁去。黑黝黝、濕漉漉的泥土,在他的犁尖上,泛著浪花,打著漩渦,如潮水般向一邊翻涌,一朵朵、一團(tuán)團(tuán)的犁花接連地盛開了。</p><p> 那時候的農(nóng)村,耕牛就是最重要的生產(chǎn)工具。每當(dāng)農(nóng)忙季節(jié),村里的田地里,到處響徹著人們喊牛的吆喝聲。我一直以為,那就是犁花盛開的聲音。通常情況下,一些趕牛人總是高分貝地喊著,用長長的鞭子抽著,希望牛快耕田、多耕田,疲憊的牛盡管猩紅著眼睛,間或以走走停停相抵抗,可怎敵得過趕牛人接二連三的呵斥與鞭策?而父親趕牛耕田時,似乎吆喝的聲音很低, 雖手握皮鞭,但只是懸而不抽,然而黃牛卻很買力,從不?;N液芗{悶,同樣的牛,何以到了父親手里,就那般馴服了呢?</p><p> 漸漸的,我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每當(dāng)田間休息時,牛休息了,父親提上準(zhǔn)備好的大木桶到水渠邊提水,回來讓牛飲水解渴,再讓它吃早準(zhǔn)備好的草料??粗2换挪幻Α⑹嫘膼芤獾爻灾?,父親才安心坐下來休息??刹恢獮楹?,父親還不安地緊盯著牛?!澳憧矗@畜生又來了,拍死你!”只見父親像離弦的箭一樣,騰地沖向黃牛,用他那長滿老繭的手“啪”地按向牛的臀部一側(cè)。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父親已經(jīng)帶著他的戰(zhàn)利品回來了。原來,他拍死了一只碩大的牛虻。他嚴(yán)肅地說:“這牛虻吸牛的血,若時間長了,叮咬的次數(shù)多了,牛會生病的。”父親見我不解地望著他,又笑呵呵地對我說:“耕牛是莊稼收成的保障,沒有牛的幫助,哪來的豐收?”此時,我才真切地感受到父親對耕牛的愛憐,正因如此,耕牛與父親才和諧相處。</p><p> </p><p><br></p><p><br></p> <p><br></p><p> 犁花黑黑黃黃,濕濕潤潤,光光滑滑,透著光澤,釋放著泥土的特有芬芳。小伙伴們時常用一些犁花捏成各式各樣的動物和小人玩具。有時候,還會追著犁花奔跑,在犁花中尋找一種白白的、甜甜的茅根。茅根又名茅草,根壯莖白色,橫走于地下。春耕時,它還沒有從地底下長出來,而犁花盛開的時候,將它們活脫脫地暴露在人們面前。茅根白白胖胖的,水分特別多,吃到嘴里香甜香甜的,是我們小時候最喜愛吃的。</p> <p><br></p><p> 小時候,對鄉(xiāng)親們?yōu)槭裁窗迅亟凶隼缁?,為什么說犁花是人們最離不開的花兒,它結(jié)出的果兒千種萬種,等等,我都不明白。</p><p> 記得讀高二那年春耕的一天上午,我回家取忘在家里的語文書,不巧,母親回了姥娘家,父親鎖門耕田去了。我徑直來到村北那片耕地,只見父親,跟在黃牛后,一手扶著犁,一手揮動著鞭子,喊著好聽的吆喝聲,旁邊是一片盛開的犁花。人、牛、犁、泥土融為一體,這畫面是多么壯美、和諧??!我走近父親,見他臉頰布滿了汗珠,兩頭牛身上也濕淋淋的,汗水跌落在黑黑黃黃的犁花中……此時,我突然間明白了犁花為什么能結(jié)出千萬種果兒了。因?yàn)?,犁花是勞動人民用汗水澆灌的,是在農(nóng)民辛勤的勞作中盛開的。</p><p> 夏天,我們看到犁花盛開的地方泛起滾滾的麥浪;秋天,我們看到犁花盛開之處長出了玉米、大豆、紅薯等豐碩果實(shí),犁花給農(nóng)民帶來了豐收和喜悅。農(nóng)民的地里有犁花的影子,人們的餐桌上有犁花的香甜,犁花盛開在每個人的心田里……</p><p> 又一年春天到了,盡管農(nóng)村而今實(shí)現(xiàn)了機(jī)械化耕田,耕牛已被機(jī)械替代,農(nóng)民喊牛的吆喝聲也換成了機(jī)器的隆隆聲,但我堅(jiān)信,犁花始終在廣袤的田野上盛開。</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照片來自網(wǎng)上)</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