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鶴峰人心中的武漢人</h3><h3> </h3><h3>今年春節(jié)，每天盯著電視或手機，以淚洗面，盡管在“武漢加油”的氛圍中，仍然倍感國難當(dāng)頭，個人的渺小與無助，時時刻刻想念著那里的親朋好友、老師學(xué)生、鶴峰老鄉(xiāng)，連給他們打一個電話的勇氣也沒有，真害怕病毒侵蝕到他們！只有那些多少年以前就離開這個世界且我認識的武漢人，或者與武漢相關(guān)的鶴峰人，讓我們緬懷他們，也緬懷此次被疫情奪取生命的每一個人！</h3> <h3>要說在武漢的老師、朋友，我最為尊崇的當(dāng)數(shù)文化學(xué)者張良皋先生，值得幸慶的是，先生已于前些年成為天庭里的快樂神仙，躲過己亥末庚子初之國難，免受此次之心靈創(chuàng)傷?；叵肫饛纳鲜兰o八十年代中期，赴武漢了解恩施抗戰(zhàn)文化相關(guān)資料，認識這位精神矍鑠，白眉毛白頭發(fā)地道武漢人，后來若干次登門求教，我們完全變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了，張老在學(xué)術(shù)領(lǐng)域的坦率務(wù)實，從不看別人臉色的老教授，想說就說的個性，略帶濃濃武漢方言的普通話及其舉手投足的瞬間細節(jié)，會讓人感受到湖北武漢血性男兒的氣質(zhì)，張先生一提起鄂西，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尤其是講起他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投筆從戎，參軍參戰(zhàn)，遠征到印度、緬甸等往事，激情四射。張良皋先生在學(xué)術(shù)界如雷貫耳，但是對我們鄂西南邊陲之地的鄉(xiāng)巴佬，沒有半點居高臨下意思，一次一次與張老接觸中，天南地北無所不談，除了對他的《巴史別觀》有所了解外，還對他家庭一些趣事知曉不少，比如先生在華中科技大學(xué)擔(dān)任《新建筑》雜志編輯的長子張甘，居然與我同歲，兩老有五個子女，長子張甘的小孩已經(jīng)是武漢大學(xué)的一名教師，最有趣的是張先生28歲生日那天，張甘出生，張良皋先生不僅與其長子張甘同一天過生日！尤其是兒媳婦也與張家父子競是同一天的生日，張先生夫人與女婿黃某也是一天的生日呢。</h3> <h3>近20年來，因為鶴峰文物保護單位升格、因為共同參加一些研討會、因為拍攝電視片，張先生對鶴峰的事操了不少心，他給他北京的學(xué)生電話，他邀約華師大幾個教授一同跑省文化行政主管部門，推介鶴峰的文化資源。通過結(jié)識這樣一位文化學(xué)者，讓我們徹底改變了對武漢人的印象。</h3> <h3>盡管現(xiàn)在仍然有一批武漢人傳承著：說話高聲大嗓、咄咄逼人且在夸張的表情下，言語中不時夾雜著“格斑馬日的”臟話，前些年，鶴峰一批小商小販在漢正街“打貨”的人，更是記憶猶新，即使是裝金銀首飾不到半斤的一個小包包，守候在大客車旁的“沙師傅”等一群當(dāng)年在大智路交易橫街天馬行空的“漢馬”，搶著為你上車，你如果表示“這一個很輕的包包，我自己上”，沙師傅等人會兇巴巴地冷笑到：“你自己上，那我們在這里曬太陽？”包括一批去漢口出差的公務(wù)人員，隨身帶的洗簌用品，也會被他們強行收取所謂的“上車費”，有鶴峰大客車師傅帶的親朋好友，為避免被這群漢馬宰一刀，客車師傅還必須取方就便向此群地痞示意后，方可躲過一劫。這，就形成了鶴峰人心中的武漢人或武漢初步輪廓。也許他們的特有的“嗓門”與語氣、表情就如同當(dāng)?shù)囟蛊?、熱干面一樣，成了不可或缺的民俗與鄉(xiāng)愁，但畢竟這與著名文化人哲夫筆下的“束起細腰，堆起云鬢，漫彈絲弦，輕啟朱唇，吟誦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格格不入且反差太大了。</h3> <h3>閉目反思，也可能是妄自菲薄之自己，夾著尾巴偶爾接觸武漢人的一種不適吧，為什么當(dāng)年賀龍胞姐賀英，帶著太平鎮(zhèn)的老游擊隊員唐小陽，大搖大擺走進漢口租界，在外國人手里購買幾箱手槍、子彈等武器，究其原因，就是賀英交上了幾個武漢的朋友。據(jù)唐小陽介紹，幾個武漢“拐子”（哥哥）對人太好了，其中有個姓張的，特別講義氣，一分錢不要。他們簡直是冒著生命危險，到處找黃包車，繞過國民黨軍警的層層崗哨，把這批武器安全地送到輪船上。由此想起了鶴峰在武漢的第一批共產(chǎn)黨員陳子杰、徐錫如等，他們在武漢執(zhí)著求學(xué)求索、接受進步思想，如果沒有一批武漢的鐵血男兒引導(dǎo)與指點，是不可能把革命火種傳遞到鄂西南邊陲之地鶴峰的。</h3> <h3>另一個張姓人氏，鶴峰著名大茶商——張佐臣，他與武漢的特殊緣分，成就了他在宜紅茶曾經(jīng)的“霸主”地位。 張佐臣（1863 ~1938）字崇圣，排行第六，又名張六佬。容美鎮(zhèn)人。由于前些年特殊的時代，張佐臣這種宜紅茶時代的佼佼者，被作為反面人物排列，連各類歷史方志也稱其“少年時不愛讀書，好寡言語，輕禮儀，不修邊幅，性情執(zhí)拗，每遇斥責(zé)則橫眉鼓眼?！逼鋵?，張佐臣是一個從不服輸?shù)挠矟h子，早期家境貧寒，妻子分娩，無錢接產(chǎn)婆，自己動手接生，不忌諱“倒霉”之說。</h3> <h3>后經(jīng)表哥李藝武引薦，千方百計同英商“泰和合”茶號主管盧次倫相識，開始背秤串鄉(xiāng)，收購紅茶。以其機敏、干練、人脈受盧次倫賞識，很快成為“泰和合”茶號的紅人。后發(fā)展到自立茶號，擁有縣內(nèi)各地土地、茶莊多處。張佐臣立馬將目光投向大武漢的江漢關(guān)，通過武漢朋友周折多次，不僅紅茶生意做到了外國，而且在漢口、漢陽與幾個張姓人結(jié)拜弟兄，租賃兩處房屋，設(shè)置倉庫、客棧，武漢的幾個兄弟為張佐臣從漢口各商鋪批量布匹及其日用百貨，通過運茶的船返回宜都帶回鶴峰。張佐臣常常對女兒張四姐、女婿洪哲人說：每次運茶去漢口，一定不要忘記給漢口的老伙計們，帶點最好的東西去，我們要知恩圖報！</h3> <h3>張佐臣不僅發(fā)展了一批武漢人為朋友，利用自己的巨額付出換得利益不受損失，這是他最聰明的一招。鶴峰縣相關(guān)黨史、縣志有蘇區(qū)時期，張佐臣見賀龍部隊一來，就逃跑了的記載，感覺不一定準(zhǔn)確。最近搜集紅三軍在麻水相關(guān)資料，一游擊隊員留下的口碑資料有一些新發(fā)現(xiàn)。我一個老同學(xué)幾十年前曾經(jīng)把他爺爺謝茂元的囗述記錄下來了。謝茂元，紅軍失散人員，1906年出生，1996年謝茂元90歲病故，早在1992年曾經(jīng)對其孫子謝申列講述：</h3> <h3>“賀龍到鶴峰后，曾經(jīng)住在新莊六兒莊張六老爺家里（不知道書名），張六老爺是鶴峰出名的大戶人家，在新莊以及全縣各地有若干田地莊戶，他害怕紅軍來打他的土豪，與賀龍等人關(guān)系比較好，主動給紅軍送糧食、銀錢，菜油豬油。紅軍快離開鶴峰的那年，張六老爺經(jīng)常喊人給住在中營坪麻水的紅軍送肉、油的。我就在新莊張六老爺家挑一擔(dān)茶油，送到中營紅巖坪司令部。因為茶油比一般的菜油好吃一些，張六老爺反復(fù)叮囑我，一定要送到軍長住的那個趙嘎去。我挑一擔(dān)茶油，途經(jīng)現(xiàn)在的長嶺、青樹包、石門、大嶺、一碗水、望鄉(xiāng)臺、中營坪，逮了兩天，好像是在二臺有家陳嘎歇的，第二天挑到洪巖坪紅軍司令部。我沒有看見軍長，但是我對一個紅軍戰(zhàn)士特別叮囑，這是張六老爺專門要我送給軍長的?！庇纱?，讓我感覺到，抓階級斗爭年代寫的歷史方志，確實存在諸多令人質(zhì)疑的地方。</h3> <h3>拉拉雜雜扯到武漢人中的張良皋先生、鶴峰大茶商張佐臣，在國人鋪天蓋地“武漢加油”的聲浪中，又想起了清代一位張姓人，名叫張锳，曾經(jīng)在夜半三更時，敲梆高喊“加油”，專門為那些夜讀的貧家孩子油燈加一勺油，張锳有一個兒子叫張之洞，他就是武漢的城市之父，張之洞在武漢重視教育，工業(yè)強國，漢陽兵工廠誕生的“漢陽造”，武裝了中國幾代軍隊，武昌起義的第一槍，南昌城頭的第一槍，都有“漢陽造”一份功勞。</h3> <h3>今天武漢“病”了，武漢精神沒有變，無論是武漢人還是鶴峰人，我們都是湖北人，我們都是中國人！大家必須義無反顧地為武漢這個英雄城市加油！</h3> <h3>張良皋先生在鶴峰與湖北文物考古所的同志一起研討容美土司遺址發(fā)掘方案</h3> <h3>在張先生家里留影</h3> <h3>紅軍失散人員謝茂元（89歲留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