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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父親

麗坤

<h3>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日月輪回,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節(jié),加重了我對已故父親的懷念。</h3><h3> 屈指數(shù)來,父親離開我們已有兩年零一百五十七天的時間了,在這日日夜夜里,我每時每刻都在緬懷著他老人家。</h3><h3> 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大奶也就是父親的大娘,我的奶奶還有我的姥爺,都是在79歲那年去世的。我的爺爺勉強過了79歲,是在80歲那年離開了我們。所以在我幼小的心靈中就對人生的79歲產(chǎn)生了一種無形的畏懼。</h3><h3> 2000年父親正好79歲,我不敢當著父親的面提起這個讓人討厭的年齡,只能在心里默默為父親祈禱,保佑他老人家平安。</h3><h3> 那年的農(nóng)歷8月12日,是父親78周歲的生日。這一天我們兄弟姐妹帶著愛人子女都回家為父親祝壽,被我父親養(yǎng)大的兩個表哥、一個表妹,也分別,從哈爾濱、吉林、四平趕回來為老人家過生日。</h3><h3> 父親這個生日是家人回來最全的一次生日,也是父親最高興的一個生日。他看著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十個孩子,有八個是共產(chǎn)黨員,是國家干部,我的兩個表哥已經(jīng)退休,在家享受天倫之樂。我們姐弟七人,都分別在不同的崗位上,默默無聞的工作著。雖然我的表妹沒有工作,但在改革開放的當今社會,能吃苦耐勞,做點小買賣,生活過的也很充實。</h3><h3> 看到我們這些日益走向成熟,走向富裕的子女們,他老人家由衷地高興。 可惜我們沒有想到,在父親生日過后的第十天,老人家突然得病了,半個身子不能動,經(jīng)大夫診斷是“腦血栓。”</h3><h3> 從這天開始,父親住進了醫(yī)院,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為父親用最好的藥,把醫(yī)生診斷送到上級醫(yī)院會診,然后從吉林、長春等大醫(yī)院買來進口的藥,為父親治病。就是這樣我們也沒有把父親從死亡線上拉回來,2000年農(nóng)歷十月初六,我的父親離開了我們,他走了,放心的走了,走的那樣安詳…………</h3><h3> 記得以前父親和我講過,解放前我的爺爺家是個小戶的農(nóng)民家庭,只能勉強維持糊口,爺爺親兄弟兩個,我的大爺爺23歲早逝,當時大奶奶帶著三個女兒生活無法維持,因封建禮教的束縛,改嫁是不可能的,我的太爺由于太奶去世的早,又找了一個小老婆,也就是我的小太奶,小太奶和太爺結(jié)婚后又了自己的兒子,對兩個先方的孩子很不好,為了維持生存,爺爺奶奶不得不帶著我的大奶奶,分家另過。</h3><h3> 1922年農(nóng)歷8月12日,我的父親出生了,在當時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父親的出生無疑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歡樂和希望。許多長輩人都這樣對我的大奶奶說,這個侄子就是你的養(yǎng)老兒子,就這樣過吧。</h3><h3> 我的父親一出生就面對三位老人,在我出生前,我的太爺也就是那個娶了小老婆,把我爺爺奶奶大奶奶攆出了家門的老人,由于后來我的小太奶又生了兒子不孝順,小太奶去世以后,太爺也無處養(yǎng)老,我父親又親自把他接回家來,為其養(yǎng)老送終。</h3><h3> 為了養(yǎng)家糊口,父親十幾歲就開始在一個照相館學徒,跟師傅學徒每天起早貪黑,過著舊社會童工的生活。說是學徒,其實就是干零活,什么打洗臉水、洗腳水、倒尿盆子等下賤活兒都得干。師傅根本不教手藝,要想學只能自己偷著學,師傅看見還要罵幾句。盡管這樣,由于父親比較有心計,還是從暗地里學到了手藝,這為以后母親來到這個家,在母親的幫助下,自己辦起一個小照相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h3><h3> 父親只讀過一年書,而我的母親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盡管我姥姥家并不富裕,但我的姥姥讓我母親從小就在私塾念書,按現(xiàn)在看母親最少也能有小學畢業(yè)的文化程度,在當時文化落后的年代,我的母親可以當老師,教學生。父母的結(jié)合,對于父親來說,是一種福分,母親善良孝順,以后回想起來,母親笑著對我們說,她來到這個家,上有三位老人,下有我的大姑、三姑去世,遺留下的兩個孩子,他從結(jié)婚那天晚上就與我的父親和我的大奶奶三個人同,同睡一個炕。當時父親家很窮,結(jié)婚時穿的衣服都是借的,因為我大奶奶干凈利索,屋子收拾的干干凈凈,跺被子的被垛都是假的,用一個好被單遮著,給人一種感覺,好像家里的被子很多,認為這個家很富裕。</h3><h3> 其實在那個舊社會,能討個媳婦兒養(yǎng)家生子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面對這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家庭,母親想幫助父親挑起了生活的重擔,借錢辦起了小照相館。父親每天在外忙碌著,晚上回到家里,母親在小油等下為相片著色,把一個普通的黑白相片用彩筆畫的五顏六色,當時在那個沒有彩照的年代,這種照片很受人喜歡,到現(xiàn)在我還保存著我小時候母親上色的照片。</h3><h3> 記得1956年公私合營,我父親的小照相館合并到供銷社,父親成為我們家第一位工薪人員。1958年大躍進,國家需要有文化的人才,我的母親已是五個孩子的媽媽,來到供銷社當上了一名營業(yè)員。</h3><h3> 在當時國家貧窮的年代,人口多本身就是一種災(zāi)難,我的父母靠微薄的收入解衣縮食,勉強維持著全家人的生活。對上要照顧好四位老人的生活起居,對下,又要讓我們姐弟七個和收養(yǎng)的三個外男外女,十個孩子到學校去讀書,接受良好的教育,能夠維持這樣一個大家庭是舉步維艱的。</h3><h3> 隨著時間的推移,家庭人口不斷發(fā)生變化,我的太爺活到87歲、大奶奶、爺爺、奶奶四位老人相繼去世。兩個表哥分別成家立業(yè),家庭生活稍有好轉(zhuǎn)。盡管這樣,我的大姐,文革前舒蘭一中高材生,也不得不放棄了報考大學的機會,高中畢業(yè)幫助父母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h3><h3>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大姐沒上大學,是我們家的一個遺憾。當時我還是一個剛上初中的女孩子,我暗下決心要用我的勤奮努力,去圓我姐姐的大學夢。可是沒有想到,人生就是這樣捉弄人,正當我滿懷信心努力學習的時候,一場史無前例的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席卷而來,打碎了我的大學夢,我不得不高喊著“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的口號,來到農(nóng)村插隊落戶,在廣闊天地里大有作為。</h3><h3> 父親的一生工作認真,生活簡樸,他做了二十幾年的供銷社采購員工作,常年在外,由于家境貧寒,每天僅靠微薄的出差費維持一日三餐。一生不吸煙不喝酒,到了60歲退休以后,家庭生活條件好轉(zhuǎn),才稍微喝點酒。</h3><h3> 記得父親去世的前一天中午,他倒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和我嘮了很多,也就是從那一天我才知道父親讀了不到一年的書。他和我講了沒有文化,給自己工作帶來的難處,當采購員進貨,要有提貨單盤點表,可他的字只能自己看,別人都不認識,有些字不會寫,只能用心記,有一次采購員集中學習,考試需要筆答,因為不會寫字,只能求別人代筆。到發(fā)表考試成績時,父親得了98分,而給他代筆的那個同志卻得了95分,這件事在采購員宿舍成了奇聞。</h3><h3> 父親幾十年如一日,工作兢兢業(yè)業(yè),在錢、物方面從來沒有出過半點差錯,幾乎每年都被評為供銷系統(tǒng)的先進工作者。</h3><h3> 父親說參加工作后,入黨是他一生的奮斗目標。貧苦出身的父親,公私合營為他帶來了參加工作的機遇,但對他的政治生涯起到了負面影響,一直到了1974年,到了53歲那一年,終于實現(xiàn)了自己的愿望,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h3><h3> 父親的一生是平凡而偉大的一生,她從一個供銷社普通的營業(yè)員、采購員,最后到供銷社主任,他從一個農(nóng)民、小業(yè)主,發(fā)展成為一名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一名基層企業(yè)領(lǐng)導干部,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了79歲的人生。</h3><h3> 父親用他的一言一行教會了我們?nèi)绾巫鋈??如何工作?如何尊敬老人?如何教育子女?他是我們學習的楷模。</h3><h3> 親愛的父親,在這清明時節(jié),我想把您走后家中的喜事告訴你,讓您與我們共同分享其中的喜悅。</h3><h3> 您最放心不下的外孫子飛,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并且有了自己的兒子,小孩已經(jīng)八個月了,我的二姐日子過得很幸福,享受著退休后的天倫之樂</h3><h3> 您的外孫子峰在青島大學畢業(yè)后,已在青島就職,從事財務(wù)管理工作,四妹在青島買了房子,準備退休后去青島,與兒子一起生活。</h3><h3> 您的外孫女婧在哈爾濱工業(yè)大學今年畢業(yè),已經(jīng)與黑龍江省農(nóng)業(yè)銀行簽訂協(xié)議,七月份畢業(yè)后在哈爾濱工作。</h3><h3> 最讓您高興的是您的孫女已于2002年考取吉林工業(yè)大學,學習工商管理專業(yè),向您的兒子一樣,我們家又將多了個帶大蓋帽的工商管理干部。</h3><h3> 您的孫子鵬已經(jīng)步入中學,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我想六年后將成為我們家的又一個大學生。</h3><h3> 我的母親身體一直很健康,快80歲的人了,就好像剛70歲,我們經(jīng)常回家看望他老人家,為她解除孤獨帶來歡樂。</h3><h3> 親愛的父親,如果您在天有靈,知道這些喜事一定會為我們祝福的。</h3><h3> 我深知人間地下不能同語,我作為您的女兒,只能以此來寄托我的哀思,您能托夢嗎?回來看看我們。</h3><h3><br></h3><h3><br></h3><h3> 2003年清明前夕</h3><h3> (在舒蘭日報發(fā)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