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近日再讀勞倫斯的長篇小說《兒子與情人》感慨系之。</h3><h3>第一次拜讀是30年前,壯年的我讀后一定是心潮澎湃,但到底如何澎湃已不得而知了。我始終認為讀書與吃飯一樣——過往的飯菜溫暖了當時我們的脾胃滋養(yǎng)了我們的身體,過往的讀物豐富了當時我們的生活陶冶了我們的靈魂;只有為數(shù)不多意義特殊的美味令人記憶猶新,平常的飯菜都隨著新陳代謝不知所蹤。只有寥若晨星觸及靈魂的美文讓人魂牽夢縈,普通的書籍都伴著歲月流水煙消云散。它們是我們不可或缺的物質(zhì)精神食糧,不能因為現(xiàn)在的遺忘就否定它們無與倫比的價值。</h3> <h3>我無意探討曾經(jīng)的感慨,一種強烈的喟嘆如一股湍急的血流沖撞心門——他們真是幾對瘋狂的情人!</h3> <h3>莫瑞爾太太與兒子保羅是一對瘋狂的情人。</h3><h3>莫瑞爾太太極力阻止兒子保羅與米麗亞姆的相愛是擔心米麗亞姆將兒子從自己手里奪走,勉強接受保羅與克拉拉的接觸是知道克拉拉不會與保羅修成正果。她的阻擾已經(jīng)讓保羅意識到“只要有母親在身邊他就不能與別人相愛”這已然超出了母親對兒子的愛。</h3><h3>保羅對母親的愛更到了亦母子亦情人的境界。兒時過度的依戀尚在情理之中,兩次的戀愛都屈從于母親亦可以理解,但面對重病的母親的稱呼、行為就有點出人意表了。</h3><h3>首先是保羅對莫瑞爾太太的稱呼,保羅多次稱母親“我的小鴿子”“小鴿子”“小東西”“親愛的”……如果說對病中母親的撫摸與親吻是西方禮儀無可厚非,那么這親昵的稱呼足見保羅已視母親為精神上的情人了。</h3><h3>其次是保羅對莫瑞爾太太的行為。面對病情沉重而又極度留戀生命的莫瑞爾太太,保羅選擇把大量的嗎啡溶于牛奶中欺騙母親喝下以結束她的生命的方式來解脫她的痛苦。十年前的荷蘭才第一個通過安樂死立法,百年前的英國斷沒有這樣的前衛(wèi),在以孝為本的我們看來大逆不道的行為保羅為什么敢斗膽而為?因為作為情人的保羅希望母親留在自己心中的都是美好的記憶,不希望情人為無法改變的結局而遭受不必要的痛苦。</h3><h3><br></h3> <h3>母子情深可歌可泣,但保羅與母親近乎畸形的依戀,類同偏執(zhí)的深情早已超出了舔犢的范疇到了添堵的高度,成了一對畸形的情人!</h3> <h3>保羅與米麗亞姆又是一對瘋狂的情人。</h3><h3>保羅與米麗亞姆年少相識,經(jīng)過七年的苦戀,有共同的愛好——讀書,有相同的家境——寒門,有相似的追求——改變(不同的是保羅力圖改變的是家庭的經(jīng)濟狀況,米麗亞姆力求改變的是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h3> <h3>他們本應成為幸福的伴侶,可是最終未能步入婚姻的殿堂。這里除了莫瑞爾太太的戲份外,三觀不合更是愛情殺手。保羅認為米麗亞姆“不是想要一個伴侶,而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到耶穌基督”“如果離開她就是騙取了她的生活,如果不離開她就是放棄了自己的生活”而米麗亞姆則認為“他沒有宗教信仰,整日煩躁不安變幻無常像一個任性的孩子,會毀掉自己的”……</h3><h3>如果不是過分的理智就只能理解為是被迫分手后的托辭。在我看來米麗亞姆所追求的只是精神的自律,而不能進行靈魂的布道,更談不上從事心靈的拯救,她充其量只是可以朝拜的圣母,令人敬仰的觀音,而不能成為同甘共苦的妻子。經(jīng)過母親離世打擊而變得成熟的保羅選擇離開是遲早的事情。</h3><h3>他們只能是一對靈魂碰撞的紅顏知己,不忍或離的精神情人!</h3><h3><br></h3> <h3>保羅與克拉拉更是一對瘋狂的情人。</h3><h3>首先,他們媾和的時間是一個瘋狂。23歲的保羅甫與米麗亞姆不和就投向31歲的分居的克拉拉的懷抱,彼此在不經(jīng)意間成了對方的精神備胎,身體潤滑劑,何其瘋狂!</h3><h3>其次,他們發(fā)展的進度是一個瘋狂。短暫的接觸就開始了瘋狂的揮霍,殊不知揮霍的不僅是自己的激情同時也揮霍了彼此的信任。最終導致克拉拉認為“他終究是一個卑鄙的家伙,拿走了他想要的東西后又把自己丟了回去”而保羅則認為“她想得到他但不想理解他,她要的是紅極一時的那個人,而不是陷于困難的真正的他”。如此看來克拉拉與米麗亞姆的區(qū)別是米麗亞姆是精神的靈魂的,克拉拉是物質(zhì)的肉欲的??死荒茏鳛槁贸讨械幕锇?,宣泄肉欲的布娃娃,揮霍無度的提款機更不能成為相濡以沫的妻子。</h3> <h3>他們的分手是一個必然,就像彎道中相撞在一起的兩個運動員雖然有親密的軀體接觸,但心終究不屬于彼此,快速的分開是偶然中的必然。</h3><h3>他們充其量只能算一對肌膚相親的娼婦淫夫,一雙鮮廉寡恥的肉欲情人!</h3> <h3>在感慨這些瘋狂的情人的同時我又思考了它們的因果關系:保羅與莫瑞爾太太的關系是問題的根源,因為有了這層畸形的情人關系才導致原本可以成為眷屬的保羅與米麗亞姆的分手,才有了保羅與克拉拉這對肉欲情人。之所以保羅與莫瑞爾太太會出現(xiàn)這種畸形關系,是因為莫瑞爾太太與丈夫不和諧的夫妻關系。莫瑞爾太太出身于中產(chǎn)階級,理智自律、知書達理、興趣高雅,莫瑞爾是低層礦工,粗俗魯莽、不學無術、嗜酒淺薄。這原本沒有可能的兩位卻因為莫瑞爾的英俊形成了交集,開始了始于顏值的交往,注定了磕磕碰碰的宿命。</h3><h3>人們都在嘲諷愛情婚姻中的“門當戶對”觀念,似乎固守這種觀念的人是“出土文物”。殊不知門戶相當?shù)碾p方經(jīng)濟基礎、家庭氛圍、所受教育大同小異。經(jīng)濟基礎相同消費觀就出入不大,因為人的消費觀很大程度取決于最初的家境;家庭氛圍所受教育相類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就不會格格不入。這樣的組合容易溝通能夠達成一致家庭自然較多和睦。</h3><h3>人們常常詬病愛情中的一見鐘情,但又不斷的重復這種錯誤,一再發(fā)出“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感喟,是因為愛戀的雙方都有一個“戀愛準備期”在這期間雙方心中都隱隱約約的勾勒出自己的“白馬王子”“白雪公主”的形象,一旦出現(xiàn)在眼前的對方與這個“戀愛準備期”的形象大致相符就會有一種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感觸,就會芳心暗許私定終身。這就是始于顏值的理論基礎。</h3><h3>雖然一見鐘情有它的理論依據(jù),但我們應該理智的對待,盡量少些沖動的浪漫。縱使門當戶對遭人嘲笑,但我們要清醒的認識到它的合理性,盡量多些理性的選擇。</h3> <h3>但有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地球村帶來的流動性萎縮了適齡青年的選擇性;宅男宅女衍生的泛隱居性減少了少男少女的遇見性,教育住房就業(yè)養(yǎng)老的不確定性窒息了婚齡男女的沖動性。長此以往我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情犢初開時少了理性的選擇,迫于壓力后多了盲目的沖動,如此莫瑞爾與太太的悲劇勢必還會上演,瘋狂的情人定然層出不窮。</h3><h3>把孩子們的壓力減下來,讓青年們愉快的走出來,讓他們在輕松的心情下獲得充分的選擇機會這樣他們必然會做出陷于才華終于人品的正確抉擇,收獲圓滿的愛情和睦的家庭人間的天堂!</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