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br></b></h1><h1><b> 我出生在西城區(qū)靠近長安街的一個大四合院里。院子有兩進(jìn),走進(jìn)兩扇朱紅的大門,迎面是一面影壁墻。右手是一個不大的跨院,左邊是外院的一溜南房。外院和里邊大院子隔了一道女兒墻,中間是一個月亮門。外院月亮門兩旁,各有一塊長約三米,寬一米的空地。春天,地里開滿了西番蓮、步步高等各色艷麗的花??窟M(jìn)墻邊又種了些絲瓜、扁豆一類的爬藤的蔬菜。秋天,細(xì)長的絲瓜和翠綠的扁豆掛滿爬架。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外院西北角的一叢紫丁香和晚香玉。初夏的夜晚,我們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螢火蟲從身邊飛過,丁香和晚香玉的香氣襲人,沁人心脾。走進(jìn)月亮門就是我們居住的大院。十字洋灰甬道把大院劃出四塊土地,分別種了槐樹、榆樹、花椒樹和棗樹。即使是驕陽當(dāng)空,院子里也是滿院的樹蔭。甬道兩邊擺了十多盆直徑五、六十公分的大花盆?;ㄅ枥锓N了無花果、石榴等水果。還有架竹桃和玉簪棒這兩種花。無花果由青變紫變軟就熟透了。熟透的無花果頂上裂開小口,招來不少螞蟻。它一撥一撥成熟很快,要馬上吃。在我家上學(xué)習(xí)小組的同學(xué)們都品賞過它的美味。媽媽最喜歡玉簪棒花,這種花象極了古代仕女頭上的玉簪,大概因此而得名。它奇香無比,每到晚上媽媽總要采幾個大白花骨朵放在有水的小盤端進(jìn)屋里,頓時滿屋清香。這種花開放后香味就大減了。架竹桃開粉的色花,味苦,大人們都說它有毒,所以我們都遠(yuǎn)離它。我最喜歡那棵棗樹。每年的九月份是棗子成熟的季節(jié),哥哥冒著被洋辣子蟄的危險爬上樹,用長竹桿用力敲打樹枝。我和兩個姐姐在樹下扯著床單接,為的是怕棗子掉在地上摔裂。大棗又脆又甜,那段時間我們的衣兜里都是它,走到哪吃到哪。媽媽把沒有裂痕的棗裝滿一個小壇子,噴上白酒封嚴(yán),過年時才能打開。壇子打開后棗香和酒香撲鼻而來,這就是全家愛吃的醉棗。<br></b><b> 我很小的時候,院子里住著我們一大家子。爺爺,奶奶,姑姑,媽媽,老保姆陳奶奶和我們兄弟姐妹四人。我的爺爺非常和善,從沒見過他發(fā)過脾氣。他瘦高個,有一年夏天走在胡同里,為了躲太陽竟被房沿碰破了頭。即使這樣他也不聲張,悄悄包扎一下了事兒。奶奶就不一樣了,我從小就怕她,我從來不敢和她老人家發(fā)生正面沖突。說起我小姑姑在我記憶中她很厲害,我們都很怕她。她的哥哥姐姐,也就是我叔叔和大姑姑們都在國外,我爸爸在外地工作,只有這個小姑姑在爺爺奶奶身邊,不免被驕寵。記得家里有一個橫放的玻璃柜,里面都是她的玩具,但我們誰也不敢動。我記憶最深的是柜里擺著的一個胳膊腿會動,藍(lán)色眼珠會上下翻的化學(xué)娃娃。實際就是現(xiàn)在的塑料娃娃。我喜歡的不得了,但從不敢拿出來玩,每次只能扒在玻璃門上看看。后來姑姑大學(xué)畢業(yè)參加了工作,分了樓房后才和奶奶搬離四合院,那時爺爺早已去世。她大我十幾歲,仍然健在。姑夫前幾年去世了,兒子一家遠(yuǎn)在加拿大。她副局級待遇,家中雇用一個小時工和一個住家保姆。即便是現(xiàn)在,她也銳氣不減,大小姐脾氣猶在,吹毛求疵不知氣走多少個保姆。可我們兄弟姐妹倒也不計前嫌,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經(jīng)常去看她。<br></b><b> 我的媽媽是一個性格溫和的知識女性。北京藝專畢業(yè),專修中國畫。我們幾個可能都繼承了些媽媽的遺傳基因,愛畫畫,并且在老年大學(xué)學(xué)畫,打發(fā)退休時光??上Ы夥藕髬寢尫艞壛藢I(yè),在財政部門上了班。<br></b><b> 現(xiàn)在要說說我的老保姆陳奶奶了。早年間不像現(xiàn)在都雇年輕的保姆,那時侯興雇老人當(dāng)保姆。陳奶奶是河北省清苑縣人。其實她并不姓陳,這是她丈夫的姓,可她丈夫早就去世了,給她留下了一雙兒女。她含辛茹苦養(yǎng)大了兩個孩子,正趕上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了,她兒子當(dāng)上了八路軍的交通員。在一次過封鎖線的時候,被鬼子發(fā)現(xiàn)了他的真實身份,用刺刀挑死了他。陳奶奶成了烈屬。可能是想離開老家的傷心地,四八年我一出生她就到了我家,開始了她傭人的生涯。兒子是她永遠(yuǎn)的痛。當(dāng)我陪著她做針線活或夜晚坐在走廊上看月亮?xí)r,她經(jīng)常會想起傷心事,邊哭邊嘴里訴說著。每當(dāng)這時我都驚恐萬分,一個勁兒地說陳奶奶你別哭了,別哭了……。我們?nèi)覍λ己芎茫龑ξ易詈?。因為是她一手帶大我,所以我從來沒上過幼兒園,這也不能不說是我成長過程中的一個遺憾。</b></h1> <h1><b> 我的小學(xué)離家很近,同學(xué)也大都是一個胡同或住在附近的。老師把班上同學(xué)分成幾個學(xué)習(xí)小組,分別安排在家比較寬敝的同學(xué)家。每天放學(xué)后,都要在學(xué)習(xí)小組做課后作業(yè),我家安排了一個小組。那時候的作業(yè)負(fù)擔(dān)很小,不像現(xiàn)在的孩子負(fù)擔(dān)那么重。我們只用半小時左右就把作業(yè)寫完了,再預(yù)習(xí)一下第二天的功課,剩下時間全是玩了。女生最愛玩羊拐,幾個洗凈染上紅顏色的小羊拐,再加上一個小沙包,一玩半天。先把小包向上扔,然后趕快把羊拐翻面再接住包,直到每個拐翻四面再一把全都抓起來,一局才算完成。時間長了,吃飯的圓桌面上的漆被刮掉成了"大花臉",少不了挨一頓說。屋里玩完又到院子里。把皮筋一個套一個套成一根大繩,口里念念有詞:小皮球,香蕉梨,馬蓮開花二十一……。兩人扯兩頭一人跳。跳夠了又跳房子,把地上用粉筆劃成一間間"房子",然后一級級往上跳。院子里玩夠了,又跑上大街和男生一起玩壘球。滿胡同的跑,直到聽見陳奶奶慣有的河北口音的喊聲:琳兒呀,來呀!這才收兵。天色已晚,該吃晚飯了。這時的我已是灰頭土臉,滿頭大汗。在這時候,要是被正好從東口放學(xué)回來的我哥看到,免不了挨一頓說。"挺大丫頭,滿街瘋跑,回家去!"我乖乖回去。<br></b><b> 爸爸不在北京工作。他是傅作義部隊的一名師長,后隨傅作義起義。全國解放后轉(zhuǎn)業(yè)到地方工作。爸爸不在北京,媽媽上班忙,陳奶奶又管不了,哥哥比我大十多歲,儼然一個家長。對于他我是言聽計從。</b><b>其實他比我更能玩,更會玩。北屋窗臺上擺滿了他的養(yǎng)蟋蟀的小罐,什么油葫蘆、灶王爺,各類品種聚全。時不時的和別人斗蟋蟀,以此為樂。一米五寬的大走廊擺了幾個小箱子,箱子里養(yǎng)了不少小白鼠,走近了一股股尿騷氣。大一些,哥哥又迷上了放幻燈,用一百度的電燈泡多費電?。“盐覡敔敋獾膲騿?。緊接著又喜歡上了照像洗像。爸爸給了他一架德國萊卡像機,他如獲至寶,照了像用像片放大機自已放大,他的房間變成了暗室,把像紙先泡在顯影液里,撈出來再泡在定影液里,最后再貼在玻璃上為的是讓照片發(fā)亮,玻璃窗戶和玻璃板上貼滿了他照的像片。最后終于</b><b>如愿以償,考上了北京電影學(xué)院攝影系。并在第一屆百花獎中,拿了攝影大獎。</b><b>哥哥游泳滑冰無所不能,不愿意去游泳館,偏愛游護(hù)城河。護(hù)城河年年暑假出事。媽媽讓他去淘然亭游泳館,并且讓他帶我一塊去。我倆游泳證也辦了,我游泳衣也買了,可就是坐在池邊不敢下水,氣的他一下子把我推下去,嚇哭了我不說,回家還起了一身風(fēng)疙瘩。被媽媽狠狠說了他一頓。</b></h1> <h1><b> 在我上初二那年,陳奶奶有了回老家的想法。人老思故鄉(xiāng)、葉落歸根是每位飄泊在外面的老人的想法,陳奶奶也不例外??伤岵坏梦?,我更舍不得她。從我一記事兒,哥哥姐姐就在育才小學(xué)住校。學(xué)校是供給制,一周才回家一次,所以平時就我倆在家。即便姐姐放假回來,如果陳奶奶出門買東西也只帶著我。要是姐姐在后邊跟著,她就會往回轟。直到現(xiàn)在我們兄弟姐妹四人聚會時,還會以此為笑料呢。她愛護(hù)我,呵護(hù)我,你說她離開我,我能舍得嗎。在她離開的日子里,我整天以淚洗面。只要看到寫字臺玻璃板下的我倆的合影,都會哭一埸。后來像片被藏起來,直到我下鄉(xiāng)時,才拿出來給我留作記念。讓我欣慰的是陳奶奶回到老家后縣政府按烈士家屬待遇給她蓋了新房,也算是有了一個好的歸宿。<br></b><b> 陳奶奶走了,我的心像是被陶空了一樣魂不守舍。媽媽看到我這個樣子,每個周未,讓我去他在缸瓦市的西城區(qū)財務(wù)局找她,在外邊吃了晚飯,再帶我去中山公園或勞動人民文化宮游園。那時既沒電視,也沒更多的娛樂活動。所以一些公園就舉辦游園晚會。晚會節(jié)目很多,有相聲、京劇、歌舞等,但讓我至今不忘的,還是北京曲劇大師魏喜奎唱的巜啼笑姻緣》,她那凄涼委婉的唱腔我至今不忘。</b><b>其實媽媽最愛聽的是京劇,有時也帶我上長安戲院聽?wèi)?。我去以前先要問媽媽,戲里有女的嗎?如果沒有我就好不情愿。我哪是聽?wèi)?,最喜歡看的是花旦頭上的頭飾,亮晶晶的真美呀。至于她們伊伊呀呀唱的是什么,早就被忽略了。但</b><b>多少還是受一些影響,我喜歡京劇的程派唱腔,尤其喜歡程派青衣張火丁。</b></h1> <h1><b> 在我們兄弟姐妹四人中,屬大姐最漂亮。她很小就參了軍,50年全國剛解放就爆發(fā)了抗美援朝戰(zhàn)爭。大姐在五三年隨部隊開赴朝鮮戰(zhàn)埸,可部隊剛到丹東還沒過江,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但是她們這批"抗美援朝沒過江"的戰(zhàn)士,仍被劃作參過戰(zhàn)的,所以一切待遇都和參戰(zhàn)部隊一樣。大姐現(xiàn)在八十多了依然健在,我們經(jīng)常聚會見面。</b><b>大姐參了軍,哥哥有他的特殊愛好,又是男孩子,所以他們從育才小學(xué)畢業(yè)后,我和二姐自然相處時間要多。</b><b>我和二姐相差五歲,她從育才小學(xué)畢業(yè)后,考上了石駙馬大街的女八中。放學(xué)后我倆一塊學(xué)習(xí),一齊去糧店買米、買面。因為那時陳奶奶年歲己大了,又是小腳走路吃力了。我和二姐好的時候勾肩搭背,穿著漂亮的連衣裙逛大街。說是逛大街哪有現(xiàn)在這么多地方玩呀。無非也就是南、北鬧市口的幾個小零售商店。商量著買個發(fā)卡、或者買幾尺玻璃絲。不好的時候少不了為了搶一個臺燈看書互扔粉筆頭。</b><b>但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我倆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唱歌。她嗓子比我好,細(xì)高細(xì)高還微微發(fā)顫。我嗓音偏低接近女中音,但這并不能影響我倆的合作。不知她從哪弄來一本巜外國民歌二百首》,天藍(lán)色皮十六開小歌本。每當(dāng)閑著沒事我倆就唱開了。大姐夫會拉小提琴,姑夫雖然學(xué)醫(yī),還有點美聲基礎(chǔ)。拉的唱的好不熱鬧。巜三套車》是姑夫的最愛。二</b><b>姐比我簡譜識的好,所以我們學(xué)了很多的歌,二百首里幾乎一半以上的歌都會。那時候小而天真,歌曲里"愛情"倆字不好意思唱出來,一唱這倆字就牙疼似的哼哼過去。</b><b>二姐退休后寶刀不老,買了架鋼琴,又學(xué)五線譜學(xué)彈鋼琴。我也喜歡鋼琴也買一架,可五線譜沒毅力學(xué),鋼琴也彈不成曲,至今就是一個擺設(shè)。</b><br></h1> <h1><b>雖然我是女孩子,可有時候淘起氣來男孩比不上。</b><b>五幾年胡同里不像現(xiàn)在,都是柏油路不見一點土。那時候胡同都是黃土鋪路,春天一刮風(fēng)漫天黃沙睜不開眼。政府也有辦法,除了冬季,春夏秋三季,每天下午有專人搖鈴,聽到搖鈴聲,各家各戶都要端出一盆水潑街,不論是洗菜水還是洗腳水都行。那天聽見搖玲聲我馬上端了半盆洗菜水就出去了。剛想潑,發(fā)現(xiàn)胡同口拐進(jìn)來一臺大卡車。要知道那時候車很少,不要說胡同,就是長安街上車也不多。當(dāng)時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端著盆等車走近了,把半盆水全潑在駕駛室里,司機是個麻子臉,弄的他滿臉的水珠。他嘎的一下停了車,下了車沖著我就過來了。這時候我的膽兒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洗菜盆哐的往地上一扔,哭喊著一溜煙往屋里跑,后來還是大人們跑出來好話一蘿筐才把人家勸走。從那以后好長時間我都怕見卡車。<br></b><b> 還有一次在放學(xué)回家路上,看見一個三輪平板車?yán)鴥蓧K大白冰。到現(xiàn)在我也沒弄明白,大夏天這冰從哪拉的,又拉到哪去。冰很沉,車蹬的很慢,我跟在后邊,邊摸冰邊往臉上抺。忽然發(fā)現(xiàn)攔著大冰塊的粗繩子記的是活扣,不知道當(dāng)時怎么想的把繩子拉開了。沒等冰溜下地我就跑沒影了。后來想起這些淘的沒邊的事兒真是既可笑又后悔。</b></h1><h1><b> 我也有能坐的住的時候,那時候我最愛讀姐姐的文學(xué)書(50年代高中語文叫文學(xué)),書里的文章如:莫伯桑的巜項鏈》、高爾基的《母親》、魯迅的《藥》等都是我喜歡的文章。</b></h1> <h1><b> 那個年代的孩子,一年中最盼望的事兒莫過于過春節(jié)。<br> 春節(jié)前的幾天,陳奶奶就開始突擊蒸豆包、蒸饅頭了。一攢攢一大壇子,這樣,整個正月就不用蒸饅頭了。單有一個小屋不生火,放過年的物品。里面充滿了海帶、大蔥、臘肉和各種食品的混合味,也是我忘不了的那個年味。那時候天比現(xiàn)在冷,東西也不愛壞。年三十的晚上全家圍坐在圓桌旁,我記憶最深的是吃火鍋,吃著、聊著。氣氛熱烈。但聊天可沒有我們小孩的事兒。家中規(guī)矩極多,大人不上桌小孩不能上、大人沒動筷子我們就不能動、胳膊肘不能杵在桌子上、不能翻菜吃只能夾自已這邊的、吃飯不能叭嘰嘴、吃飯不準(zhǔn)說話等等等等。特別是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時候。管的我們一個個就象小木偶。<br>年三十一直到十五,鞭炮聲不斷。但我從小就怕放炮,看見胡同里有放炮的捂著耳朵就跑,特別是震耳欲聾的"二踢腳"。還有一種叫"耗子屎"的小炮,點著后四處亂竄,聽說還能鉆進(jìn)棉褲腳筒里,燒壞棉褲呢。每當(dāng)這時我便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br> 北京人過春節(jié),有一項重要的活動,一項幾乎大人孩子都參與的活動,那就是逛廠甸。廠甸實際也就是一個大型廟會。廠甸位于琉璃廠附近的一條大街上。從年初一至十五這條街上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商家的叫賣聲和人們大呼小叫不絕于耳。賣吃的、用的、玩的應(yīng)有盡有。最有特色的要數(shù)扛在肩上的一米多長的糖葫蘆,和串成一大串像魯智深脖子上的佛珠一樣的山里紅。人們肩上也少不了五顏六色的大風(fēng)車,風(fēng)一吹風(fēng)車嘩嘩的響,更增添了節(jié)日的喜慶。而我最喜歡的是手工藝品攤位上的紅絨頭花和一種大紅色的小玻璃葫蘆,葫蘆上面兩片紙做的綠葉子,小巧可愛。這兩種玩藝兒我每年必買的。其實媽媽并不愿意讓我們?nèi)S甸,這地方魚龍混雜太亂,怕我們出事。于是哥哥就成了保鏢,在擁擠的人群中前后照應(yīng),我們邊走邊吃著買來的酸棗面、桂元干、炸灌腸等好吃的。直到安全回家。<br> 說起吃,也是我小時候的最愛。胡同口有一個賣烤白薯的小攤,擺攤的老頭姓關(guān),烤的白薯甜味半條胡同都能聞到。小攤上還有不少零食,汽水糖、豆根糖、江米團、酸棗面、蝴蝶型的棒棒糖。更奇葩的還有賣蘋果皮干和柿子皮干的。我只要兜里有倆錢,光想往小攤跑。我最愛吃汽水糖,一個像打針?biāo)幩男∑浚馍弦б粋€小口,一股甜水就流出來了。陳奶奶的枕頭下永遠(yuǎn)壓著一疊一分錢的票子。就是那種黃色紙票。每到下午一個推自行車的小販喊:"苞米花鐵蠶豆"老太太就扭著小腳出去了。一分錢苞米花,一分錢鐵蠶豆,夠我吃半下午。直到現(xiàn)在,我對這兩種不值錢的小吃仍有兒時的情結(jié),時不時要買來吃呢。當(dāng)然七十的人了,吃起鐵蠶豆費點勁了。<br> 媽媽反對我吃小攤上的吃的,說不衛(wèi)生。她給我買吃的就高大尚多了。西單十字路口東北角有一個西點鋪,媽帶我去買奶油蛋糕吃。現(xiàn)在的奶油蛋糕怎么吃也吃不出那個味來。圓或方的蛋糕一圈蠟紙,下面的蛋糕蓬松軟香,奶油花涼涼的香甜可口,看到那么漂亮的奶油花,總不舍得下嘴。那時的奶油吃到嘴里不像現(xiàn)在的奶油那么塇,一吃就不是純奶油的。<br> 兒時的生活是美好的、難以忘懷的,又是短暫的,轉(zhuǎn)瞬即逝的。結(jié)束了北京十六年兒童和少年時代。在一九六四年九月,我蹬上了北去的列車,開始了北大荒二十八年既平凡又轟轟烈烈的知青生活。</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