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高明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春 雨撒下纏綿，秋雨留下眷戀，每每小雨時，總能勾起我對那個年代充滿激情的一段向往和回憶。那廣闊天地的朵朵白云，那一望無際的青紗帳，村頭的老榆樹、老磨房、簡陋、破舊的小民房和放在路旁的驢車和隨意攤在地上的韁繩。那景、那情、那人、那事就像發(fā)生在昨天，就像趕不走的幽靈，時常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很久就想把它寫出來。我懷念那一段生活，記憶的駿馬迫使我快馬加鞭追趕那遠去的知青歲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現(xiàn)在的烏蘇市甘河子鎮(zhèn)大樹莊子村的前身是東方紅公社第一生產(chǎn)隊。這里有七十年代中期來自上海、南昌、烏魯木齊、縣城、回鄉(xiāng)的等知青，大約在60人左右。1974年7月我高中畢業(yè)了，被縣知青辦分配到東方紅公社一隊插隊落戶，成為了一名知識青年。第一天的勞動就是收割小麥。這天天色蒙朧我們就在隊長大嗓門的"男女勞動力一一男女知青一一上工了一一"的吆喝聲中開始上工了。我揉著惺松的睡眼，步履蹣跚地行走著。暗黑色的天空中繁星點點，彎彎的月牙照亮了鄉(xiāng)間小路，小路上快速移動的身影，忽長忽短，忽胖忽瘦。清風徐徐，空氣清新，我都沒有悠閑的心境。不知不覺中群星悄悄地消失了，月牙也躲進了天際。天空發(fā)白了，潔凈的藍天上，一抹淡紅色慢慢地伸展開來，當太陽完全顯露時，我們己走到了麥地。l</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這片地的麥穗長得真長，顆粒也飽滿，是產(chǎn)量比較高的一塊地，所以雖然遠路也不好走，但隊里沒放棄這塊地。聽說每人有任務(wù)多勞多得工分。老知青們已經(jīng)開鐮，我學著他們的樣子右手拿鐮刀，左手攬過一大把麥子，"哧哧嚇"快速的割起來，不料手指被割破鮮血直流，身邊的大姐拿出備好的紗布和藥替我包扎好。我看到身邊的伙伴們割的又快又麻利，你追我趕誰也不甘落后，金黃色的麥浪在他們的鐮刀的威力下，一行行的倒下。我默默的鼓勵自己，一定要趕上他們。太陽越升越高，天也越來越熱，彎著腰割麥子后背像火烤，地面似蒸籠，體力消耗的很快，早起啃的那點窩頭早消化完了。我緊了緊腰帶，依然揮舞著鐮刀用力向前割。割到地頭了，返回時要把割過的麥子捆起來。先得抽一把帶穗較長的麥桿，一分為二打成結(jié)放在地上，再把適量的麥子放在打好的麥結(jié)上，再用勁捆結(jié)實。捆麥子雖比割麥子輕松點，但也不是好干的活兒，麥芒扎得胳膊上都是紅點，又刺癢又生痛。捆扎完了第一趟割下的麥子，重新回到起點，接著割第二趟的麥子。就這樣輪回著二十天左右完成了夏收任務(w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七十年代的農(nóng)村每年冬季來臨，都要搞水利工程建設(shè)為來年農(nóng)作物種植做準備。1975年冬季，生產(chǎn)隊組織我們挖排堿溝(陰溝)，每人分配了2米的任務(wù)若完不成倒扣工分。陰溝寬度12米，深度2、5米全是鹽堿地和沼澤地，鐵鍬挖下去往外冒水。男女勞力同樣的任務(wù)。當時隊長給我分了一名中年男社員做搭檔。開始我信心十足，干了半天就筋疲力盡了。哪位哥們嫌我干活沒勁不會干，自己單獨去干了。我想別人能干的活兒我也應(yīng)該能干，不能讓別人瞧不起咱。我跳進快腳脖子深的泥漿里，將泥一鍬一鍬的往上扔，扔不動就將連泥帶水一塊塊抱著扔。其它的知青也是同樣，實在太累就柱著鐵鍬稍休息片刻。我們渾身上下的泥漿被凍成冰塊，像鐵甲一樣緊箍在身上。腳踩在冰冷的泥漿里，渾身都凍透了。有的知青被凜冽的寒風吹裂了臉頰、雙手，雙腳連磨帶凍裂開了口子。還有的知青患了風濕、哮喘和傷寒等疾病。這樣的勞動在當時每年冬天都有，也是我當知青有史以來最苦最累的活兒。</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時的農(nóng)村都是半機械化，播種、中耕機械都是馬拉的。春季播種我們每天天不亮就得和農(nóng)民一起下地播種，有時牽馬，有時抗麻袋拌種子。一塊地七八百畝我們跟著播種機不如轉(zhuǎn)了多少圈實在是難以計數(shù)。夏鋤時，驕陽似火，土地曬的發(fā)燙，汗水和泥土混合著，干渴與腰痛相伴著。鋤完長長的玉米地苗，幾乎站不起來了。在哪個年代出工早收工晚，兩頭見不到太陽。有一次我累的實在鋤不下去，便倒在地上睡著了，待醒來后看到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nóng)民們己經(jīng)移到另一塊地上不聲不響地干著時，我心里愧疚極了。于是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干了起來。社員們看我實在跟不上趟，便幫我鋤了一段?？杀滦】催@一段，那是農(nóng)民兄弟給我的溫暖，信心和力量。我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淚水盡情的灑在這塊多情的土地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當難耐的夏鋤結(jié)束后，深秋的腳步也姍姍到來。我們又同社員們一起投入緊張的秋收，如收割稻谷、掰玉米、摘棉花等。在這個季節(jié)里我們的雙手打滿了血泡，鐮刀割破了手指，穿著打滿布丁的衣服，在田間地頭每天三頓吃著玉米面窩頭和白水煮土豆和大白萊。但我們沒感到苦，也沒感到寂寞和惆悵。當我們把豐收的糧食堆碼起來入倉時，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和快樂。因為我們知道這金色的收獲有我們的滴滴血汗浸在其中。幾年下來，我們在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下，學會了鋤草、施肥、打農(nóng)藥、插稻秧、中耕、澆水、揚場、趕馬車等多種技能，也學會了做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記得1977年底，我所在的生產(chǎn)隊的知青大部分都招工招干回城了，隊里只剩下五六個人了。一天，隊長安排兩名男女知青趕馬車到八隊的馬廄拉肥料。這天北風呼嘯，大雪紛飛，他們興高采烈的一路高歌向目的地駛?cè)?，因為今天干完活兒明天就可以回家過新年了。他們很快的把車裝滿，正準備揚鞭往回趕，忽然車轱轆撞到了半截墻上，馬車頓時翻了，女知青被埋在了肥料堆里。在萬般無耐的焦急時刻，這位男知青在氣溫零下三十多度的情況下，脫去了棉襖用雙手刨了兩個多小時，把女知青救了出來。男知青不顧雙手流血，背起女知青向十幾公里以外的村衛(wèi)生室趕去。事后我們問男知青，在危難的關(guān)頭你為什么沒用工具挖而是用手刨？他答道:"怕傷到她"。這位女知青因在肥料堆里壓的時間過長，一直在昏迷狀態(tài)。當清醒過后，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大家還沒吃飯呢"，因為她在知青點里是給家做飯的在場的人都被感動了，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時，她盡然想到的是大家吃沒吃飯。</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集體生產(chǎn)勞動中，農(nóng)村每逢冬季就沒農(nóng)活可做，除了積肥丶挖排堿溝就是學習。隊黨支部每天晚上把社員們集中到大會議室里學習開會。寒冷的冬天外面滴水成冰，而這里卻火爐燒的紅彤彤，屋子里暖烘烘的。大約有一百多平米的房間，點著一個小馬燈，房間黑糊糊看不清每個人的臉。有的婦女把孩子領(lǐng)到了這里玩耍，手上做著針線活兒，嘴里不停的叫罵孩子不要亂跑。當人們到齊后隊長就宣布學習開始啦。首先讓我們知青讀報紙、學習《毛澤東選集》結(jié)合國際國內(nèi)形勢和生產(chǎn)隊情況大家共同討論，并有準備的讓個別知青帶頭發(fā)言。有時學習完了之后讓烏市來的知青給社員們教唱革命歌由和革命樣板戲。</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當年我們都非常年輕，只有十八九歲，還有十四五歲的歲數(shù)更小的知青，卻經(jīng)歷了那段及其艱苦的歲月并承負著那個年紀難以承載的精神和生存的雙重壓力。經(jīng)過勞動的磨煉和社會知識的提高，大家懂得了"入鄉(xiāng)隨俗"的道理。在與杜員的交往中不擺城里人的"譜"，尊敬社員，融入農(nóng)村，把自己插隊落戶的村隊真正看做是第二故鄉(xiāng)。使自己的眼光、性格、心理逐漸的成熟起來。大家一面勞動，一面復習文化課和學習外語。其中，有幾位知青因為表現(xiàn)突出優(yōu)秀，被生產(chǎn)隊推薦到自治區(qū)司法部門工作，還有的推薦上了大學，有幾位恢復高考后考入了重點大學，其中一位成為我國著名的醫(yī)學博士。女知青里有位在許多知青憂慮前途，愁容滿面的時候，可她性格爽朗，樂觀樸實，心靈手巧，友善謙讓。她在知青食堂里幫廚，每天總是帶給大家溫馨和溫暖的微笑，使每天勞累的知青們得以情緒上的舒緩和放松。還有位女知青在大家眼里是一位大膽丶豪爽、潑辣的女漢子，被生產(chǎn)隊提撥為婦女隊長。她團結(jié)群眾，工作負責得到知青的擁護和稱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時，我們白天干完了農(nóng)活，吃過晚飯各個宿舍點起了煤油燈，開始了來回的串宿舍聊天。大家在一起嘰嘰喳喳、嘻嘻哈哈地交流勞動生活中有趣的事情。大家遠離父母，想家又不能輕易的回去，是共同的命運相連的緣故，聚在一起特別的親，忘乎所以地談笑著，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大家一起吃飯，一塊談天說地，放肆地宣瀉著禁錮了很久的情緒，從中享受著久違的愉悅。當時大家的手里流傳著手抄本《紅樓夢》、《少女之心》等小說，偷偷傳唱著前蘇聯(lián)愛情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小路》等。有位南昌來的女知青，人長的很漂亮，過慣了南方生活，剛來時不會做飯、生火爐，而且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有位烏蘇的男知青主動地幫助了她，使她很快的度過了難關(guān)。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使女知青感激萬分，兩人產(chǎn)生了愛情。后來女知青當了教師，他倆結(jié)了婚并有了愛情的結(jié)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長堤秋葉翩翩舞，暮色青春遲遲歸。2017年春季，我們20名老知青相約帶著深厚的情懷回到了闊別44年的第二故鄉(xiāng)。當看到干凈整潔的通村公路，嶄新飄亮的新型農(nóng)居，大家心中感慨頗多。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們相聚在這片土地上，不僅是尋找青春的記憶更是想看看掛念的第二故鄉(xiāng)的模樣。村委會用燈片圖文并茂的展示著大樹莊子村改革開放以來的發(fā)展歷程。從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到集體經(jīng)濟發(fā)展，從城鄉(xiāng)文明創(chuàng)建到精準扶貧推進，一步一個腳印帶領(lǐng)全村人民朝著全面建設(shè)小康目標邁進。便利的飲水設(shè)備、村容村貌、整齊的安居房、潔凈的水泥路、嶄新的路燈、多彩的樹木花草。變了，變化太大了，這里的生活條件和環(huán)境跟城里沒差別。這次活動的組織者楊翠萍感動的對我們說:"大家對這個村有很深的感情，正是在我們下鄉(xiāng)的那段日子里，我們學會了很多無法從書本上學到的知識。鄉(xiāng)親們的淳樸和善良溫暖著我們，這是我們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珍貴情意。希望我們與這里的各族群眾的情誼一直延續(xù)下去。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我們回鄉(xiāng)與鄉(xiāng)親們相聚雖然短暫，卻享受了一日飽含友情、親情的豐盛精神大餐，為自己的人生增添了一段精彩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創(chuàng)作于2017年5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美圖由老知青提供致謝作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