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最近，常翻閱整理家中老照片，在重啟一個多年未使用過的移動硬盤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拍攝于十多年前的驢行圖片記錄，由此，沉淀多年的糢糊的印象也逐漸地清晰起來，其中一段便是2006年10月初國慶期間的柳江古鎮(zhèn)之行。</h3><div> 柳江古鎮(zhèn)，位于四川省眉山市洪雅縣城西南35公里花溪河支流柳江兩岸，歷史上稱為“明月鎮(zhèn)”，始建于南宋紹興十年（1140年），清代中期，因鎮(zhèn)上柳、姜兩姓族人合資修建了一條石板長街而更名為“柳姜場”，1780年定名為“柳江場”。歷代屢廢屢興。柳江被稱作“煙雨柳江”，白天感覺不到這點。到了晚上，細雨霏霏，漫步在沿江兩岸的石板路上，在朦朧的燈火中，聽雨望江，才仿佛找到了“煙雨柳江”畫意。</div><div> 當年的柳江古鎮(zhèn)雖身處群山之中，顯得有些閉塞、有些破敗和幾分蒼涼，遠不及現(xiàn)在那么便捷，那么光鮮，那么繁華，但現(xiàn)在回想起當時的那種環(huán)境，那種氛圍，卻覺得比現(xiàn)在多了幾分安閑，幾分清靜和幾分樸實。</div><h3> 當初，與我同行的是一位故交，滿腹經(jīng)綸，才高八斗，常有金玉良言脫口而出，炫彩華章信手拈來，無奈性情使然，懷才不遇。不知怎么，平時每當談起他時，頭腦中常有古時候搖頭晃腦的”秀才”和壯志難酬的“騷客”形象交替出現(xiàn)。</h3><div> 促成此行的由來，緣自于與這位故交的一個約定：即當時因工作繁忙，不能遠行，僅有短暫時間可以支配，周邊景點也早已爛熟了，毫無興趣可言，唯一值得可去的就是周邊的一些尚未開發(fā)，也可說是尚未消失的無名古鎮(zhèn)，于是約定好每年如有時間，便可去尋訪古鎮(zhèn)，這樣時間上也合適，又滿足了尋古問幽的興趣，這一點我與這位故交不謀而合。柳江古鎮(zhèn)便是我們尋訪的其中一站，那些年前后好像陸續(xù)去了郪江、漢陽、止戈、高廟、歇馬、新場、元通……等等古鎮(zhèn)、老鎮(zhèn)，還有一些都有點糢糊了！</div><div> 記得那時的柳江古鎮(zhèn)，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知名，全鎮(zhèn)民居風貌毫無修葺開發(fā)的跡象，旅游名目中也難見提及，只是在部分驢友的攻略中才有描述，我們的信息也便來源于此。當時那天一大早從成都自駕出發(fā)，全程僅150余公里，由于尚無高速，路況甚差，山路狹窄，顛簸崎嶇，抵達倚山臨水的柳江古鎮(zhèn)時已是下午三點過了，匆忙將車馬安頓下來，走到路邊，稍作停留，佇立高處，目及前方，天空薄云籠罩，光線勻和，古鎮(zhèn)青瓦片片，鱗次櫛比，一棵孤零的光丫老樹，兀立鎮(zhèn)邊，我們沿階拾級而下步入古鎮(zhèn)，由于置身于山里，身上感覺到有些涼意，鎮(zhèn)上行人很少，好象除了我們之外，沒有見到過象游客模樣的人，稀稀落落的，當?shù)氐娜酥杏行┮寻徇w到古鎮(zhèn)外的新鎮(zhèn)上居住去了，那個時候能住上新鎮(zhèn)的房子才算洋盤，而古鎮(zhèn)就更顯得清靜和沒落了，鎮(zhèn)上的房子幾乎都是灰墻青瓦的川西民居，門面和墻面都已露出了斑駁陳舊的底色，有些墻上好象依稀還能看到文革時期的標語痕跡，還有的房屋雖然當時看來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敗，但其建筑輪廓和修飾造型卻十分精致，仿佛都在訴說著古鎮(zhèn)當年的繁華與滋潤。小街兩邊的房屋有些是空著的，無人居??；有些還住著人家，主人們大多都在忙著各自的家務或倚靠門邊與鄰里熱落的擺著龍門陣，與周圍安寧的環(huán)境融為了一體，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自然、和諧，而我們這些外人卻是無法融入的。整個街面還沒有一家經(jīng)營與旅游相關的門店，有的也只是僅滿足小鎮(zhèn)居民生活必須的雜貨老店。路旁有一處木門虛掩著，我們推門而入，里面早已沒人居住，胡亂丟棄著的一張方桌、一把竹椅、一個背篼布滿了厚厚的灰塵，一個有些變了形的壇壦孤零零的遺落在草叢里，泥土地面和墻角石臺上都長出了綠茵茵的青苔和一些雜草，這里除了植物，其它都了無生息，人去樓空，一切都荒廢了！走出房門，步入鎮(zhèn)上的小街，天空慢慢地陰沉了下來，開始飄起了細雨，青石路面和房頂青瓦都被細雨浸潤得泛出了光澤，遠處群山如黛，猶如隔了一層薄紗，有些朦朧，兩旁是年代久遠的間間老屋，身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好象有點穿越的感覺。走到小街盡頭，是一條往下的石階，沿階而下，來到了河邊，這便是擁鎮(zhèn)而過的花溪河了，不遠處有一座河心島，將河水一分為二，上面有一處白墻青瓦的小院，后面是荗密的樹林，兩側各有一石橋，連接兩岸，在薄霧的包圍下隱隱約約的，頗有詩情畫意，我在想這河心小院是做啥用的，如果是誰家的私宅，又太鶴立雞群了！靠鎮(zhèn)一側是一排富有川西風情的木質(zhì)吊腳樓，沿河而建，有的房頂上還爬滿了植物，綠茵茵的很是養(yǎng)眼，在這些百年老屋的周圍，遍植著多棵盤根錯結，濃蔭蔽日的黃桷古樹，其中一棵猶為奇特，斜長于吊腳樓下，高大繁荗，伸向河邊，其根如蟠龍，皮若裂巖，從遠處看，就好像一把擎天巨傘,遮住了一大片的天空，盡顯古鎮(zhèn)蒼桑！已是傍晚五、六點了，鎮(zhèn)上有些人家的房頂上開始升起了炊煙，煙霧裊裊地消散于空中，雨好像也停了下來，地仍是濕澛澛的，但確實又感覺到空氣中飄浮著重重的水氣，霧越來越濃了，上游和對岸的遠山在迷霧的籠罩下層次分明的映入眼簾，山腳下河岸邊綠樹掩映下座座吊腳樓錯落地分布著，若隱若現(xiàn)，猶如濃墨重彩的山水畫！天漸漸地暗了下來，沿著青石板路繼續(xù)往前面走著，又轉到了古鎮(zhèn)盡頭，路邊有一家普通的小餐館，位置正好可以一覽沿河古鎮(zhèn)，于是便招呼集廚師、小工于一身的老板在店外擺上桌椅，點上三四樣家常菜，當然其中必有鹽煎肉或回鍋肉的，各自再佐上二兩跟斗兒酒，坐在嘎嘎作響的竹椅上，燃上一支香煙，一邊開懷暢飲，一邊悠然遠眺，遠處古鎮(zhèn)、青山，老樹、河灘還有岸邊的吊腳樓，都在似雨非雨，似煙非煙的迷霧中隱隱乍現(xiàn)，此時，再來一個閉目深吸，濕潤、清涼的山中仙氣，立馬沁人肺腑，頓覺神清氣爽，有點不能自已！酒畢，微醺，離開了小店，邁著小步，準備朝河心島方向走去。沿河而上，十多分鐘后，再經(jīng)過一座石板橋，穿過一片樹林，便來到了這座白墻青瓦的河心小院，已是傍晚時分，天空已基本暗了下來，院旁的河邊也生長著一棵黃桷古樹，撐起巨大的樹冠護佑著一旁的河心小院，院里亮著燈光，推門而入，原來這里是一家旅店，里面干凈整潔，墻上還掛有一些字畫，天井四周擺放著一些蘭草和盆景， 感覺老板還有點雅興，條件雖簡陋，但環(huán)境還不錯，于是決定今晚就住在這里了，其實當晚這家店里也只有我們這兩位客人！</div><div> 晚上安排好住宿后，叫老板搬出兩把竹椅和茶桌擺在那棵黃桷老樹下，泡上兩碗蓋碗兒茶，點上一支煙，沐浴著河邊吹來的陣陣夜風，全身頓覺清涼，夜，漸漸沉了下去，四周一片寂靜，唯有河邊草叢里傳來昆蟲鳴叫的聲音顯得猶為清晰，遠處隱隱約約能分出山和天的輪廓，前面古鎮(zhèn)方向傳來或隱或現(xiàn)的橙黃色燈光，就像是人們惺松的睡眼，給這座即將沉睡下去的小鎮(zhèn)更增加了幾分睡意。身處在這樣一種悠然的環(huán)境中，談興哪有不濃的，當晚我與這位老友在這見證了古鎮(zhèn)百年興衰的黃桷老樹下以茶代酒，侃侃而談，興之所至，開懷暢聊至深夜！</div><div> 第二天，睡了足足的一個懶覺，而后離開旅店，再去鎮(zhèn)上慢游了一陣，吃罷早餐，便踏上了歸程！兩天時間，行程短短，領略了柳江煙雨，一睹了古鎮(zhèn)風貌，收獲了閑情逸致，受益匪淺，不虛此行！</div><div> 2018.4.20.</div><div> </div><h3> 另外，本人文中所提及之同行秀才故交，多年前以相同題材亦曾附文一篇，現(xiàn)分享與各位，個中意趣，相互佐證，聊助雅興！</h3><h3><br></h3><h3> 柳江游記
驢行
2010-3-28 21:42
仲秋，一個欲雨還休的日子。
離開喧囂的都市，一路南行，行人漸稀，至洪雅午餐，飯后上路，奔柳江而去。
城里呆久了的現(xiàn)代人，一定認為遠方是美的。那竟是一種什么樣的美呢？以旁觀者的眼光去看一些與自己生活毫不相干的人，看他們與自己不一樣的衣、食、住、行，體味一種別樣的生活，這是否就構成了我們一定要外出的理由呢？仔細想來，人的本性也一定是追求“變”的，哪怕因各種因素的牽制，一時變不了，也要千方百計的以“旅游”的名義去體驗一下變了以后的滋味。
出洪雅繼續(xù)南行約二、三十公里，公路蜿蜒通到一個小鎮(zhèn)旁，向東望去，一片鐵灰色的瓦房頂錯落有致的映入眼簾。這便是柳江鎮(zhèn)了。延公路旁的石階拾級而下，石階旁古樸、典雅的院墻，一望而知修建年代已是久遠，墻頭上的青苔和瓦楞草長勢旺盛，間或夾雜著一兩株不知名的野花，孤寂的開著淡紫色的花朵。一張九六年發(fā)布的《糧食征購通知》完整地貼在檐下，忠實地履行著十年前被賦予的昭示過往行人的任務。
古鎮(zhèn)是先民們居住智慧的集中體現(xiàn)，一般是延河而建，便于取水，兼有舟輯之利，河邊照例有吊腳樓。傍河而居的古鎮(zhèn)原住民，他們記憶中昔日的繁華和曾經(jīng)的輝煌是什么樣的呢？聽鎮(zhèn)上老人們講，以前上游沒修壩時，這河里的水量是極豐沛的，航船可以一直開到樂山。鎮(zhèn)上有四家大戶，分別享有“曾家的宅子、楊家的頂子、何家的谷子、趙家的丫頭子”之譽?！绊斪印敝^其家中多官人，“谷子”謂其廣有田產(chǎn)，“丫頭子”意即人丁興旺、仆役眾多。這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無跡可尋，唯有曾家的宅子，乃是古鎮(zhèn)曾經(jīng)達到過的輝煌程度的唯一實證。
微雨在空中化作一層淡淡的青霧，一路問去，到得曾宅。磚木結構的正門仍依稀可辨當年用料的考究和做工的精細。進去方知，這宅子不是我們所熟知的“一座”，而是“一片”！庭院、正堂、廂房、庫房、戲樓……,整個建筑群，有足球場那么大，中西合璧的建筑式樣，明顯地留下了清末民初的痕跡，光陰的流逝，使宅子顯得很陳舊。鎮(zhèn)上老人告訴我們，由于工程浩大，當初修建時，不得不用蘆葦桿先做模型，反復放樣，才敢開始施工。倘佯其中，體味著老宅那歷盡滄桑的美，不禁浮想聯(lián)翩，這里究竟上演過怎樣的人生劇目呢？是把酒夜宴、秘計勾連？還是眉目傳情、夤夜私奔？擬或是處心積慮、快意恩仇？雖無記載可考，但這樣的大戶人家，卻大抵可以推測：此類故事是多半發(fā)生過的。人生的得意與失意，“大風起兮云飛揚”的豪情與“斷腸人在天涯”的愁緒，落幕后所留下的，是同樣穿越時空的震撼！耳邊似乎響起了《荒城之月》那寂寥、空靈的簫聲…….
入夜，座在河心一家三面環(huán)水的旅舍涼棚下，周遭是一片靜謐，偶爾傳來漁夫撒網(wǎng)的“刷、刷”聲，遠處深黛色的山的剪影，在夜空里隱約可見。月色溶溶，對岸孤零零的一家住戶窗中透出的燈光引人遐思。這樣的古鎮(zhèn)之夜，確是可以讓人的思緒飄飛得很遠……給友人謝君發(fā)去一條短信，曰：觀月色如水，聽漁聲連連，感歲月不居，嘆人生苦短。謝君亦性情中人，居上海，回短信曰：聽浦江笛聲，數(shù)妻兒柴米，感生活之現(xiàn)實，嘆現(xiàn)實之生活。真正是：我出上聯(lián)風花雪月詩酒，他對下聯(lián)柴米面鹽醬油。倒！
同行曾君，其理想的古鎮(zhèn)游模式中有一經(jīng)典場境：于臨河之古典式酒樓（就是掛著一幅布招，上書“太白遺風”那種）之二樓（必須是在二樓?。┠靖翊岸撮_（便于觀景），二人對座，以鹵豆干、河鮮魚佐酒，把酒夜話，暢論古今。我倆遍尋古鎮(zhèn)而此景不得，無奈只好在一家一樓小酒館以回鍋肉就跟頭酒模擬了一下了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