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凡事皆有定數(shù),由不由得你相信。比如這場愛如初心的木野狐之戀。 </h3><h3>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葉,在株洲新華路紅衛(wèi)橋頭,一個來自淥口外號縣冠(曾拿過淥口縣的圍棋冠軍)的老板在此開設了一家棋社,參加工作不久的我有一天走進了這家有些簡陋的棋社。二十多年后,這里已成為一家叫瑪雅的茶館,重新成為棋友聚會的據(jù)點是在2016年以后。某一天手談之后,我與老付侃起了過往,我說起我在茶陵三中初次接觸圍棋的經(jīng)歷,那是在紙上劃格子,用鉛筆走棋,死子就用橡皮擦掉。旁邊一位棋友說他也在三中上過學,一看是贊哥,腦海突然一個激靈,贊哥不正是當年在茶陵三中讓我認識圍棋的那個胖墩嗎?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正是青春年少,聶旋風在校園刮起了圍棋熱,上高中的我初次接觸到圍棋,簡單的著法背后深藏無窮的奧妙,一下吸引了我,胖墩是那群新手中的高手。三十年過去,當年的胖墩顯得清腴有型,早失了青春光澤的我們對面相逢難相認,那段曾有的棋緣已有些朦朧。 </h3> <h3> 冥冥中總有一種緣分,而你不知道何時會不期而至。幼時好弈,那是受愛下象棋的父親的影響。初識黑白,是因中日擂臺賽,和同學以紙為格,互劃圓圈為樂。后來在長沙讀大學,又遇到一位愛打譜的室友,而參加工作后,我鬼使神差走進了縣冠的棋社,從此,開啟了一場悱惻動人的木野狐之戀。一路走來,從紅衛(wèi)橋頭逼仄的棋社,到鉆石路口那間民房,再到體育路、河西步行街,棋社在不斷遷徏,茶館棋加小彩博弈,木野狐猶如一個妖嬈媚惑的情人,讓人欲罷不能。記得在紅衛(wèi)橋頭見識過精瘦的"湘中游俠"吳向陽,往棋盤前一坐,頓成巨人,據(jù)傳這位來自田心的棋王少年成名,中學時就獲全市編程設計大獎,學業(yè)優(yōu)異,曾就學于西安交大,性格乖僻,棋力高深,曾橫掃湘中棋壇無敵手,但近十年音信杳無。其后出生于紅衛(wèi)橋頭的蔡晶6段橫空出世,名震湘粵,縱橫株洲十余年無敵手。株洲本土棋王謝軍,棋才卓越,性格謙遜,還有曾獲九星杯冠軍的攸縣文東奇,棋風樸實,功力深厚,近年涌現(xiàn)的中堅棋士,如棋風華麗的付東陽,手段鬼魅的劉建平,行棋厚實的易文杰,還有石峰區(qū)第一高手劉強,"淥口棋王"黃大慶…他們是株洲棋壇的佼佼者,也代表株洲棋壇十余年的發(fā)展。而我作為株洲中堅棋手的代表之一,終于在省九星杯斬獲業(yè)5稱號。 </h3> <h3> 癡戀木野狐多年,常會體驗輸棋后的痛苦,還有棋藝上的無盡疑惑。我也在想,圍棋究竟帶給了我什么?因為耗費太多時間精力,甚至影響到自已的工作、家庭,如此快樂并煩惱著,是否值得? "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中年恓惶的我們常會有這種迷惘。去年在成都,趙社長、洪院長帶隊,我在一檔棋手中六盤皆墨,面對清一色強5業(yè)6,我一勝難求,一時痛苦不堪,一方面對團隊未有貢獻滿懷愧疚,一方面似乎接近實難突破的差距充滿渴求和焦灼。</h3> <h3> 晚上我和劉前斌老師等夜訪杜甫草堂,因錯過時間不得入,我們想辦法翻墻入內(nèi)。走到已不是正景的草堂前,看見一尊雕像,詩圣微佝著腰,前方一頭瘦驢,詩人也許正在推敲詩作。一代詩圣在浣花溪草堂安居,位居工部員外郎,留下大量不朽詩作,后來旅居湘中,晚景凄涼,"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客死湖南耒陽??赐甓鸥Σ萏?,我突然有一種體會,天府之國文化底蘊深厚,西北大都市成都和無字天書圍棋如此契合,如我初到成都受到的震撼一樣,木野狐吸引我的,正是圍棋這種精奧玄妙的文化品位,而我浸淫其中,在流水般的日子中竟無察覺。 </h3> <h3> 我曾看過吳清源大師的"中的世界",王立誠九段回憶初見大師時的情景,他說他看到了大師頭上有一道神秘的光。百年難遇的一代宗師百歲仙去,他提出二十一世紀的圍棋,忘記定式,適宜全局。</h3> <h3> 近兩年人工智能橫空出世,以無可爭議的優(yōu)勢輾壓人類棋手,以致有人認為職業(yè)業(yè)余的天塹也將消除,這一切似乎也在驗證大師的想象和預言,阿法狗如上帝之手,重啟人類圍棋法門,但冰冷的人工智能只有計算和勝負,人類在黑白世界中賦予的情感和意義終非人工所能替代。我們在徜徉中繼續(xù)追尋,象我們執(zhí)著的棋道一樣,前路漫漫,但我相信,前方一定有一道神秘的光,似乎難以企及,但紋枰之上,凝結數(shù)千年東方智慧的玲瓏玉子盡藏深邃和幽雅,讓我們忘記了生活中的茍且和糾結,"戰(zhàn)罷兩奩分白黑,一枰何處有虧成"。最后我想對我的木野狐情人說:長恨此身非我有,吾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