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窗外的晚風(fēng)卷著夏末的余溫，穿過半開的紗窗，輕輕拂過臥室里搭在椅背上的薄毯。我側(cè)躺著，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身側(cè)人溫?zé)岬男「瓜路?，指尖觸到那團(tuán)柔軟又帶著點韌性的觸感時，心里莫名就踏實了大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身旁的陸衍發(fā)出一聲滿足的輕喟，身體往我這邊挪了挪，胳膊順勢搭在我的腰上，下巴抵著我的發(fā)頂，聲音里帶著剛要入睡的慵懶：“還是這樣舒服，能快點睡著?！?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嗯”了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眼皮漸漸沉了下來。這是我們同居的第六個月，從搬進(jìn)來的第一天起，陸衍就帶著點不好意思又執(zhí)拗的語氣，跟我說他有個怪習(xí)慣，想讓我睡覺的時候摸著他的球球，說這樣能安心，入睡也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時候剛同居，兩人還帶著點新鮮感和小心翼翼的親昵，我愣了愣，臉頰有點發(fā)燙，沒好意思多問，只含糊地應(yīng)了下來。夜里關(guān)燈躺下，他主動把我的手牽過去放在那處，身體瞬間放松下來，呼吸慢慢變得平穩(wěn)，沒一會兒就有了均勻的鼾聲。我卻睜著眼睛看了半天天花板，指尖的觸感陌生又有點奇妙，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會有人喜歡這樣的睡覺方式，未免也太奇怪了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起初的幾天，我總覺得不自在，夜里睡熟了手不小心挪開，迷迷糊糊間總能感覺到陸衍的手摸索著過來，把我的手重新牽回去按在原來的位置，動作帶著點孩子氣的執(zhí)拗，嘴里還會嘟囔幾句不清不楚的話，大概是嫌我沒好好按著。次數(shù)多了，我也漸漸習(xí)慣了這份枕邊的小怪異，甚至慢慢摸清了他的小脾氣——要是我故意逗他，指尖輕輕捏一下，他會悶哼一聲，腰腹下意識地繃緊，卻不會把我的手拿開，反而會往我懷里縮得更緊，像只尋求安撫的大型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居的日子過得細(xì)碎又溫暖，白天各自忙著上班，晚上回到家，煮一碗熱湯，窩在沙發(fā)上看會兒劇，夜里相擁而眠，而我摸著他的球球入睡，漸漸成了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有時候加班到深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陸衍已經(jīng)洗漱好躺在床上等我，見我進(jìn)來，會掀開被子一角，眼神濕漉漉地看著我，等我躺好，主動把我的手引過去。指尖觸到熟悉的觸感時，白天積累的疲憊好像都消散了大半，連帶著緊繃的神經(jīng)也慢慢放松下來，沒多久就能沉沉睡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也曾好奇過他這個怪習(xí)慣的由來，有次周末午后，兩人窩在陽臺的藤椅上曬太陽，我靠在他懷里，指尖無意識地戳了戳他的胳膊，隨口問道：“陸衍，你怎么會喜歡讓人摸著球球睡覺?。抗痔貏e的?！?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愣了一下，耳尖悄悄泛紅，伸手撓了撓頭，語氣帶著點不好意思，又藏著點難得的認(rèn)真：“小時候爸媽工作忙，經(jīng)常不在家，我跟著奶奶住。那時候年紀(jì)小，膽子也小，晚上總睡不著，奶奶就會坐在床邊陪著我，有時候會輕輕摸著我的肚子，或者……就是這里，說這樣就不怕了，能快點睡著。后來奶奶走了，我就再也沒人這樣陪著了，慢慢養(yǎng)成了習(xí)慣，沒人按著的話，夜里總覺得空落落的，翻來覆去睡不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心里猛地一軟，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勾勒出他柔和的眉眼，眼底藏著點不易察覺的脆弱。原來這個看似幼稚又怪異的習(xí)慣，藏著他小時候缺失的安全感，是奶奶留給她的溫暖印記，也是他心里最柔軟的執(zhí)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以后我天天陪著你，天天摸著你睡?！蔽疑焓直ё∷难涯樎裨谒男乜?，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語氣認(rèn)真又溫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陸衍收緊手臂，把我抱得更緊，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頂，聲音悶悶的：“其實剛開始跟你說的時候，我還怕你覺得我奇怪，嫌棄我。沒想到你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了，這半年下來，倒像是你也習(xí)慣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忍不住笑了笑，想起前陣子他出差了三天，夜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指尖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么。那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半年里，我早就習(xí)慣了枕邊有他的溫度，習(xí)慣了指尖觸到那團(tuán)柔軟的觸感，習(xí)慣了他因為這份安撫而變得平穩(wěn)的呼吸聲。原來不知不覺間，這個他用來尋求安全感的小習(xí)慣，也成了我夜里安睡的依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不是嘛，”我抬頭蹭了蹭他的下巴，語氣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出差那三天，我一個人睡覺，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翻來覆去折騰到半夜才睡著，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有點不踏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陸衍低頭看著我，眼底滿是笑意，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這么說，你現(xiàn)在也離不開我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嗯，離不開了?！蔽姨拐\地點頭，心里暖暖的。感情大抵就是這樣，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里，把彼此的習(xí)慣變成自己的習(xí)慣，把彼此的依賴變成相互的牽掛，那些看似奇怪的小執(zhí)念，也漸漸成了感情里最珍貴的小默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里躺在床上，陸衍像往常一樣，把我的手牽過去按在那處，身體往我這邊靠了靠，呼吸漸漸變得平穩(wěn)。我側(cè)著身，看著他熟睡的側(cè)臉，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jìn)來，在他臉上落下淡淡的光影，顯得格外溫順。指尖輕輕摩挲著，心里滿是安穩(wě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來愛從來都不是轟轟烈烈的誓言，而是藏在這些細(xì)碎的日常里，藏在他幼稚又執(zhí)拗的小習(xí)慣里，藏在我漸漸離不開的依賴?yán)?。往后的日子還很長，我想陪著他，在每個夜里，用指尖的溫度，安撫他心底的小不安，也守住我們之間這份獨有的溫暖與默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個習(xí)慣奇怪又私密，但只有我們知道，這是屬于我們之間最親密的聯(lián)結(jié)，是枕邊最溫柔的小執(zhí)念，也是往后歲歲年年里，最安穩(wěn)的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