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雪:一北一南,皆是節(jié)氣里的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生在河北,總覺得大雪這個節(jié)氣,該是帶著一股子鮮明“儀式感”的厚重,藏在燕趙大地的寒與暖里。它從不是悄無聲息來的,往往前一日風就先變了性子,不再是立冬時的淺涼,而是裹著華北平原特有的凜冽,“呼呼”掠過磚瓦房的屋檐,像是在為節(jié)氣的登場清場,提醒著人們“大雪要來了,該收心暖著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到了大雪當天,不必看日歷,也能從家里的煙火氣里尋到節(jié)氣的痕跡。母親一早便會把暖氣閥再開足些,屋里的溫度瞬間就提了上來,連窗玻璃上都不會凝霜,只透著外頭清冽的天。她不會提“腌菜”,反倒早早去菜市場拎回新鮮的白菜和五花肉,“大雪天就得吃口葷香的,抗寒”,這是刻在河北人骨子里的節(jié)氣規(guī)矩。五花肉要切成厚片,先在鍋里煸出油脂,再把撕成瓣的白菜倒進去,大火翻炒到白菜變軟,加些醬油、粉條,蓋上鍋蓋燜上幾分鐘,揭蓋時,肉香裹著白菜的甜,瞬間漫滿屋子。主食必是白面饅頭,剛從蒸鍋里拿出來,暄軟熱乎,掰一塊蘸著菜湯吃,連帶著湯汁都喝得干干凈凈。一家人圍著桌子坐,母親總會往我碗里再夾一塊肉,“多吃點,外頭風硬,別凍著”。屋外或許沒有漫天雪,可節(jié)氣里的踏實,早已藏在這碗白菜燉肉、這屜熱饅頭里,讓人覺得安穩(wěn)又妥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如今在上海待了數(shù)年,才懂南方的大雪節(jié)氣,藏著另一種慢下來的溫柔,和河北的厚重截然不同,卻同樣暖到心底。它沒有北方那般濃烈的暖氣做對比,卻在細微處藏著節(jié)氣的心意?!按笱┭a得當,一年不受寒”,上海的冬天沒有暖氣,大雪前后,家里便會提前備上生姜、紅糖,一早起來就用砂鍋煮上一壺姜茶,小火慢慢熬著,看著紅糖融化,姜香一點點漫滿屋子,喝一口,暖意在胃里慢慢散開,連帶著身上的涼意都淡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走在街頭,也能撞見節(jié)氣的痕跡,和河北菜市場的熱鬧又不一樣。菜市場里,青蘿卜、冬筍擺得滿滿當當,攤主會笑著說“大雪吃蘿卜,賽過小人參”,買上一根青蘿卜,回家切成絲涼拌,或是和排骨一起燉,清淡卻暖胃;小區(qū)里的老人,會把曬好的臘肉、香腸再翻曬一遍,繩子上掛著一串串,在風里輕輕晃,那是為大雪過后的寒冬做準備,也是江南節(jié)氣里獨有的煙火氣。偶爾或許會飄些細碎的雪粒,卻積不厚,可即便沒有雪,節(jié)氣帶來的提醒也從未缺席——該慢下來,該補一補,該惦記著身邊人的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有人說南北的大雪節(jié)氣差異大,河北的重“實”,上海的重“細”,可于我而言,節(jié)氣的內(nèi)核從沒有變過。河北的大雪,是暖氣房里的白菜燉肉、母親往碗里夾的肉,藏著“守暖”的踏實;上海的大雪,是砂鍋里的姜茶、菜市場的青蘿卜,藏著“惜暖”的細致。它從不是靠一場雪來定義,而是提醒我們,在漸深的寒意里,要好好照顧自己,要牽掛著在意的人,把日子過得暖融融的。無論身在上海,還是念著河北老家,只要節(jié)氣一至,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安穩(wěn)與溫柔,就會如期而至,這便是大雪節(jié)氣最動人的意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