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不得，淺淺不得（微小說）石書民 <p class="ql-block"> “茹茹，吃飯！”奶奶再次懇求。</p><p class="ql-block"> “不吃！”茹茹生氣地說。</p><p class="ql-block"> “你再不吃飯，奶奶就走了?！?lt;/p><p class="ql-block"> 茹茹低頭不語，奶奶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我這個當(dāng)爺爺?shù)娜耍钌畈坏?，淺淺不得。</p><p class="ql-block"> 茹茹為啥不吃奶奶做的飯，這是有原因的，先不說這個。先說我和老伴為啥給茹茹做飯的事。</p><p class="ql-block"> 茹茹是大兒子家的女兒，茹茹的媽媽自生下茹茹就離開茹茹了，是我和老伴一手帶大茹茹的。茹茹小時候很聽話，我們說啥就是啥，茹茹很乖很聽話。那時，我和老伴才五十多歲，有精力帶孩子。地里的活我干，家里的活老伴干，一家人和和睦睦，村里人都羨慕我們。二兒子不用我們操心，結(jié)婚后生了一個女兒，一家三口過著甜蜜幸福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茹茹是個要強的女孩，剛上高一就患了焦慮病，也許是學(xué)習(xí)壓力大，反正是一去學(xué)校，病就犯了。無奈之下，只好輟學(xué)打工學(xué)美容美發(fā)。茹茹在城里打工，我和老伴在城里租了一間房子給茹茹做飯。一開始，順風(fēng)順?biāo)覀兿Ｍ闳愫煤酶晒ぷ?，將來找個好婆家，了卻我們一樁心事。茹茹十七歲，花容月貌，村里人見到我們后，羨慕地說：“不容易啊，從小抬舉大，總算有明眼眼了?！蔽倚睦锖芮宄彩乱樦闳?，千萬不能再讓茹茹患病了。茹茹若再次患病，大兒子唯一的希望就會破滅，到那時，啥事都會發(fā)生。大兒子在村里受死受活，不就為了茹茹能健康成長嗎。我們住在城里，聽到城里最近有兩個年輕女人自尋短見的事，一個是上吊自殺，另一個是喝農(nóng)藥自殺。你說現(xiàn)在人生活好了，有啥想不開的，一個年輕女人開車去城外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停車，將手機放在車上，尋了短見。另一個年輕女人活力四射，自殺前幾天還跳鬼步舞，抖音里看那女人，一點也不像尋短見的人。人啊，死活就是一念之間的事。</p><p class="ql-block"> 茹茹為啥不吃奶奶做的飯，這其中要從二兒子媳婦說起。茹茹在城里創(chuàng)業(yè)，生活費用全靠她父親墊資，租房，買米買面，一切支出都是大兒子出錢。茹茹長大懂事了，心疼父親，可她又不能替父親分擔(dān)重?fù)?dān)。二兒子家的女兒也來城里上學(xué)了，二兒子媳婦隔三差五帶著女兒來吃飯，來時手里空空，走時總要提一些剩飯剩菜。茹茹每次看見嬸嬸這樣，心里總是不舒服。有一次，茹茹對我們說，她為何不出房租，還常常來我們家蹭飯，哼！我只好笑笑，沒有多說一句，是老伴多說了一句話，我們老了，將來還要靠人家管我們啊。就這一句話說壞了，茹茹說，讓她來吃吧，我不吃了。</p><p class="ql-block"> 日頭家家門前過，一家一本難念的經(jīng)。老伴回村里三天了，我昨天給老伴打電話，就沒人接，今天再打電話，還是沒人接。難道？我生了疑心。忽然想起給鄉(xiāng)下女兒打電話問問情況。女兒在電話里沒好氣地說：“我媽找不見了。你們在城里不好好給茹茹做飯，就好好鬧架吧！”真是冤枉，我們在城里哪里鬧架了，唉，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想說啥就說啥吧。再回頭一想，女兒不是氣我，很可能是老伴就在女兒身邊，女兒有意這樣說，是讓她媽心里高興才故意說的。不行，我心里難受憋得厲害，找房東聊聊此事，看下一步該咋弄。房東聽后說：“你給女兒打電話，就說你媽走了，我一個人照顧茹茹不行，我太想你媽媽了，你媽要是去了你家，趕快讓你媽回來。”</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房東說的話，我可說不出口。我們沒文化，平時都是說粗話，那些文縐縐的話，哪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說的話呢。要不，我和茹茹商量一下，看茹茹和我一起回一趟村里不，茹茹若是不回，就讓她自己泡方便面吃，我回村里看看老伴，我和老伴都七十多歲的人了，哪能經(jīng)得起這么來回折騰呢。</p><p class="ql-block"> 唉，人啊，深深不得，淺淺不得。說茹茹吧，又怕孩子犯了病，那樣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說兒媳婦吧，也不合適，兒媳婦來婆婆家吃飯，有理有據(jù)，親情相連，她才來，如果有了矛盾，請她來怕也請不來啊。不行，今天我就回村里，看看老伴是不是氣哭了，畢竟我們是多年的糟糠夫妻，她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她。</p> <p class="ql-block"> 作者：石書民，隰縣稅務(wù)局退休干部，山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愛好文學(xué)，喜歡攝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