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臘月，清晨，推開濱河路邊家的窗子，迎面不是風，是刺骨的涼。這涼意像從老井里舀出的冷水，帶著細小的冰碴兒，往臉上一碰，昨晚的困意就全沒了。睫毛上結的薄霜還帶著夜里的寒氣，呼一口氣，白霧就飄起來，和冷空氣纏在一起，倒像幅會動的小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樓下的樹早就沒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硬邦邦地伸向天空，在干凈的藍天下，畫出淡淡的影子。偶爾有幾只灰麻雀飛過去，跳著蹦著叫幾聲，那清脆的聲音，倒讓安靜的冬天多了點暖和勁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中午的太陽是冬天最難得的好東西。在陽臺放把躺椅，讓太陽像曬軟的棉花一樣蓋在身上。伸手去接那金色的光，能看見手指上的細毛都染成了黃澄澄的顏色，指尖最后一點涼氣，也慢慢順著血管暖到心里。這時候泡杯熱茶，熱氣和陽光混在一起，杯子上的小水珠還能映出彩色的光。咬一口熱乎的烤紅薯，甜絲絲的味道在嘴里散開，渾身都暖起來，像揣了個小太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天黑得總是很突然。房檐上最后一點太陽光還沒散，路燈就先亮了，暈出一圈黃乎乎的光。小雪花就在這光里慢慢飄，像碎了的小星星，落在衣服上，留下一點濕痕就沒了。一個人走在結了霜的小路上，腳步聲和冰碴兒碎掉的聲音混在一起，每走一步，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其實冬天不只是冷，更重要的是能慢下來。能有空看陽光在窗戶上慢慢挪，從這一格移到那一格；能靜下心聽安靜的聲音在墻之間蕩來蕩去。日子就這么慢著，像泡了很久的老茶，慢慢喝，就能嘗出里面的暖和，這股舒服勁兒從嘴里一直滲到心里，記很久都不會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2年1月15日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