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爬山云梯一一“奇溝嶁”</p> <p class="ql-block"> 我去縣城上班已快四十年了,父母都已不在，今年過完了三周年。年青時只想著走出大山，后來到縣城工作了我回老家很少。近兩年辦理二老后事和祭日上墳再有村里過紅白事以前我不用管，父母走后村里有事只能靠我走動。因而近兩年我常要回老家走一趟。如今縣城到我老家都成了柏油路也就一小時的車程，一有空我總想回老家看看，那怕是在院中坐坐吃頓鐵鍋柴禾飯也愿意回去走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上個周六11月22日早上我又驅(qū)車回到老家，打算住一宿，明天周日下午再返回縣城。我老家是個小山村,當(dāng)年我們村二百多口人都在村里生活，每日里熱鬧非凡。可現(xiàn)在人都在外，去了京城、省城、縣城，村里常住人口也不過二十來人了。我這一次回來純粹是乘興而歸，只為心中的至念。</p><p class="ql-block"> 上午九點我到了家，<span style="font-size:18px;">初冬時節(jié)陽光明媚風(fēng)和氣爽，家鄉(xiāng)的山溝里空氣好實在是新鮮。我心情愉悅，見到一草一木格外親切。</span>推開院門見我前不久栽的蘋果與杏樹有些干旱了,就開始給它們澆些水。我用水桶正接水聽到院外傳來兒時玩伴一老同學(xué)的聲音:你回來了，說著他進了院子。老同學(xué)身后還跟著外村的一人。我一見他倆很高興，說我這有菜中午你倆在我這吃飯吧。他們說:上午要去外村辦點事中午回不來。剛才在村口見到我的車知我回來了過來看一下我的影壁石。送他們走后，我想起這位老同學(xué)見面多次提說的:我倆抽空去小時候砍柴的大山上再走一次。可每次我回來都有事，這一行動至今沒能實現(xiàn)。</p> <p class="ql-block"> 今天天氣不錯我回來也沒事，何不去山上走一遭？說去就去，中午十二點我吃過午飯，帶了個蛇皮口袋一把鐮刀就獨自出發(fā)了。鐮刀用來開路，囗袋為了順便到山上松林下面裝些腐落的松針回來養(yǎng)花。當(dāng)年我小時候在村里，人們一到冬天農(nóng)閑時就成群結(jié)隊的天天上山砍柴、割荊條、刨藥材。我天天也跟隨著人們上山去。今天我計劃從我村的“奇溝嶁”上去，翻過幾座山梁溝澗，穿過幾片松樹林再轉(zhuǎn)到塔崖的“后掌嶁”下來返回。這條道我走了無數(shù)次了，半天時間沒問題天黑前肯定能回來。</p><p class="ql-block"> 一會兒我就走到山腳下了，舉目望去山路處林深樹密。雖早聽說過現(xiàn)在的山上長滿林木不再是以前的禿嶺了，但變化實在太大了，以前的路都快看不到了，到處是密密麻麻一丈多高的灌木叢。虧我對地形熟悉，我把袋子疊好裝到褲兜里。一手用鐮刀開路，一手扒開枯枝，開始登山。我一邊走還一邊拍照,陽光透過枝葉照在身上，不一會我就汗津津的渾身燥熱。忽覺出發(fā)時該穿薄一點衣服了。我繼續(xù)向上爬，快上到“嶁子”頂時植被少了些露出來一階階石梯。我盤曲拾級而上，石階很陡不敢分心。把拍照手機裝到褲兜里了，不能停繼續(xù)上。若停下休息兩腿會發(fā)軟渾身無力，就會一步也不想走了。我茆勁向上終于爬到了嶁子頂。這時我全身內(nèi)外都沾滿了枯枝敗葉，特別是衣領(lǐng)里扎的脖子痛。我坐下稍作休息清理一下衣服上的枯枝敗葉，繼續(xù)走向大山深處。</p> <p class="ql-block"> 山上的這條路四十年前我走過無數(shù)次，再熟悉不過了。以前村民們常年砍柴割草上山形成通向各處的小路，沿路走總沒錯。<span style="font-size:18px;">可現(xiàn)在很少有人上來，已沒了路，到處生長著灌木叢林高過人的頭頂。我對周圍山體地形還是熟悉的，沿大致正確方向探索開路前行，走錯了返回重走。心里感嘆真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以前光禿禿的山川怎想到現(xiàn)在卻變成如此茂密的叢林。于是我拿手機東拍西照新奇萬分。</span></p> <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上了“奇溝嶁”向東去過幾道梁走入溝底，就進入背坡的松樹林之地再繼續(xù)沿山坡向東南穿過大約五六個山梁溝谷就到了“后掌嶁”。那里的地界已是臨村塔崖村之地了，走個半圓就從那下山返回既可。想我趕早不趕晚不能停趕緊走吧，走著走著我發(fā)現(xiàn)不對了，是方向錯了。前頭再走就上了“垴”里的路，那會爬的更高。不行今天絕對去不了，那太遠了。我返到坡下面去另尋路前行。今天我要去“占”里走一次，也是我小時候上山來的最多的地方。我<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邊看周圍熟悉的地形找路，一邊用手中鐮刀砍去擋道的枝頭開路前行，向“占”里走去。我走了個“V“字形路，來到了“占”里的第一片松樹林。看到山坡上大片的合抱之粗的松樹高大翠綠，這樹比以前粗多了，想當(dāng)年這些小樹還沒有胳膊粗。松樹地下厚厚的松針鋪滿山坡，我腳踩上去軟綿綿的松軟萱活。這時我身困馬乏又累又渴，于是就坐在松林下吹吹涼風(fēng)休息了一會兒。</span></p> <p class="ql-block"> 休息片刻我繼續(xù)前行，來到一座山體向外伸出的山肩之上。這里是陽面植被稀疏草墊不厚，向西正對著我們村。站到崖邊向西望去視野開闊，有種會當(dāng)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遠處的村莊田野都在腳下，梯田阡陌錯落有致，還有小的螞蟻一樣地里干活村民。此時此刻站在巍峨的大山之巔真切感受到大山的雄懷，造物者的神奇，大自然的偉大與我們?nèi)祟惖拿煨?。心?我們?nèi)祟惐仨氉鹬刈匀槐Ｗo好地球，萬不可逆天而行。</p> <p class="ql-block"> 我用手機拍了些照接著再東行，翻過一座梁，腳下路已難尋。只見林間一串串山豬踩出的腳印，我只好依此而行。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又到達更大的一片松林之下，這里松針落葉更厚。我向林深處走著走著在山澗低洼處看到一水泉，亂泥圍成了臉盆大小一灘清水。這時我的嗓子渴的已冒煙，本想爬下喝兩口?？晌乙姷剿又苓吤苊苈槁楸M豬蹄子印，也不知有沒有毒蛇來喝過水。這不比以前，害怕有細菌與蛇毒。我想還是忍忍吧，再渴也不敢喝。我憑印象覺得應(yīng)該離我下山的“后掌嶁”不遠了。我拿出袋子裝了些坡上的松針，聽人說用它養(yǎng)花很好。裝了有少半口袋，手提了提很輕，不敢多裝怕路上打累。</p> <p class="ql-block">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偏西了，快走吧找下山的路去。我沿著山豬的腳印踩出的荊棘之路向前走了大約四五十分鐘，翻過了幾個山頭也沒看到當(dāng)年下山的路。我背著身上的袋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坡上的枝頭不時勾住我的衣服和袋子，感覺肩上袋子已是我很大的累贅但不舍丟去。我的手上也扎了幾個刺，顧不了這么多行路要緊。又走了一會兒還是沒發(fā)現(xiàn)找到下山的路。我想不會這么遠吧？已有四十多年沒走過了，我有些記不清。再向前走看看吧,我又東行來到一處山澗。我發(fā)現(xiàn)山水沖過光滑的石頭上有幾個飲料瓶，又見到坡上有個枝條上還系著紅布條。我好奇拿起紅布條一看上面寫著:石家莊驢友戶外探險協(xié)會，上面還有二微碼。又發(fā)現(xiàn)了下面一塊青石上用紅漆書寫著."十八缸"三個大字,我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噢，原來這里就是傳說中的“科舉十八缸”。在網(wǎng)上我?guī)状嗡⒌饺藗冹乓实恰翱婆e十八缸”；在城里也有人問我說:你是科舉村的，你那里科舉十八缸在哪?你去過嗎?我說，不知道，等我回老家問問?？晌覇栠^我們村好多人，都說:不知道。說那是外地游客起的名字。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找不到下山的路，我想既然他們能從這上來，那我也能從這下去。對，就從這下山。我背起袋子盤曲而下，到了十七缸，再下到十六缸。到十五缸時遇到絕境:見十四缸是幾丈高的光滑石壁，一側(cè)樹根上系的鋼絲繩需雙手拽緊它腳下又沒蹬的地方，太危險，我不敢下了。于是我背著袋子又返了上去。心想再向前走走，看前面最深出那條溝是不是我找的那個“后掌嶁”下山的路。</p> <p class="ql-block"> 我又向前翻過了一道梁，進入最深的溝底。一看眼前是山巒起伏綿延不絕，更不可能有下山的路了。肯定是錯了，快到井陘地界，不能再向前了。看來我是今天找不到當(dāng)年“后掌嶁”下山了。此時看到太陽已挨到西山尖，快要落了。冬季天短，心里開始有些發(fā)慌。前行茫茫無路,返回遙遙不知翻越過了多少山梁了，我進退失踞。此時我腦子飛轉(zhuǎn):想起去年石家莊的兩男兩女四個人來登山，迷路了山上下不來，打了救援電話。鄉(xiāng)里讓我村和塔崖兩村干部上山救援，兩村都不愿去。沒辦法鄉(xiāng)里命令村干部只好派了很多人上山尋找直到晚上11點才救下山來。此事在當(dāng)?shù)赜绊懞艽?，參加救援的干部群眾都滿腹牢騷。報警我是萬萬不可的，那樣我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在山上過夜：一則擔(dān)心夜里有野豬出沒，二則夜晚山上冷的要命。一熊二虎三野豬，晚上遇到野豬是危險的。既是遇不到野豬，晚上也會凍個半死。咋辦？原路返回，當(dāng)急立斷。于是我把肩上口袋一扔不要了，掉頭回轉(zhuǎn)。畢竟自己還知道來時路。</p> <p class="ql-block"> 太陽落山天色暗下來，感覺身上一陣陣涼意襲來。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奮不顧身返回沖。很快又回到十八缸，沒停。繼續(xù)往回走，過了兩道梁，前邊發(fā)現(xiàn)個方便面袋。我走近往下望，又發(fā)現(xiàn)幾個礦泉水瓶子。看似有人走過的痕跡，這不會就是我找的“后掌嶁”下山路吧?看看周圍的地形回想一下，很象。又往下走了幾步，下面還有石階。對，就是這。原來多年沒人來過，路已被雨水沖沒了。再有高大的灌木叢遮蓋，早與我當(dāng)年走的路不一樣了。先前我走的靠上了些，返回我走的靠了下，所以來時我沒發(fā)現(xiàn)它。</p><p class="ql-block"> 天黑的快要看不清了，加快速度。在完全看不見前我必須先走下山上頭這段陡峭的石階。此刻我四肢并用連滾帶爬下了最陡這段，天也黑了。我打開手機照明摸索著繼續(xù)下山。在晚上7點左右終于來到山腳下的大道上。這時我長長出了口氣，心情平靜了一些。我拿起手機給村里的老同學(xué)打通了電話告他說:讓他在家給我先燒開一壺水，半小時后我要去他家那喝水。這次總算有驚無險!我不僅意外找到了“科舉十八缸”，今天我重走了一遍兒時山路，圓了我四十年的夢。值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