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i>《故鄉(xiāng)的秋意》</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i> 文/李 強(qiáng)</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山水相連云霧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楓紅松翠風(fēng)景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山絢麗美如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寧靜澄澈潤心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歸鳥林間相鳴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炊煙裊裊入云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身長在畫中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載得鄉(xiāng)愁下瀛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5年10月10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鄉(xiāng)的扎隆溝，近年來一下就火了。每逢深秋，鄉(xiāng)親們便循著古老的風(fēng)俗，相約去浪山。這時(shí)的山，已不是單純的山，倒像是個(gè)盛裝的老友，等著與故人把酒言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說起故鄉(xiāng)的秋，最教人惦念的，便是那滿山的楓紅了。那紅，不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也不是羞羞怯怯的，而是一種潑天的、爛漫的、仿佛要將整個(gè)季節(jié)都點(diǎn)燃的聲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沿著山徑走去，兩旁盡是些高大的楓樹。夏日里蓊蓊郁郁的綠意，不知何時(shí)，已被一種奇異的、飽滿的色調(diào)所取代。那顏色是說不清的，初看是黃，帶著些微的綠意，是那種熟透了的梨子似的、溫潤的黃；再看，黃里便透出橘來，暖暖的，像冬日里偎著的一爐炭火；及至樹梢，那顏色便全然是紅了，卻也不是單純的一種紅，有的是胭脂般的嬌紅，有的是落日似的酡紅，更有一些，是那種濃得化不開的、近乎于紫的絳紅。陽光從疏疏朗朗的枝椏間篩下來，這萬千的紅色便給鍍上了一層金邊，顫巍巍的，亮晶晶的，每一片葉子都像是一只半透明的、盛著瓊漿的琉璃盞。</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轉(zhuǎn)過山坳，便聽見人聲了。選在楓林最密處的平地上，鄉(xiāng)鄰們早已鋪開氈毯，擺開了陣勢。女人們從藤籃里取出新摘的蘋果、飽滿的核桃、金黃的梨子，那些果實(shí)還帶著山野的靈氣，在紅楓映襯下格外誘人。男人們則忙著架起烤爐，大塊的手抓羊肉在炭火上滋滋作響，椒鹽的香氣混著松木的煙，與楓林的清甜交織在一起。最是那青稞酒，倒在銀碗里，漾著琥珀般的光澤，與頭頂?shù)臈魅~相映成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楓紅，是有著層次的。近處，是鄉(xiāng)民們緋紅的臉頰，是烤肉時(shí)躍動(dòng)的火苗，是酒碗里蕩漾的流光；稍遠(yuǎn)些，楓葉連成一片，融成一帶流動(dòng)的煙霞，浮在半山腰上；再往極遠(yuǎn)的山巔望去，那紅色便淡了，與青黛的山色、乳白的云霧纏綿在一起，成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夢也似的緋紅。這時(shí)候，你便覺得眼前不是山，而是一幅活著的《清明上河圖》，只不過畫中人都換作了浪山的鄉(xiāng)親，在秋光里盡情享受著自然的饋贈(zèng)。</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靜靜地立在這片顏色與煙火之間，心里頭忽然感到一種奇異的寧靜。這寧靜，并非萬籟俱寂的死寂，而是這人間的、山野的、蓬勃的生命所給予的一種豐盈的安定。那邊，老漢彈起三弦，年輕人圍著跳起鍋莊，歌聲在山谷間回蕩；這邊，孩子們追逐著飄落的楓葉，笑聲清脆如鈴。那一片喧嘩的、燃燒著的紅色，非但不使人煩躁，反而像一種溫和的洗滌，將胸中的那些塵慮與喧囂，都一一地滌蕩干凈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般的美，想來也是留不住的。秋風(fēng)一起，便要一日疏似一日了。眼前的絢爛，不過是時(shí)序輪轉(zhuǎn)中一次最華美的告別。但鄉(xiāng)人們似乎比我們這些在外漂泊的更懂得這個(gè)道理——他們從不傷春悲秋，只是在這最美的時(shí)節(jié)，帶上最好的吃食，與山水共醉一場。這楓紅，這歡宴，都像一句極盡鋪排的駢文，將一生的華彩都濃縮在這短短的數(shù)旬之中，然后便坦然謝幕，無怨無尤。</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天色漸漸地向晚了。西斜的日光，給這片楓林更添了幾分暖意，那紅色愈發(fā)地沉靜下來，像一壇漸漸收斂了火氣的、溫過的老酒。鄉(xiāng)人們開始收拾行裝，卻不忘在離去前，將每一片垃圾都仔細(xì)收好。山還是那座山，楓還是那片楓，只是多了幾分人間的暖意。我轉(zhuǎn)身下山，心頭卻仿佛被那澄澈的秋光潤過了一般，滿是清涼與安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故鄉(xiāng)的楓紅，大約便是這樣了——它在鄉(xiāng)人的酒碗里蕩漾，在孩子的笑渦里綻放，在游子的夢里燃燒。它不言語，卻教給你許多；它終將凋零，但那一片沉靜的、火熱的顏色，連同這人間的煙火溫情，卻已永遠(yuǎn)地，印在了一個(gè)游子的心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5年10月10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