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往事：母校、老師、同學

楊曉群

母校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zhuǎn)眼間我從新昌中學畢業(yè)整整50個年頭，半個世紀。五十年前，我投筆工作，踏入了五彩繽紛而又神秘莫測的社會。 半個世紀隨風飄過，無數(shù)往事都已成為過眼煙云，但唯有那悠悠母校情結(jié)卻始終揮之不去，在我的心中不褪不散，鮮活如初。 偶有閑暇或者夜深人靜，便會常常想起那逶迤婉蜒的新昌江和座落在西城門的那個美麗的校園，因為那是我心中的圣地….… 我與母校新昌中學的姻緣始于上世紀七0年九月，那還是文革運動中期，我的記憶里教學還似乎沒有那么糟，仍在按部就班地繼續(xù)著，我從縣立小學畢業(yè)升入中學，就讀的便是新昌中學。 二個半月后，由于父親工作調(diào)動我轉(zhuǎn)學去了紹興一中。七三年五月份又隨父親返回了新昌，從紹興一中高中部一年級一班轉(zhuǎn)學到了新昌中學高一（1）班，直至畢業(yè)。滿打滿算，從七0年到七五年，間隔五年左右，二入新昌中學，足見母校在我心里的份量有多重，記憶有多深。 記得中學一年級，初次跨入新中大門，心中燃起的是一種神圣的感覺，瞪大眼睛，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都是神奇的。 清晨，一走進校園，一股清香撲面而來，花圃里剛經(jīng)過夜雨滋潤的花葉那么鮮美，散發(fā)著一股誘人的香氣。學校的大門口被一個諾大的田徑場圍在中央，田徑場地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恐怕還不止吧！它不僅僅是學校開運動會的主要場所，也是縣里開萬人群眾大會的首選之地。 此外，它的功能還十分可觀，不僅是各類頑童、社會上各色人等的嬉耍之地，更是學生、年輕人學騎自行車的最佳場所，田徑操場上大白天經(jīng)常雞飛狗跳，熱鬧非凡，鮮有靜的下來的時候。 在母校的大門左右，矗立著兩顆高大的梧桐樹，它們像是校園里的哨兵一樣，威嚴地挺立著。 踏入母校大門，一條筆直的小格子磚砌石子路直通教學樓，小磚地上光禿禿的，上面斑斑駁駁的浮一層銀亮的黯灰色，仿佛經(jīng)歷過年代久遠的歲月，已被踏在上面千奇百怪的年輕的腳掌磨損的印痕累累，被那些負荷沉重的少男少女學子們刻下了思想的皺紋。 石子路兩旁是大幅的黑板報教學園地，間隔著高大的梧桐樹夾蔭。右前方，有三個藍球場，再往右里走是天主教堂式的學校大禮堂，足可容納幾千人。 左前方是一幢三層教學樓，再往里走是井然有序的一排二層教學樓，正前方是主教學大樓，像極了福建的土樓，只不過它方方正正，里面有一個藍球大的天井，呈開放式狀態(tài)。 整個校園綠草茵茵，簡陋、干凈、明亮，以今天的眼光看規(guī)模不算大，但在那個年代，在我的眼里已經(jīng)是不得了了，一個字，捧！ 　　九月初的季節(jié)已經(jīng)入秋，微風捋下許多花瓣，讓人不忍一步步踩下，我的中學時代就是籠在這一片花雨紅殷殷的夢中開始的。 七三年的五一節(jié)后，當我第二次跨入新中大門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稚嫩與懵懂，母校的一切不再感到新奇，而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探究她的歷史了。 校史記載，新昌中學始建于一九二五年，今年四月份她已經(jīng)迎來了百年華誕。本世紀初，新昌中學被命名為省一級重點中學。我的母校，幾十年來的風風雨雨，不僅沒使她日漸衰敗，反而使她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了。 今天，母校已經(jīng)是碩果累累，挑李滿天下，看著校友榜上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我能做的除了嘆息，還是嘆息！想想自己，生不逢時，雖有心想好好念書，但文革運動擾亂了正常的教學秩序，擾亂了我們這一代人的正常思維，每每想起來，心里面就充滿了惆悵。哦，對不起，我的母校！ 　　 老師 在新昌中學時間雖然不長，但接觸過的老師卻不下十人之多，而且個個學富五車，滿腹經(jīng)綸。現(xiàn)在想起來真的有些不可思議。在當時那樣的大環(huán)境下，對教學不敢懈怠，認真負責，實在是令人肅然起敬的。? 在這里，我把老師們的名字一一呈現(xiàn)出來，他們是：語文老師秦榮葆，數(shù)學老師高佰炎，化學老師邱尚達（班主任），英語老師史建中，政治地理老師何煥才，物理老師錢佰榮，音樂老師李玲，體育老師胡金根，校團委書記盛江老師，校醫(yī)柴醫(yī)師。 可能記憶有些出入，但大體上不會有錯，此時此刻，那一張張或親切，或隨和，或認真，或嚴肅的臉龐，都在我眼前一一閃現(xiàn)。 學生最愛給老師評頭論足了，這是通病。要是有個“特點”的老師往講臺一站，同學們就會相互擠眉弄眼，下課后，三三兩兩議論個沒完沒了。很快，關(guān)于老師的“新聞”便歷久不衰。 記得剛轉(zhuǎn)入到一班，就有這樣一位富有“特色”的老師成了同學們最有趣的議題。上課前，有消息透露：此人年過花甲，性格外向，喜怒無常！“喜怒無?！?？我的心抽了一下。 “來了！”有人一聲驚呼，只見一個老頭從甬道那端正緩緩“顛”來，教室頓時靜煞，一雙雙好奇的眼睛齊刷刷地射向他：好一個醉仙人！走起路來噔噔有聲，兩條手臂大幅度擺動，整個身子搖來晃去。 上講臺了，嗬，滿面紅光，眉眼靈動，精神矍鑠！他略一掃視，帶著余喘哇啦哇啦開講了。和新生同學見面不講客套也罷，總要講上一串有趣的廢話嘛！可他啥也不講，直接開干….… 第二天，關(guān)于“怪老頭”的軼事便風傳開了。別的都記不住了，反正喝酒后講課的事記得賊牢，這就是我們的數(shù)學老師，大名高佰炎。雖說人怪怪的，與眾不同，但課講的賊好，把數(shù)學課講的趣味十足，人人愛聽。 記憶里他把三角函數(shù)講的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時到今日，我對高老師的印象如同昨日，自然我高中的數(shù)學成績也得益于高老師，自認為也是很好的噢！ 這里順帶提一筆，在高老師的重點輔導下，我班上的那個數(shù)學尖子陳秀峰，七八年參加高考，一舉考入浙江大學，在當年應該算是創(chuàng)造奇跡了！ 　　接下來就說說我的最愛語文老師秦榮葆了。秦老師江蘇鹽城人，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分配到新昌中學，一呆就是二三十年，九十年代初才返回家鄉(xiāng)。 雖然說我從小對文學有著先天的愛好與靈感，但能在高中階段遇見秦老師，也實在是我的福份。且不說他在文學方面對我的點撥，光是在秦老師那里借看了大量的文學書籍，在那個時代背景下也是需要有非常人之勇氣與膽魅的。 現(xiàn)代文學的，外國文學的，凡是秦老師的藏書我?guī)缀醵忌娅C了，一溜彎兒的世界名著，諸如《靜靜的頓河》、《安娜.卡列娜》、《紅與黑》、《這里的黎明靜悄悄》、《基度山伯爵》等等，國內(nèi)的有《三家巷》、《上海的早晨》、《家》《春》《秋》、《一代風流》、《暴風驟雨》等等，都是在高中時期閱讀的，而且無一例外都是秦老師的藏書。 今天我是第一次解開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班里就我一個人享受此等待遇，無人知曉，即使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這個秘密我堅守了五十年，因為我明白秦老師的苦衷，我是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秦老師教學方式獨樹一幟，講解課文聲情并茂，感情豐富，朗讀課文抑揚頓挫，間隔著江蘇普通話，往往聽得我如癡如醉。記得他有好多次講解課文時，多次把我的作文拿出來作示范，可見他對我的文筆還是比較認可的。 秦老師還寫的一手好書法，常常看的我一楞一楞的。校門口左右那兩大排長長的黑板報，那是秦老師馳騁的疆場。我經(jīng)常幫秦老師去擦洗大黑板，打他的下手，盡管常常搞得蓬頭垢面，但我樂此不疲。 在秦老師的耳濡目染下，后來我也練就了一手好板書。參加工作后，我自告奮勇承包了余姚市物資局里面的大黑板報，秦老師的“真?zhèn)鳌本尤挥辛擞梦渲兀€得到了同事們上上下下的認可，不消說我的自信心也瞬間爆棚。 屈指算起來，今年秦老師應該是近九十歲的老人了，早已經(jīng)步入了耄耋之年，他可以說是我文學的指導者與啟蒙者，意義非同一般。 　　高中二年，我們的班主任是邱尚達老師，不過他是教化學的老師，滿肚子的化學元素周期率，似乎與班主任的職務風馬牛不相及。 去報到那天，我一個人背著書包，由教務處一位女老師領(lǐng)著走進邱老師的辦公室時，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邱老師向外微微凸出的那兩顆大齜牙，顯得那么的扎眼，而且還微微泛著暗黃色，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我對邱老師的最初印象，似乎不那么美好。 后來時間長了，漸漸地我覺得邱老師人真的不錯。他是杭州大學化學系的畢業(yè)生，新昌大市聚人，地地道道的本鄉(xiāng)本土人，然而奇怪的是，他從來沒有把我這個“縣官”的兒子有一絲一毫地特殊看待。 邱老師曾經(jīng)對我講，他有三難：家庭難、教學難、班主任難。讓我佩服的是，邱老師始終不溫不火，四兩撥千斤，化解于無形。我們畢業(yè)了，邱老師的家庭幸福美滿，高二（1）班化學成績級段領(lǐng)先，我們高二（I）班評為了全校先進集體，神了！ 邱老師瘦高個，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其實內(nèi)心有火一般的熱情。印象中有一次，我大概是因病曠課了，病好到校上課，壓根沒想過老師給我補課，實則我也不需要補課，況且歷來也從未見過哪個老師給告假的學生補過課，但邱老師做到了。 上化學課時，只見邱老師麻利地打開課本，聚精會神地講他的課。課講完了，同學們開始靜靜地寫作業(yè)。而當我開始做作業(yè)時，邱老師卻忽然踱到了我的課桌旁，很和藹地彎腰，將兩臂支在我的桌面上，對我說道：“身體完全好了嗎？如果可以的話，去我辦公室把你拉下的功課補一下….…” 我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為表達我的感激之情，后來我猛背化學元素周期表，化學課成績從此以后也迅捷提升，到后來居然不輸我的語文成績。這么多年過去了，化學元素周期表至今還依稀印在我的腦際：氫鋰鈉鉀銣銫鈁，鈹鎂鈣鍶鋇鐳….… 好了好了，到這里暫告一段落，象這樣沒完沒了的寫下去，似乎不是個事。我所接觸過的母校老師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英語史老師，物理嚴老師，政治地理何老師等都是盡心盡責的好老師，為人師表，日月可鑒，當有時日，我將獨立成篇。 寫到此處，我的腦際又忽現(xiàn)出現(xiàn)了一張胖墩墩、和藹可親的，非常熟悉的臉，哦，那是校醫(yī)柴醫(yī)生，求學的日子里，由于我的好動，多次意外拉傷，都是在柴醫(yī)生的悉心料理下痊愈的，直到今天，每每想起來，我仍心存感激。 同學 近一年半的歲月，五百多個日日夜夜，此時此刻，當我手拿同學會紀念冊，凝視著七五年拍的畢業(yè)照，真的有一種時光穿越的感覺。 在那五百多個日子里，陪在我身邊的就是照片中的那群“土包子”，我想，我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上學的時光是最快樂也是最難忘的，那里有最純潔的友情，最青澀的夢夢朧朧的愛情，以至于常常夢見自己仍在新昌中學的校園里漫步從未離去….… 回憶起來，我至今仍然有些匪夷所思，外面文革運動在繼續(xù)，廣播里，報紙上還充斥著極左思潮，四人幫依然在吹捧“白卷英雄”，但實際上，我們面對的各類課目，竟然有11門之多，當然，這里包括了體育和音樂。 現(xiàn)在想起來，似乎有些不可能，光那個崩開線的大書包，就把我勒得像登山運動員那樣善于負重了。環(huán)顧四周，全班五十一個人，無一人有怨言與情緒。好嘛，這可如何是好？我發(fā)愁了。 因為我又悄悄加了私貨：看電影，讀小說，騎自行車，上樹上山，去大佛寺….…及至最后，連自己也搞湖涂了，究竟是把讀書當玩了，還是把玩當作了讀書。 平心而論，盡管課程門類齊全，但作業(yè)量并不大，很少考試，即使考試也不難，看得出來，校方也是絞盡腦汁，苦不堪言。 大環(huán)境如此，又受到文革運動的沖擊，我們這一茬高中生的總體質(zhì)量其實是遠遠不夠格的，我以為與老三屆相比壓根不在一個層次，時代造就了我們這一代高中生的質(zhì)量令人不敢恭維。 全才沒有，但“怪才”還是有的，印象中我們班有田徑達人盛佰洪，他百米成績好像在13秒左右，在那個時代，假如伯洪能遇到一個好教練，進入省隊也不是不可能；有書法達人趙楷，趙楷同學是個狂熱的書法迷，當同輩們還在迷茫走神時，他已先人一步，一手漂亮的毛筆書法足以傲視同輩，實話實說，在他的字里行間，我是大氣都不敢喘的。 記憶中，徐鑫鋼也是個體育達人，他的臂力功夫相當驚人，他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一直在玩吊環(huán)，扛桿啥的，我也是聽的大氣不敢喘，想一下吧，在我們那個年代，那個年齡，經(jīng)常體育鍛煉的人當屬鳳毛麟角，不是“怪人”，便是達人無疑。 印象深刻的還有一位是孫軍召同學，他在班上從來不顯山露水，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才”，因為他對無線電有著一個超乎想象的愛好，不對，是狂熱的喜歡，這在那個年代，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 在學習上，我以為陳秀峰不算全才，但屬“怪才”之列，與達人有一拼。我曾經(jīng)領(lǐng)教過他數(shù)學解題的才華，曾經(jīng)，我連題目都還沒有摸透，他的答案已經(jīng)出來了，起初，我以為他是走運，再一次驗證，結(jié)果嘆服了，是啊，不服不行，這就是差距。在數(shù)學解題能力上，我與陳秀峰差距巨大，他是翱翔的天鵝，我是地上的螻蟻。 此時此刻，一張張熟悉又稚嫩的臉朧又一次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在教室里，在操場上，在老縣城的各個角落里，借以時日，我認為這波人的創(chuàng)造力也是不容小覷的，他們是: 鐘偉、俞岳權(quán)、梁力展、王榮方、馬金良、張軍長、蔡肖希、石中興、張衛(wèi)江、呂雪才、陳衛(wèi)明…… 以上這些同學僅僅是班上的一部分，還有從農(nóng)村上來的同學，比如蔡國林、張法忠等同學，印象也是比較深的。 說起來慚愧，同學會過去了二十周年，又過去了四十周年，今年是五十年整的同學會了，但我至今對同學們的了解依然停留在空白狀態(tài)，也許是來去匆匆吧，也許是來不及傾心相談吧，也許是…...，然而，這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我想問，今天的老同學們都還好嗎？ 　　總體而言，我們的高中時代是輕松和快樂的，沒有壓力，學習便沒有了動力。印象中，放學回家或者是星期天，我常常有一幫人，幺五喝六地一起瘋玩，浪擲寶貴的年少時光。 我經(jīng)常和武守群、呂華龍、高新一，后來還加入了蘭州轉(zhuǎn)學過來的呂雄等人一起，玩的可謂是五花八門又豐富多彩，但現(xiàn)在看來且是毫無頭緒。 記得那時武守群是班長兼團支部書記，此君人前一本正經(jīng)，人模狗樣，背地里卻是一肚子壞水，但腦子確實好使，不像呂華龍，永遠那個憨像，一副忠厚老實、苦大仇深的樣子。 印象中，武守群經(jīng)常邀我們這批人去他家玩，玩什么名堂？無非是吹吹牛，聊聊天不是？這個，還真不是。我們都是挖空心思，專動壞腦筋，就是不走正道，把學習拋向了腦后。 那個年代什么都沒有，也確實沒有什么好玩的，有一次，武守群居然想到了抽煙，什么？就是玩抽煙。不對吧，抽煙沒錢怎么玩？別急，我們有的是辦法。高新一從他老爸那偷來煙絲，武守群負責提供卷煙紙。 然后大家一起躲進他家三樓的閣樓里，一邊卷煙，一邊手忙腳亂地騰云吐霧，小小的閣樓頓時煙霧繚繞，烏煙瘴氣，但大家伙竟毫無察覺，喜喜哈哈，樂在其中。突然，門外一聲刺耳的尖喝，伴著重重的敲門聲，把哥幾個嚇的驚心肉跳。 大家伙立馬踩滅煙頭，屏住呼吸，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不敢吱聲，不敢動彈。不一會兒，門外的人罵罵咧咧蹬蹬地下樓去了，聽聲音這個人是守群在郵局當報務員的那個頗為潑辣的二姐，以她風風火火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會再次摸上來的。 “快撤！”，我一聲驚呼！好漢不吃眼前虧，趁著這個空擋，大伙兒快速打開房門，從另外一個樓梯口，爭先恐后地落荒而逃了。 記得武守群還有個大姐，在縣人民醫(yī)院當婦產(chǎn)科醫(yī)生，守群這個正人君子就老拿產(chǎn)科醫(yī)生說事，說的時候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橫飛。 有一天，大伙又聚在他家的閣樓上玩新鮮，忽見他手里神叨叨的拿著一本書，我接過來一看，立馬驚的目瞪口呆，臉紅耳赤，好傢伙！原來是一本婦產(chǎn)科教程，書中插圖與彩照鮮艷奪目，直逼眼球！您瞧瞧，這那是班長干的事啊！…… 當然，話說回來，我絕對沒有貶低武守群的意思，此乃人之常情！我這里通俗地講是實事求是。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我始終認為，這小子是個人才，當班長，做團支書，可圈可點，有模有樣，人帥氣，頭腦靈活，假以時日，同樣不可小覷。 后來他的人生軌跡也的確與眾不同，竟然去了駐外使領(lǐng)館混了個二等秘書，更離譜的是還隨手娶了一個空姐做婆姨，玩的層次確實高。 　　我們?nèi)辔迨粋€人，女生十五人，明顯的僧多粥少，好在那時候大家都懵懵懂懂，一路走來，也就相安無事，班上沒有聽說過什么緋聞之類的新聞。 寫到這里，我忽然驚奇地發(fā)現(xiàn)，我對女生們的印象少的可憐，實在是太少了！似乎她們是我生命中的“熟悉的陌生人”！何以這樣說呢，因為今天我提起筆來想寫寫女生們，突然發(fā)現(xiàn)，居然無從下筆，竟然卡殼了！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究其原因，主要是那個年代男女生接觸太少了，我對她們的認識僅僅浮于表面觀感，其它一概不知: 比如女生梁海雁，只知道她住在西大街縣醫(yī)院對面的大圓門洞里，她父親長的白白凈凈，是一名人民警察，母親人高馬大的，印象中養(yǎng)了三個漂亮的女兒；比如女生任幼君，我只知道她是班里的活躍分子，性格開朗活潑，能歌善舞，還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比如女生石秀俊，印象中坐在我斜對面的位子上，是一個頗為文靜又靦腆的小女生，一說話就臉紅；比如時夢琦，一個轉(zhuǎn)學似乎比我還“勤奮”的女生，我當年一直想問問她是怎么回事….… 盡管如此，這也并不妨礙我對“班花”張小萍同學的好感，強調(diào)一下，只是好感而已喲！此時此刻，我恐將要成為全班女生的公敵。 因為這個班花是我自封的，藏在心底五十年了，始終沒有膽量說出來。但是無論如何，她是我今天筆下寫女生們的救命稻草。因為今天，在我的筆下，張小萍同學是全班女生的化身，而且我只寫一件事情。 我第一次入學與第二次轉(zhuǎn)學，都與張小萍同學不期而遇，自然而然平添了一份熟悉與親情，進而又多了一份關(guān)注。記得英語學期考試前夕，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我約了三個同學去看當年轟動一時的電影《難忘的戰(zhàn)斗》。 我們咂著冰棍兒東張西望，一望望見了我們的班花和一個男生，他們也在找座位。我努力想推測她看見了我們沒有，因為她的臉那么紅，紅得那么好看，她身后的那位男生（毫無緣由的，我認定他不是新中學生）比我們的武守群長得帥，而且高大。 電影還沒散場，我身邊的三個座位一個接一個空了。我的三個“同謀犯”或者由于考試的壓力，或者由于良知的譴責，把決心堅持到底的我撂在一片惴惴然的黑暗之中。 在出口處，我與張小萍悄悄對望了一眼，我撮起嘴唇，學吹一支電影里的小曲（其實我根本不會吹口哨，許多年苦練終是無用）。在那一瞬間，我覺得她一定覺得歉疚。為了尋找一條理由，她挽去他的胳膊，走入人流中。? 　　第二天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老外婆舍不得開電燈，守著一盞捻小了的油燈打瞌睡，卻不忍叫醒我起來早讀。我跌足大呼，只好一路長跑，幸好離上課時間還有10分鐘。 翻開書，眼前像最擁擠的電影散場，腦子里立即作出判斷，哪兒人多，哪兒有空擋可以穿行，自然而然有了選擇。 我先復習狀語、定語、謂語這些最枯燥的難點，然后是背單詞，上課鈴響了，b-e-a-u-t-i-f-u-l,beautiful,美麗的。“起立”“坐下”。趕快，再背一個。老師講話都沒聽見，全班至少有一半人嘴里像我一樣咕嚕咕嚕。 考卷發(fā)下來，我發(fā)瘋似的趕著寫，趁剛才從書上復印到腦子的字母還新鮮，把它們像活潑的鴨群全攆到紙上去。這期間，史老師在我身旁走動的次數(shù)比往常多，停留的時間似乎格外長。以至我和他，說不準誰先抗不住，就這樣背過氣去。 成績發(fā)下來，你猜多少分？93分，真的，每題10分，我全做出來了，雖然beautiful這個單詞還是錯了，被狠狠地扣了7分，從此我也把這個叛逃的單詞狠狠揪住了。那一天，別提走路時我的膝蓋抬得有多高。 過了幾天是考后評卷，我那史老師先把我一通夸，然后要我到黑板前示范，再做一次，我便像一根木樁戳在講臺邊不動了。在50雙眼睛前面，把我剛剛得了全班第一名英語考卷，重新逐條考過，你猜，重打47分。 課后，張小萍在教室門口等我，遞給我成績單，英語一欄上，仍然是叫人不敢正視的“優(yōu)”。張小萍先說:“不要怪史老師，是我讓史老師這樣做的。你的強記能力我也自嘆不如。作為英語課代表，我向你學習。以前，我在這方面也是很受史老師稱贊的。” 沉默了一會兒，只聽見一群相思鳥在教室外的老榕樹上幸災樂禍。她又說:“要是你總是這么糟蹋它，有一天，它也會疲累的。那時，你的腦子里還剩下些什么？喔，昨晚是我表哥，剛從老家過來，就陪他看了一場電影?！?lt;/b> 還是那條林蔭小道，張小萍纖細的雙手不時地搓著。她陪我走到學大校門口那個拐彎處，我不禁回頭深深望了她一眼，星子正從她的身后川流成為夜空，最后她自己也成為一顆最亮的星星，在記憶的銀河中，永遠美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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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往事：母校、老師、同學

楊曉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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