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站在這幅水墨畫前,仿佛聽見了水波輕拍岸石的聲音。三條魚在宣紙的留白間游動,墨色由濃轉(zhuǎn)淡,像是被水暈開的晨霧。大魚沉穩(wěn),小魚靈動,中間那條不疾不徐,仿佛在引領(lǐng)又似在回應(yīng)。它們沒有眼睛,卻分明看得見方向;沒有水紋,卻讓人感受到水流的呼吸。這哪里是畫魚?分明是畫一種生命的節(jié)奏。</p> <p class="ql-block"> 再看另一幅,魚的姿態(tài)更顯自由。一條向上躍,似要破紙而出;一條俯身而下,如入幽谷;中間那條橫貫畫面,像在平衡天地間的動靜。墨色層層渲染,濃處如夜,淡處如煙,一筆一劃皆有呼吸。畫上題字清逸,筆鋒帶骨,與游魚相映成趣。原來書法不只是文字,它也是畫面的呼吸,是靜中的動,是空里的聲。</p> <p class="ql-block"> 第三幅的構(gòu)圖更為簡練,幾乎只剩下魚與空白??烧沁@“無”,讓人看見了“有”。三條魚游得不爭不搶,彼此呼應(yīng),像極了人與人之間最舒服的關(guān)系——不遠不近,自有分寸。墨線流暢得如同自然生成,沒有一絲刻意。我忽然明白,馮增木先生畫的不是魚,是道,是“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那種從容。</p> <p class="ql-block"> 又一幅,魚形依舊,意境卻更添詩意。那尾小魚微微側(cè)首,仿佛聽見了誰的呼喚;中間的大魚悠然前行,像是經(jīng)歷過風雨后的淡然;另一條則輕擺尾鰭,似在低語。畫上的題跋寫著幾句舊詩,字跡疏朗,與畫面氣質(zhì)渾然一體。我不由想,藝術(shù)的最高境界,或許就是讓觀者在無聲中聽見回響,在靜止中看見流動。</p> <p class="ql-block"> 最后一幅里,三條魚的位置換了,神情卻依舊自在。小魚抬頭,像在望天光;大魚低頭,似在尋歸路;中間那條微微側(cè)身,仿佛與同伴低語。題字旁蓋著一枚朱印,紅得沉靜,像一顆心落在紙上。整幅畫沒有一點多余的筆墨,卻讓人看了久久不愿移開視線。原來真正的豐盈,從來不需要堆砌。</p> <p class="ql-block"> 這些畫前,我站得久了,竟有些恍惚。魚在紙上游,心在畫中走。馮增木先生用一支筆,幾滴墨,便造出了一片江湖。那里沒有喧囂,沒有追逐,只有生命本真的姿態(tài)。他不畫水,卻處處是水;不畫情,卻處處含情。或許,這正是中國畫的妙處——以少勝多,以形寫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畫的人,也在畫里。</p> <p class="ql-block">文字:楊如仲</p><p class="ql-block">編輯:楊如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