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 文、圖/劉澤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 歌曲《銀杏落葉》/泰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 朗讀《冬天的銀杏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我是在一個(gè)尋常的早晨，與它相遇的。它就立在小徑的拐角，身后是幾排沉默的、紅褐色外墻的居民樓。周遭的樹木，大抵是些常青的灌木，固執(zhí)地守著一團(tuán)一團(tuán)深紫或墨綠的沉悶。于是，這一樹的明黃，便毫無防備地、幾乎是帶著些任性的姿態(tài)，猛地撞進(jìn)我的眼里來。那是一種怎樣的黃呢？不是秋日豐收那種沉甸甸的金黃，而是淺淺的，淡淡的，像被冬日淡白的陽光漂洗過，又像是貯存了一整個(gè)秋天最溫柔的夕照，此刻才勻勻地吐露出來。它就那樣靜靜地燃燒著，在這萬物蕭瑟的底色上，不喧嘩，卻自有光芒。</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我走近些，看得更真切了。它的枝干是極遒勁的，向上伸張著，畫出許多有力的、帶著幾分倔強(qiáng)的線條。樹干的底部，規(guī)規(guī)矩矩地刷著一圈白漆，像是系了一條素凈的圍巾，透出些人為的、笨拙的呵護(hù)。風(fēng)是有的，一陣微寒的風(fēng)掠過，枝頭的葉子便簌簌地響起來。那聲音極輕極脆，不像夏日桐葉的婆娑，倒像是無數(shù)極小極薄的玉片，在清冷的風(fēng)里輕輕地叩擊著，奏出一曲無人能懂、卻足以慰藉寂寞的冬之清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我的目光，不由得從這樹頂?shù)妮x煌，滑落到樹下的草地上。那里，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方才還在枝頭做著清夢(mèng)的葉子，如今安詳?shù)厮诹说厣?，一片疊著一片，厚厚地鋪了一層。它們失去了枝頭那種半透明的鮮亮，顏色變得更深、更柔，像被大地呵出了一口暖氣，染上了些許暖意。黃與綠交錯(cuò)著，斑斑駁駁的，織成了一張巨大而華美的毯子。我竟有些不敢踐踏了，這或許是它們一生中最寧靜、最圓滿的歸宿。從絢爛的枝頭到靜默的泥土，這是一場盛大而從容的告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我抬起頭，視線越過這金色的樹冠，望見它身后那棟高高的居民樓。紅棕色的墻面，在冬日下透著些許暖意。一扇扇窗子整齊地排列著，像許多只沉思的眼睛。有幾家的陽臺(tái)上，晾著衣物，或擺著幾盆耐寒的花草，泄露著窗內(nèi)鮮活的、煙火氣的人生。這銀杏，與這現(xiàn)代的建筑，竟是這樣奇特地和諧著。樹的靈動(dòng)，化解了樓宇的呆板；樓的堅(jiān)實(shí)，又襯托出樹木的亭亭。一個(gè)代表著自然流轉(zhuǎn)的生命，一個(gè)象征著人間安定的棲居，在此刻，在這清冷的空氣里，竟達(dá)成了一種默契的共存。那樓宇的靜，與這銀杏無聲的動(dòng)，仿佛在合奏著一支冬日安魂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我來時(shí)帶著一身的寒氣與都市里慣有的匆促，此刻卻覺得腳步沉了下來，心也靜了。這一樹的銀杏，它不言不語，卻仿佛說盡了一切。它告訴我，生命的華美，未必只在春夏；凋零，也可以如此莊嚴(yán)而燦爛。它守著這一方小小的天地，看慣了車來車往，人世變遷，只是按著自己的節(jié)律，春生，夏長，秋熟，而后在冬日里，把自己最后的生命，凝結(jié)成這一片最溫暖的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我轉(zhuǎn)身離去，將那棵燃燒的銀杏樹留在身后。天色似乎又暗了一分，風(fēng)也更冷了?？晌业男睦?，卻仿佛被那一片明亮的黃色點(diǎn)亮了，竟是暖的。我知道，往后的許多個(gè)冬天，當(dāng)我感到寒意侵人時(shí)，我定會(huì)想起這一棵樹，想起它如何在萬木沉寂中，獨(dú)自擎著一簇溫柔的火焰，靜靜地，照亮了一片灰蒙蒙的天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下午，我走進(jìn)老年大學(xué)，教學(xué)樓前一排銀杏樹正披著金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老人們提著書包，攜著二胡、笛子、琴譜，三三兩兩走來，步履從容，笑意溫煦。他們?nèi)缤@冬日里的銀杏，歷經(jīng)風(fēng)霜，卻依舊明艷;不爭春華，卻為寒季添上最動(dòng)人的色彩。他們用熱愛與堅(jiān)持，將歲月熬成歌，把冬天走成春天一一原來，每一片飄落的金黃，都是生命在靜默中 獻(xiàn)給世界的溫暖。</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