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回眸】十月寄夢十五道溝：一溪一石皆入詩

老牛

美篇昵稱：老牛 美篇編號：12522035 2015年10月7日的晨光，是被山風揉碎了灑在窗欞上的。天還未全亮，黛青色的山影在薄霧里若有若無，我們便踏著露水起身——十四道溝的晨景是昨夜就約好的序曲，鏡頭里定格下晨霧漫過群山、霞光吻過石棱的瞬間，指尖還沾著山間清冽的風，便向著十五道溝的方向出發(fā)了。 早飯是山腳下農(nóng)家的熱粥，就著腌得脆嫩的山野菜，暖意從胃里漫到四肢。再抬眼時，十五道溝的山門已在前方，像是藏在秋光里的一扇門，推開門，便撞進了一幅流動的畫。最先遇見的是“天書展冊”，這名字竟半點不虛。連片的巖石不是尋常的嶙峋，而是層層疊疊，如經(jīng)人細細整理過的典籍，一頁頁豎直排列，紋理清晰得似能看見墨痕流轉(zhuǎn)。更妙的是巖前的溪，水是極清的，清得能數(shù)見水底圓潤的卵石，陽光落在水面，碎成星星點點的銀輝，順著石頁間的縫隙淌過去，倒像是有人正輕輕翻動這冊“天書”，讓溪聲作了書頁翻動的回響。我蹲在溪邊，看溪水漫過腳邊的碎石，涼意順著指尖往上爬，那一刻竟覺得，這“天書”里寫的，或許就是山與水千萬年的私語。 順著溪流往上走，水聲漸漸變得渾厚。轉(zhuǎn)過一道彎，便看見那道如白龍般的瀑布。不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闊，卻是另一種靈動——水流從半山腰的巖縫里涌出來，初時還是細細的幾縷，到了中途便匯聚成一條銀帶，裹著細碎的水花，貼著青黑色的巖壁往下落，落到谷底的水潭里，濺起一圈圈的漣漪，水霧漫在空氣里，帶著草木的清香。一座人行雙拱橋，像是特意為這里的美景增添了一筆。橋身仿佛是用樹木搭建而成，橋上往來的游客步子都放得很輕，怕擾了這山水的靜。有人舉著相機，把這美麗的畫面定格；也有情侶并肩站在橋下，任水霧沾濕發(fā)梢，不說一句話，卻比任何情話都更顯溫柔。我站在橋邊，看橋下的溪水映著橋的影子，映著天上的流云，忽然覺得，這橋不僅連著溪的兩岸，更連著人與這山水的心意——我們是過客，卻在這一刻，成了這畫里的一部分。 再往深處走，腳下的水泥路旁，白楊樹早已落盡了葉子。光禿禿的枝干向上伸展，枝椏交錯著，把天空割成細碎的藍。陽光從枝椏間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風吹過，枝椏輕輕晃動，影子也跟著晃，像是在地上寫著無聲的詩。游客們行色匆匆，卻總在遇見美景時停下腳步——前方的“萬古巖”便是這樣一處讓人挪不開眼的地方。巖上的楓葉正紅得熱烈，不是那種單薄的紅，而是像被秋陽染透了，從葉尖到葉柄，紅得醇厚，紅得耀眼，像是山把積攢了一整年的熱情，都在這十月里潑灑在了楓葉上。巖下的溪流依舊潺潺，水流撞在巖石上，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著白光，與巖上的紅葉相映，一紅一白，一動一靜，美得讓人屏息。 “千手觀音”便在萬古巖不遠處。又是一片奇特的巖石，卻與“天書展冊”的規(guī)整不同。這些條狀的巖石像是被無形的手牽引著，在千萬年的地殼運動里扭曲、伸展，最終化作了一尊“觀音”的模樣——主巖巍峨挺立，無數(shù)條石棱從主巖上向四周展開，有的修長，有的粗壯，卻都帶著一種慈悲的舒展，仿佛真的是觀音伸出千萬只手，守護著這方山水。陽光落在石棱上，給巖石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暈，石縫里長出的幾株小灌木，嫩綠的葉子點綴其間，更添了幾分生機。我站在遠處望著，竟生出幾分敬畏來——這不是人力所能造就的奇跡，是山與大地的對話，是時光刻下的信仰。 繼續(xù)往上，便到了“壓不服”。名字里帶著股倔犟，景象也果真如此。一堆石塊層層疊疊，最下面的那塊巖石被壓得微微傾斜，卻依舊挺拔，像是憑著一股韌勁，撐起了上方的重重疊疊。巖石周圍的山坡，正是“五花山”最美的模樣。金黃的楊樹，葉子雖已落了大半，卻仍有幾片掛在枝頭，風一吹，便像蝴蝶般飄落；火紅的楓樹，與萬古巖的紅葉不同，這里的楓更艷，像是燃著的火；翠綠的青松，在一片紅黃里格外顯眼，透著不屈的生機；還有橙黃色的柞樹，葉子像被染了蜜，暖得讓人心里發(fā)甜。我沿著山坡慢慢走，腳下的落葉軟軟的，踩上去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秋的私語。轉(zhuǎn)過一個山頭，眼前竟是一片金黃與橙黃——滿坡的楊樹與柞樹，陽光灑在上面，像是給山坡蓋了一層暖毯，那一刻，連風都變得溫柔起來，仿佛所有的寒冷都被這暖色融化了。 走到景區(qū)的盡頭時，霧忽然漫了上來。起初還是淡淡的一縷，很快便濃了，像輕紗般裹住了眼前的一切。近處的柞樹，橙黃色的葉子在霧里若隱若現(xiàn)，像是畫家用淡彩暈染開的；中景的山體，陡峭的巖壁被霧遮去了一半，只露出青黑色的輪廓，添了幾分神秘；遠處的山峰，更是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灰藍，像是浮在霧里的剪影。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只有溪流的聲音在霧里傳來，忽遠忽近，像是從夢里飄來的。我站在霧里，看著眼前的景象，竟分不清是在畫里還是在夢里——這哪里是人間的景，分明是一幅水墨丹青，筆墨疏淡，卻意境悠長，每一筆都恰到好處，每一處都讓人魂牽夢繞。 霧稍淡時，我們來到溪邊。一塊朽爛的樹樁靜靜臥在水邊，樹皮早已剝落，露出里面灰褐色的木質(zhì)，卻在朽木上長出了翠綠的青苔，毛茸茸的，像是給樹樁蓋了一層綠毯。更驚喜的是，樹樁的后面，竟藏著一抹紅葉——那熱烈的紅，象燃燒的霞，半遮半掩地從青苔間探出頭來，像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的小精靈。我蹲下身，看著這朽木與青苔、紅葉的組合，忽然覺得，這便是生命的奇跡——即使是枯萎的樹樁，也能孕育出新的生機，即使是不起眼的角落，也能開出最美的風景。溪水漫過樹樁的根部，帶著青苔的綠意與紅葉的詩意，緩緩流向遠方。 游覽完十五道溝，我們戀戀不舍地離開。回望十五道溝，霧又濃了，像是要把這山水藏起來，留給下一個懂它的人。這一路，我們遇見了“天書”的神秘，“白龍”的靈動，“五花山”的絢爛，“壓不服”的倔犟，還有霧中山水的詩意。這里的每一條溪流，都流淌著歲月的故事；每一塊怪石，都鐫刻著時光的印記；每一片紅葉，都承載著秋的深情。 離開時，指尖似乎還沾著青苔的綠意，鼻尖似乎還留著水霧的清香，心里卻裝滿了十五道溝的秋。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旅行，而是一場與山水的相遇，一場與詩意的邂逅。十五道溝，這藏在長白山深處的秘境，用它的一溪一石、一草一木，編織了一個浪漫的夢，讓每一個來過的人，都醉在這夢里，不愿醒來，不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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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回眸】十月寄夢十五道溝：一溪一石皆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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