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撰寫:正心修身(梁)</p><p class="ql-block">圖片:自拍(侄兒前幾天磊起鍋鍋灶)</p><p class="ql-block">美篇號19993533</p> <p class="ql-block"> “呼——”北風卷著雪沫子撞在窗子上,發(fā)出嗚嗚的低吼,我往灶膛里添了塊劈柴,火苗“騰”地竄起來,映得滿廚房暖融融的。這場景,像極了半個多世紀前那個滴水成冰的冬日,奶奶在灶臺前給我烤土豆的模樣,那團跳動的火焰,是我童年寒冬里最暖的光。</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八歲,北方的冬天冷得邪乎,屋檐下的冰棱能垂到膝蓋,出門哈口氣都能在圍巾上結(jié)層白霜。父母忙著生產(chǎn)隊的冬修水利,早出晚歸,我和妹妹弟弟就跟著奶奶。我們家的土坯房里沒有火爐,唯一的取暖設(shè)備就是奶奶屋中的柴火爐,那是全家冬日里的“心臟”,也是左鄰右舍聚攏的中心。</p> <p class="ql-block"> 記得有一年冬至那天,雪下了一整夜,清晨推開門,積雪沒到了小腿肚。我縮著脖子躲在被窩里,聽著寒風呼嘯,肚子餓得咕咕叫。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焦香混著清甜,順著香味摸過去,只見奶奶正蹲在灶膛前,借著跳動的火光往爐膛里塞土豆。</p><p class="ql-block"> 她的黑布棉襖袖口磨得發(fā)亮,頭發(fā)上沾著些許柴灰,眼角的皺紋在火光里像盛開的菊花?!澳銈儙讉€,再等會兒,土豆就烤好啦,沙沙的,很香!”奶奶回頭沖我們姊妹仨笑,手里的火鉗輕輕撥弄著灶里的柴火,火苗舔舐著土豆,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把周圍的寒氣都驅(qū)散了大半。</p><p class="ql-block"> 那天中午,隔壁的馮奶奶、金大爺都來了,他們揣著自家的玉米,圍著柴火爐坐成一圈。馮奶奶給我們講她年輕時趕廟會的故事,金大爺則教我們用柴灰埋土豆,說這樣烤出來更面。奶奶在一旁添柴,偶爾插一兩句話,笑聲混著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蕩。</p><p class="ql-block"> 我和妹妹弟弟捧著很燙的土豆,左右手倒來倒去,迫不及待的扒開焦黑的外皮,乳白的果肉冒著熱氣,沙沙的口感裹著土豆的味道,咬一口,暖意從胃里蔓延到四肢。窗外的雪還在下,風還在吼,但屋里的這把火,卻把寒冬的凜冽都隔在了門外。</p><p class="ql-block"> 后來上學了,冬天的清晨總是最難熬的。天不亮就要起床,走在結(jié)滿冰的小路上,腳凍得像灌了鉛,耳朵凍得發(fā)麻。每當我哆哆嗦嗦地推開家門,總能看到奶奶屋中的柴火爐已經(jīng)燃起了熊熊大火,奶奶坐在爐邊,給我縫補破舊的棉鞋。爐上的鐵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旁邊放著一碗溫熱的疙瘩湯,還有一個烤得焦黃的饅頭。“快暖暖手,別凍著了。”奶奶把我的手揣進她的棉襖里,那帶著柴火溫度的懷抱,帶著她身上淡淡的草木灰味,是我對抗寒冬最堅實的鎧甲。</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長大了,嫁到了雁灘。雁灘有炭火,有暖氣,再也不用守著柴火爐取暖了,但我總忘不了奶奶灶膛里的那把火,忘不了土豆的焦香,忘不了鄰里間圍爐夜話的溫暖。</p><p class="ql-block"> 每年冬天,我都會帶著兒子姑娘回老家,奶奶雖然不在了,但母親依然會在老屋的灶膛里燃起柴火爐,烤上滿滿一爐膛土豆。左鄰右舍的長輩們依然會聚攏過來,圍著爐子坐成一圈,聊著今年的收成,說著過往的趣事。孩子們捧著熱乎乎的土豆,嘰嘰喳喳地問我小時候的故事,我指著跳動的火苗告訴他們:“這就是媽媽小時候冬天里的‘暖氣’,是藏在歲月里的溫度?!?lt;/p> <p class="ql-block"> 在我心中灶膛里的火依然旺旺的,我知道,這把火從未熄滅——它藏在鄰里間的歡聲笑語里,藏在親人的悉心照料里,藏在那些平凡卻閃著光的舊時光里。歲月流轉(zhuǎn),寒冬依舊,但這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的溫度,早已刻進我的生命里,在每個寒冷的日子里,都能燃起一團暖,照亮往后的路。原來最溫暖的時光,從來都藏在最樸素的煙火日常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