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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琉璃

飛雁驚鴻

<p class="ql-block">　　冬風裹著細潤的水花，落在枝椏間時，忽然就凝住了——像誰失手傾翻了琉璃盞，碎玉般纏滿了每寸枝梢。</p> <p class="ql-block">　　松針先成了透明的梳齒，掛著尖尖的冰墜，風過時輕顫，晃得日光也碎在冰棱里；那冰墜尖兒還沾著未及凝成的水珠，墜得長了，便彎出月牙似的弧度，碰著鄰枝的冰錐，叮一聲撞出半縷涼霧。</p> <p class="ql-block">　　光禿的枝椏更癡，裹著層薄冰亮得像銀線，垂落的冰錐是自然捏出的水晶流蘇，連紋理都刻得清透：有的是斜斜的雨痕凍成的棱，有的是風卷著水汽纏出的渦，指尖貼著冰面碰一下，涼意在指腹化得極慢，像攥了顆剛從云里摘的星。</p> <p class="ql-block">　　連枯草尖都沾了星點冰花，成了微縮的琉璃叢——細莖裹著冰衣挺得筆直，斷處漏出的草芯還帶著點暗綠，像冬不肯藏好的春信。風再大些，枝椏晃得狠了，便有細碎的冰屑落下來，砸在積著薄冰的地面上，濺開幾星透亮的碎光，驚得草間的殘葉蜷了蜷邊兒。</p> <p class="ql-block">　　這是冬的偏心：把最脆的涼，最透的光，都封進枝椏的骨血里，讓蕭瑟也成了剔透的詩——每根冰棱都是時光凍住的呼吸，一碰，就響成了春天的回音。</p> <p class="ql-block">　　等日頭再暖些，這些琉璃該順著枝梢淌成水，滲進泥土里，等來年抽芽時，再從新葉尖上，結(jié)出更有生機的嫩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