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時(shí)光總愛輕裝趕路。假期將盡時(shí)，寒露已至，它先掠過淺秋的額首，把晨露凝成微涼的吻；又繞著清秋的發(fā)鬢打轉(zhuǎn)，將桂香揉進(jìn)風(fēng)的褶皺里——那香氣淡而綿，漫過窗臺(tái)時(shí)，正望見晚霞漫過驛馬河的堤岸，把粼粼波光染成暖橙，連河面上掠過的水鳥，羽翼都沾了層溫柔的橘。案頭剛泡的茶還冒著輕煙，抬眼便能瞥見飛龍湖的輪廓，晚霞正漫過湖面的木橋，落進(jìn)遠(yuǎn)處的蘆葦蕩和桃林，也落在湖邊那方古驛道的路碑上，將碑身斑駁的紋路與模糊的字跡暈成暖紅，晃得湖水與碑影一同漾著橘紅漣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風(fēng)里還裹著龍泉山古驛道的氣息，似有若無的石階塵香混著秋意飄來。這路碑原是古驛道的遺存，曾默默指引著成渝間往來的商旅與信使，如今靜立湖畔，成了時(shí)光的坐標(biāo)。飲一口茶，連舌尖都沾了晚霞的甜，連呼吸都摻了湖、碑與古道的溫。檐下秋蟲低吟幾聲，像是為這晚霞、桂香與湖光碑影的相遇，配了段輕淺的旁白。原來不知不覺間，晚霞已落了大半，中秋也早過了，光陰竟走得這樣悄無聲息。</p> <p class="ql-block"> 等秋色再濃烈些，桃花故里的林木會(huì)燃盡積蓄的熱情，把整片桃山裹進(jìn)金黃與橙紅的衣袍里；驛道旁的楓與櫟更是盡興，紅的似火、黃的如金，沿著蜿蜒的石階鋪展開，與晚霞沉落時(shí)的濃艷相映，分不清是霞染了葉，還是葉映了霞。飛龍湖邊的古驛道碑被秋樹環(huán)抱，碑前的落葉堆成淺丘，晚霞落在碑頂，像為這方沉默的石，鍍了層時(shí)光的金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遙想當(dāng)年，這條古驛道是成渝間的交通命脈，這路碑曾見證過車馬轔轔、行人匆匆，如今靜對(duì)湖山，將過往的喧囂都沉淀在秋光里。每片葉子都吸飽了時(shí)節(jié)的濃意，也藏著晚霞的痕跡：晨露的涼里摻著晚霞的暖，驛馬河風(fēng)的軟里裹著晚霞的香，飛龍湖堤岸草木的葉脈里、路碑的紋路間、驛道古木的年輪中，淌著的故事都沾了幾分晚霞的柔。風(fēng)一吹，桃花故里的桃葉簌簌落下，有的飄進(jìn)驛馬河，順著水流接住最后一縷晚霞；有的落在飛龍湖的橋邊，恰好停在古驛道碑的基座上，似在與碑上的字跡私語；還有的落在驛道的石階上，疊在往年的枯葉上，等著被行人踩出裹著暖紅的聲響——這多像時(shí)光寫給大地的信箋，每一片都帶著晚霞與故里、河、湖、碑、古道的多重溫度。</p> <p class="ql-block"> 秋葉該是光陰最誠實(shí)的注腳，總在晚霞里悄悄換了模樣。桃花故里的枝椏最先有了動(dòng)靜，雖不見春日花海的灼灼芳華，卻在秋陽里暈開淺黃；驛道旁的古木也不示弱，老枝上的葉從深綠漸染橙紅，像時(shí)光執(zhí)起細(xì)筆，蘸著晚霞的濃色，輕輕涂改盛夏殘留的青嫩——葉尖還帶著點(diǎn)怯意，卻悄悄拉開了成熟的序曲，也預(yù)告著一場關(guān)于滄桑的告別。偶有秋陽穿過桃花故里的林隙，在青石板路上灑下細(xì)碎光斑；又或是斜照進(jìn)驛道的樹影間，把凹凸的石階映得明暗交錯(cuò)；飛龍湖邊古驛道碑也被秋陽吻過，碑座的縫隙里積著的落葉，在光里透著淺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待晚霞再漫上來些，光斑、石階與碑面都染了層暖紅，倒像是為林間、古道與碑影的秋葉漸變，添了層溫柔的暈。俯身踩落在驛馬河堤岸的枯葉，“沙沙”輕響里裹著晚霞的余溫，抬頭時(shí)，還能看見葉片的影子落在茶杯旁，與飛龍湖的晚霞、古驛道碑的暖紅、古道的樹影相映。再抿一口茶，忽然懂了，秋從不是時(shí)光的匆匆過客，而是它特意放慢的腳步，好讓我們看清桃葉尖的漸變，觸到龍泉山古驛道石階的溫，撫過飛龍湖古驛道碑的痕，嘗出茶里裹著的湖風(fēng)甜。</p> <p class="ql-block"> 我們總追著光陰跑，卻常在深秋午后驚覺，它早與晚霞一道，刻在桃花的葉脈上、融在驛馬河的波光里、浸在飛龍湖的漣漪中、印在驛道碑的紋路間、嵌在龍泉山古驛道的石階內(nèi)。那些拂過額角的湖風(fēng)、漫過鼻尖的桂香、從青綠到濃紅的木葉轉(zhuǎn)變，還有秋蟲的低吟、踩葉的“沙沙”聲、踏過道石階的“篤篤”響、指尖觸到碑面的微涼、杯底晃蕩的晚霞碎影，全被時(shí)光裹成了溫柔的模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原來這些都是歲月的饋贈(zèng)，它從不大聲，只借一整個(gè)秋天的晚霞、桂香與河湖碑道暖著人心，悄悄說：每段歲月，都值得好好珍藏；那些藏在秋景里的細(xì)碎美好，從來都不是為了告別，而是為了提醒我們，認(rèn)真走過的每一刻，都會(huì)被時(shí)光釀成回憶，留在歲歲年年的秋光里。</p> <p class="ql-block"> 此刻窗外的晚霞正慢慢沉落，漫過飛龍湖的岸邊，桂香順著半開的窗縫飄進(jìn)來，案頭的茶還溫著，葉片在杯底舒展。抬眼望去，桃花故里的輪廓在晚霞里若隱若現(xiàn)，驛馬河的水聲似在耳畔輕響，恍惚間似又踏上龍泉山古驛道，指尖觸到石階的涼，轉(zhuǎn)頭便望見飛龍湖邊的古驛道碑，正被晚霞擁著，碑上的字跡在暮色里漸次溫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忽然就懂了，秋的美好從不是刻意尋來的，而是藏在這些“恰好”里。于是借著筆端，把晚霞、故里、河湖、碑影、古道與茶暖都揉進(jìn)字里——晚霞落盡前，總算把這封寫給光陰的信，好好寫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