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開心益博</p><p class="ql-block">圖片/ 網(wǎng)絡(luò)下載</p><p class="ql-block">音樂/人間第一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雙林禪院一夜雨,納蘭詞里半生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讀納蘭性德《憶江南·宿雙林禪院有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暮色漫過雙林禪院的飛檐時,檐角還懸著雨珠未干的銅鈴,被風(fēng)搖得叮當(dāng)作響。納蘭性德站立在廊下,看階前青苔被風(fēng)雨揉出細碎的綠痕,忽然覺出這僧衣下的軀體竟如此沉重——心早已如燃盡的灰燼,散在歲月深處,滿腔愁緒都浸在了古佛青燈里,卻終究逃不過心底的執(zhí)念,雖未曾落發(fā)為僧,可那顆歷經(jīng)滄桑的心,再難有半分暖意,唯有這滿頭青絲不肯順?biāo)?,還固執(zhí)地纏著塵世的余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禪院該是極靜的,靜到能聽見風(fēng)雨穿過回廊的聲音,雨打在禪房的紙窗上,像極了他筆下“風(fēng)雨消磨生死別”的嘆息,像極了那年訣別時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這風(fēng)雨哪里是在敲打著禪院的窗欞,分明是在反復(fù)撕扯他記憶里的傷疤。曾經(jīng)的相守與別離,在歲月的沖刷下本應(yīng)漸次模糊卻偏在這清冷禪房里愈發(fā)清晰??傄詾樯啦贿^是人間尋常事,直到孤燈一盞在案頭亮起,黃昏的光暈里,竟找不出半分熟悉的影蹤。唯有那盞舊燈,燈芯結(jié)著小小的燈花,似是還記得從前燈下共話時光。伸手想去觸那暖光,指尖卻只碰到滿室寒涼——原來有些別離,不是時間能磨平的,它藏在每一陣風(fēng)里,每一盞燈中,在某個猝不及防的瞬間,忽然就被回憶攥住了心臟,連呼吸都帶著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秋風(fēng)漸起,院中的草木該是凋零,搖落了大半枯葉,蕭瑟的秋風(fēng)卷著落葉,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搖落后,清吹哪堪聽”,這聲音在旁人聽來或許只是尋常秋聲,在他耳中卻成了最刺耳的折磨——每一片落葉的飄零,都像是在提醒他過往的逝去;每一陣風(fēng)的吹拂,都像是在撕扯他未愈的傷口。他躲進禪院,本想尋一份安寧,卻不料這秋日的清吹,比塵世的喧囂更讓人難以承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色深沉,金井旁的落葉在淅瀝的秋雨中悄然飄落,無人知曉,也無人問津。就像他心底的思念與傷痛,明明洶涌澎湃,卻只能在這寂靜的禪院里獨自沉淀,連訴說的對象都沒有。雨水打濕了落葉,也打濕了他的衣襟,或許還有他未曾落下的淚—-在佛前,他不敢讓悲傷太過張揚,只能任這份情緒隨著落葉,一同融進這無邊的秋夜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禪院深處的鐘聲聚然響起,一聲、一聲,撞在青磚地上,也撞在他空蕩的胸口。這鐘聲該是渡人的吧,可他聽著,卻只想起她鬢邊的海棠,想起她笑時眼角的細紋,想起她說“來世還要與你相逢”。原來薄福之人,連擁有一場完整的愛戀都是奢望。他守著這禪院,守著一盞孤燈,守著一段早已被風(fēng)雨吹散的回憶,卻始終醒不過來,那份“情在不能醒”的執(zhí)念,終究讓他無法真正超脫——情若入了骨,哪管什么僧俗,哪管什么生死,只要想起她的眉眼,這顆早已成灰的心,便又會疼得鮮活起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附納蘭性德《憶江南-·宿雙林禪院有感》:</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心灰盡,有發(fā)未全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風(fēng)雨消磨生死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似曾相識只孤檠,情在不能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搖落后,清吹那堪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淅瀝暗飄金井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乍聞風(fēng)定又鐘聲,薄福薦傾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納蘭性德自幼飽讀詩書,文武兼修,十七歲時入國子監(jiān),被祭酒徐元文賞識。十八歲考中舉人,次年成為貢士。詩人落拓?zé)o羈的性格,以及天生超逸脫俗的秉賦,加之才華出眾,功名輕取的瀟灑,與他出身豪門,鐘鳴鼎食,入值宮禁,金階玉堂,平步宦海的前程,構(gòu)成一種常人難以體察的矛盾感受和無形的心理壓仰。加之愛妻早亡,后續(xù)難圓舊時夢,以及文學(xué)摯友的聚散,他無法擺脫內(nèi)心深處的困惑和悲觀。對職業(yè)的厭倦,對富貴的輕看,對仕途的不屑,使他對凡能輕取的身外之物無心一顧,但對求之卻不能長久的愛情,對心與境合的自然合諧狀態(tài),他卻流連向往。納蘭性德雖然只有短短三十年生命,但他卻是清代享有盛名的大詞人之一,與陽羨派代表陳維崧,浙西派掌門人朱彝尊鼎足而立,并稱“清詞三大家”。</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