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晨起時，窗外的玉蘭又開了。白瓷似的花瓣裹著晨露，在風里輕輕搖晃，像極了四十年前你初來人間時攥著小拳頭。2025年9月13日，是女兒朱珊四十周歲生日。這數(shù)字，初聞頗令人驚異。我竟有一個四十歲的女兒了么？細想起來，卻又無可辯駁。她確實是四十年前從她媽腹中鉆出來的那個小嬰兒。如今卻已為人母，眼角也爬上了細紋，竟自有了中年人的氣質。</p> <p class="ql-block">四十歲的女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扯著她媽衣角要糖吃的小丫頭了。她有了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活法，自己的世界。每逢回家，她總是提著大包小包，說是給我?guī)У难a品，又絮絮地講些養(yǎng)生之道，仿佛我倒成了需要照顧的孩子。我看著她說話時微微蹙起的眉頭，竟與我年輕時教訓她的神情如出一轍，心下不免暗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小時候極是頑劣，自幼便顯出幾分倔強，但有組織號召力，是有名的在院機關家屬院的娃娃頭。而今她卻變得更謹慎了，做事總要思前想后，反復權衡，倒叫我有時嫌她太過周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十歲的女人，照例是辛苦的。女兒也不例外。她既要顧著公司工作上的種種，又要照料自己的孩子，還要分神關照我們這兩個老物。我常見她接著電話，一會兒是公司的事務，一會兒是孩子的老師，忙得像個旋轉的陀螺。我想勸她歇一歇，卻又不知從何勸起。人生在世，原本就是如此奔波，我又何嘗不是這樣過來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幾日我看著她，坐在窗前發(fā)呆。陽光照著她的側臉，我忽然發(fā)現(xiàn)她眼角的皺紋又深了幾分。她回頭見我盯著她看，便笑問：“爸，你看什么？”我支吾過去，心里卻驀地一酸。我的女兒，什么時候就老了呢？</p> <p class="ql-block">然而老也有老的好處。她比年輕時從容多了，不再為一點小事驚慌失措，也不再輕易落淚。遇事沉穩(wěn)，處事周全，竟頗有幾分我當年的氣度。我想，這大概就是歲月賜予的禮物吧——雖然取走了青春的容顏，卻還來了智慧和淡定。古有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之說。人到了40歲，咀嚼了世事的冷暖，感懷了歲月的無情，往事悠悠，四十年彈指一揮間。在經歷了疑惑、彷徨、振奮、欣喜之后，是沉思與惚然大悟。少了激情，多了沉穩(wěn)，少了沖動，多了冷靜，少了煩惱，多了理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只愿她在這不惑之年，能多為自己活一些。不必總是記掛父母，不必總是遷就孩子，不必總是委屈求全。人生苦短，四十歲的女人，更應該活得舒展些，自在些。</p> <p class="ql-block">窗外的梧桐樹葉正綠得可人。我想起二十五年前的今天，她離家去北京上大學時，每次北上的列車啟動時，我站在月臺上，時光何等神奇，它將沒有風險，毫無血緣的陌生人，淬煉成真正的父女。你母親躲在廚下拭淚，不肯出來道別。車行漸遠，我猶立在原地，望了許久。歸家見你空蕩蕩的臥室，忽覺心也空了一塊。大學畢業(yè)后，她留京立業(yè)、成家，有了屬自己的房，自己的車，有一個聰明、懂事、愛學、帥氣的高二兒子，還有一直關心、體貼、默默無聞奉獻守衛(wèi)邊疆的丈夫，事業(yè)順風順水。我們只能通過電話和視頻聯(lián)系。每次歸來，她總會先給我一個擁抱，仿佛我們還是當年那對需要互相溫暖的父女。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一生都要與她牽絆下去了。生命之途，原不過是無數(shù)相遇的編織。有的相遇如浮光掠影，轉瞬即逝；有的卻似刀劈斧鑿，在時光里刻下深痕。我與她的相遇，便是后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女兒，爸想對你說，爸媽真的老了，無論從體力和精力上，衰老變的越來越快，手腳遲緩，反應癡頓，眼花耳背，行動困難，記憶減退，視力模糊，腰腿酸疼，精神困倦。生老病死的自然規(guī)律誰也無法違背，只有老去，才有新生。爸這一輩子勤懇工作，清白做人。爸不能為你提供豐裕的物質，你們的一切，都是你們自己奮斗的結果。你們的為人處事，工作態(tài)度，勤儉質樸，樂觀向上，讓爸媽感到欣慰和驕傲。爸媽能做的就是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盡量不給你們添麻煩，減輕你們的壓力和負擔，在身體力行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為你們給予有限的后勤幫助。盡量地能多陪你們幾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活一世，無論金錢多少，地位多高，名氣多大，那都是過眼煙云。唯有女兒平安健康，事業(yè)有成，工作順利，自食其力，家庭和睦，生活平順，這才是父母人生最大的成功。你做到了這一切，這是對父母最好的孝敬和回饋。有女如此，又復何求，尤其是寶貝的外孫子，帶給我無窮的欣喜和快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女兒，在你40周歲生日之際，爸媽祝你生日快樂！工作順利！健康開心！</p> <p class="ql-block">《金牛辭贈愛女四十生辰》 ——父母心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蹄聲叩響九秋光，四十程碑印桂香。 </p><p class="ql-block"> 角掛書卷知睿智，汗耕云畝自剛強。</p><p class="ql-block"> 春風織就錦千軸，明月鋪成玉一堂。</p><p class="ql-block"> 莫道韶華隨水逝，金穗豐盈正新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注：本詩以金牛意象贊頌女兒勤勉人生。頷聯(lián)化用“掛角讀書”典喻聰慧，以“耕云”喻事業(yè)奮斗；頸聯(lián)“錦千軸”狀事業(yè)成就，“玉一堂”喻家庭溫馨；尾聯(lián)以金秋豐穗作結，寄寓未來更輝煌。全詩融入秋桂、新陽等九月生辰元素，傳遞父母由衷的驕傲與祝福。</p> <p class="ql-block"> 2025年9月13日 于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