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明天是教師節(jié)。我一生當教書匠,知道當老師的辛苦和不易,現(xiàn)在,年齡大,愛回顧,當然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的小學,我的小學老師。真是滿心的感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律☆教師節(jié)即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生杏壇育桃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尺講臺寫春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粉筆無言書歲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丹心有跡源渚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晨昏燈火伴孤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寒暑風霜染白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總作春蠶吐絲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蠟炬成灰情不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渚洲:故鄉(xiāng)武漢鸚鵡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人在世間,也許最美好的生活就是童年,那些沒有長大沒有離開家的日子最值得留戀。1953年9月,我上了小學——漢陽五小,上學那天,母親給我換了一身她做的新衣服,早起還專給我攤了一個荷包蛋,說吃了會讀書聰明。是外婆牽著我去學校的。漢陽五小是鸚鵡洲楊泗街的寶慶會館改建的。長方形的會館,進門后迎面是一排兩邊帶廊的屏房,綺窗透亮,古色古香。走過通道,豁然開朗,一個大操場,三排木瓦平房組成一個倒U字形,兩側(cè)廂房都改成了教室,底線一排兩邊還是教室,只是正中兩間是老師的辦公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開學第一天,天氣晴朗,新生都在操場集合排隊,三條隊就是三個班,給我們?nèi)w新生講話的女老師姓羅,中年,親切和藹,微胖,教我們的算術(shù)(后來我知道她叫羅韻文,當時是學校的領(lǐng)導(dǎo))。羅老師講話后把我從隊伍中間牽到了排頭,說是我當班長(那時叫班主席)。我們的班主任是語文老師熊慕蘭,中年女老師,淳樸和藹、工作認真。那教室都是會館談生意的辦公室和旅客宿舍改的,改修后與現(xiàn)在的教室大小也差不多。但天井走廊,木柱綺窗,古色古香,是讀書的好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漢陽五小是寶慶會館改建的,寶慶會館在鸚鵡洲很有名。老人們當時很少說自己家的孩子在漢陽五小上學,而是說在寶慶學堂上學??上?,54年洪水腰路堤決口,決口處離寶慶會館最近,兇猛浪頭首先沖毀的就是她!連她近旁的楊泗神廟也自身不保!只有另一旁的彌衡墓,屹立不倒!啊,寶慶會館——漢陽五小,你那兩旁帶廊的透亮屏房,你那花草構(gòu)圖的教室綺窗,從此消逝在地圖上,也消逝在鸚鵡洲孩子們那朗朗背誦乘法表的稚嫩聲里: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三二得六……</span></p> <p class="ql-block">當時還沒有五年級、六年級。一班三十多個學生,男孩女孩坐在一起,年齡大小不一,班上7歲的男孩居多,最大的女孩已經(jīng)十二歲了。下學期,學校組織我們到新建成的漢陽劇場看了一場電影,也是我們?nèi)松械谝淮慰措娪埃骸肚鹂撕蜕w克》,蘇聯(lián)的兒童故事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就在學校門口旁邊,是約三米高、方方正正的禰衡墓。文革初期,紅衛(wèi)兵“破四舊”,把禰衡墓挖毀了,墓四周的花崗巖條石七零八落地散在那里,但還好,墓碑沒有毀壞,靜靜地橫躺在旁邊。有一天,我跟當時在鸚鵡洲街辦事處當干部的大妹妹說,這塊碑是文物,應(yīng)該保護起來。過了幾天,碑終于被抬到了鸚鵡洲街道辦事處。我不知道后來什么時候,又重修了禰衡墓,只是這墓,不在鸚鵡洲上,修到了龜山臨蓮花湖那里。我當時想:此處前有照——蓮花湖,后有靠——龜山,讓禰衡處士的精靈安息在那里也好吧,而且,我還知道那龜山頭原來有魯肅墓(也是衣冠冢,我小時候上龜山常??匆?,兩位漢代的高人在一起,不會寂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54年9月,我家搬到鸚鵡洲楊泗正街22號姑太家。姑太叫余坤,太姑父姓周,湖南人,是鸚鵡洲上開藥房的,就在鸚鵡洲楊泗正街(解放前叫財神廟街),很大的門面,藥房在鸚鵡洲很有名氣,門面后有一個不小的庭院。庭院后是帶天井的廂房和大房間,房屋橫梁上雕刻著古代人物故事。太姑父去世早。姑太的獨子是中醫(yī),也去世早。只有兩個孫子,大孫子去了海南島,小孫子讀中師,后來一個暑假在江里游泳淹死了,姑太就把我父親叫來她家住,陪她并且?guī)兔φ乒芤恍┘覄?wù)事。當時那大房子還住著五六家租戶。我家搬到鸚鵡洲街上來了(弟弟妹妹告訴我,現(xiàn)在的鸚鵡洲大橋引橋就在原來我家老屋頂上)。十里長街,兩丈寬的街面鋪著花崗巖石板,茶館、酒樓、木行、商鋪、會館、寺廟,民房一個擠著一個分列兩邊。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熱鬧得很。學校也開學了,改了地方,搬到了下面的潛龍正街。漢陽五小也改名叫鸚鵡洲小學。鸚鵡洲小學是原來的歧埠公館改建的,清清楚楚記得,那白墻黛瓦飛檐,里面也有一個大天井,兩邊都是走廊和改建的教室,天井后面有一個大公堂,橫梁上掛著“明鏡高懸″的額匾,旁邊立有“肅靜″、“回避”的禁牌,那禁牌我們還舉著玩過。我在這鸚鵡洲小學讀了五年書,度過了快樂的時光,也有了純真意義的幸福成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開始讀二年級,班主任也換成了如母親般親切慈祥的林學儀老師。她中等個,短發(fā),圓圓的白皙臉龐上總有微笑。記得有一次我和同學郝志毅在天井、走道里踢小皮球,志毅把球踢到了教室的玻璃上,玻璃破裂了,當時要賠錢一角錢,我們知道這是犯了大錯,去林老師那里承認錯誤,愿意賠錢,林老師批評了我們,不應(yīng)該在天井里踢球,第二天我和郝志毅一起拿錢去林老師那里交錢,林老師說,哪能讓你們賠錢,我也有責任,沒有告訴你們走廊外天井里不讓踢球的,我給你們交錢了。林老師一直教到我們小學畢業(yè),也一直要我當學生干部,班長,五年級我是少先隊大隊委,六年級,我是鸚鵡洲小學少先隊大隊長。權(quán)威老師對學生的信任與期待對于學生的成長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從小學、中學到大學,我后來的學習成長過程也基本上是順利的。再后來我自己當了老師,明白了這是羅森塔爾效應(yīng),也叫皮格馬利翁效應(yīng)。我曾經(jīng)去過林老師家,在漢陽顯正街那里住,后來林老師從鸚鵡洲小學調(diào)走了,聯(lián)糸不上了。但在我內(nèi)心深處,一直感謝我發(fā)蒙階段的恩人——林學儀老師。啊,林老師,如今,您在哪兒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鸚鵝洲小學,還有一個算術(shù)教得很好的劉老師,叫劉淑民,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文靜、溫和,有涵養(yǎng)。她女兒叫錢漢,也是我們班的優(yōu)秀學生,我知道錢漢后來到了市十六女中,但都是懵懵懂懂的學生,初中就沒有來往了,別人告訴我她大學讀的是武漢外專,后分配到沙市一中當了外語老師。我曾經(jīng)到鸚鵡洲小學打聽劉老師的消息,回答是劉老師調(diào)走了,是在漢口那邊的一個小學,但說不清是哪個小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印象深刻的還有體育陳老師,他親和感強,對每個學生都很好,臉上總有特有的微笑。記得我們班一個男生,手榴彈投得特別遠,常常把手榴彈投到操場后墻外去,還要人去校外的菜地上撿回來。以后到考試這項時,陳老師就要他免投,直接記全班最高成績,打″5″分。體育課也有60米和100米訓練和考試,學校操場小,陳老師就把我們帶到江灘上課。江灘視野開闊,陽光燦爛,大江東去,清風徐來,我們在那里跑步踢球。課后我們常常也隨機分成兩隊,書包一放,當做球門,就在沙灘上踢起球來,拼得黑汗水流,盡興而歸,享受了許多的快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們少先隊大隊輔導(dǎo)員是顏學廣老師。他曾經(jīng)帶著我到武漢青少年宮參加與蘇聯(lián)專家一起的聯(lián)歡會;帶我到武漢廣播電臺參加廣播大會,大會內(nèi)容是學習與勞動相結(jié)合。所以后來在學校后墻外面,學校也有一大塊菜地,我們也在那里種過菜;在學校那個大天井后面的大廳一隅,還養(yǎng)了好些兔子,我們割草喂草、清理兔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這里度過了五年的小學,有了純真意義的幸福成長。那是一座藏在老街盡頭的古典校園,灰磚白墻被午后的陽光烘得暖洋洋,爬山虎從墻根一直攀到屋頂,像一條墨綠的圍巾,把墻面輕輕圍住。鈴聲一響,我們一窩蜂沖出教室,腳步聲在木走廊上和天井里踏出清脆的“搖滾”樂音。操場不大,卻盛得下整個童年的天空:我們在塵土飛揚里踢小皮球,在沙坑前比賽跳高跳遠,把互相追逐的笑聲投向了湛藍的天空。還記得:夏天的清晨,我們在綺窗下高聲朗讀,讀書聲壓過了楊樹上知了的叫聲;冬天,窗戶玻璃上蒙著霧,我用手指寫下歪歪扭扭的“鸚鵡洲”三個字,同桌錢漢在“鸚鵡洲”三個字前加上了“芳草萋萋”四個字。每天上學放學,我們無數(shù)次踩過那條被歲月磨得發(fā)亮的青石板街,故意使勁大踏步走,那足音的起落,在小街巷道里響起清晰明亮的回聲,還押著韻,啊,那聲音,真好聽,好難忘……</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