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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背影

戈壁孤鷹

<p class="ql-block"> 行走于人生旅途之中，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的坎坷、挫折，也收獲過很多的成功、喜悅，募然回首走過人生來時的路，二哥的背影時時縈繞于我的腦際，激勵著我于未競的旅途之上，攻艱克難，奮勇前行。</p> <p class="ql-block">那一年中考之后的那一個晚上，月光皎潔明亮，二哥拉著我來到室外乘涼，靜恣地享受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p><p class="ql-block">"考得還好嗎？有什么打算？"二哥關(guān)心地問道。</p><p class="ql-block">"應(yīng)該還好，考上中專就讀中專吧，中專沒錄上讀高中也行。"我云淡風(fēng)輕地回答道。</p><p class="ql-block">"如果讀高中的話，需要的費用要多很多，這兩個月家里的事情也不多，有個朋友說零陵一個紅磚廠招人，我?guī)闳ツ沁呑鲆?、二個月的事，準(zhǔn)備學(xué)費，行不？但很辛苦的喲！"二哥關(guān)切的說道。</p><p class="ql-block">我略稍沉思，含淚應(yīng)允。</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清早，我們兄弟二人踏上打工的旅程，幾經(jīng)輾轉(zhuǎn)，于天黑之前趕到了永州零陵天字地的一個紅磚廠。</p><p class="ql-block">臨時的廠房，簡易的住宿，簡陋的環(huán)境，讓人不寒而粟，但為了安身立命，為了以后的前程，我們欣然加入這個隊伍，開啟人生又一篇章。</p><p class="ql-block">在那純手工做活的年代，在紅磚廠做事，其實就是靠苦力去制作磚坯，一個磚坯在上窯燒制之前按1分5一個計坯給錢。我們兄弟二人安頓好住宿后，下午便在荒蕪的黃土山上挖放磚坯的堤埂，夯實平整，確保下雨時雨水暢通，不能損壞磚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們兄弟二人便挖土、踩泥用以和坯，這是一個技術(shù)活，踩泥時放水必須適中，水放少了，泥太硬，做坯時會含泥骨，水放多了，泥太稀，做坯時成不了形，不好分箱，好在二哥與泥水打了多年的交道，做起來得心應(yīng)手，自然少了很多麻煩。泥坯制好以后，然后兄弟二人分兩個不同的場地開始制坯。我們首先把制好的泥坯分成若干個大小相同的泥團，每個泥團大概能制4、5個磚坯的大小，然后在泥坯的前方，開挖兩個制磚坯的平臺，用平整的石板做案臺，案臺右側(cè)設(shè)計一沙坑，用細沙填滿，每次制磚坯時都要用細沙作為隔斷劑，防止泥坯與石板粘連，不好分坯。然后用兩個磚廂作為模具，用細鋼絲繞在彎曲成180度的細竹竿上，制作好手動切割器，準(zhǔn)備好十來片和磚寬度相同，長度弱比磚長的木板作為承接板。準(zhǔn)備工作就緒后，把泥團拿到案臺上，用力摔打成磚廂大小的形狀，爾后用力將泥坯對著磚廂內(nèi)腔用力扎下去，然用分割器從兩個磚廂的中間及上面廂體的上部將泥團分開，用兩片木板分別作為兩個磚廂中磚坯承接工具，將磚坯和磚廂分開。因為磚廂內(nèi)壁撒了細沙，分開倒是順利，而有時因忘記撒細沙了，分開甚是麻煩。</p> <p class="ql-block">為了提高效率，節(jié)省時間，我們把制作好的磚坯疊放在一起，待有10個以上時，從制作坑里爬起來，把磚坯搬運到前一天制作好的堤埂上，由下而上通氣晾干。相同的操作，周而復(fù)始，一天下來，我做了260個磚坯，二哥做了502個磚坯，晚飯后，累得也是精疲力竭，倒頭便是睡下了。</p><p class="ql-block">這樣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拼命的勞作著，不過，隨著熟練生巧，我有時也能制作500左右的磚坯，二哥最多一天能制作將近800磚坯。有時，月光皎潔的晚上，二哥和我會來到工棚上面山頂上，享受習(xí)習(xí)涼風(fēng)，談起家庭，談起艱苦的工作，談起以后的期盼......。</p> <p class="ql-block">時間一晃而逝，一天晚上，和我一同在山頂乘涼的二哥對我說:"弟，馬上快8月20號了，不知你的入學(xué)通知書到了不？我明天去跟老板結(jié)一下帳，你先回去吧。我再做一段時間，8月底回來，送你去上學(xué)，好不？"我?guī)缀醪荒苡醚哉Z來回答二哥的話語，因為我的眼里噙滿了眼淚而且喉嚨也哽咽著，只能狠狠的點頭回應(yīng)親切的二哥。</p><p class="ql-block">8月20號清晨，二哥把我打工掙得的82塊錢塞進我的口袋，帶著我坐上城內(nèi)來工地裝磚的貨車，把我送到回祁陽的汽車站，然后千叮嚀、萬囑咐叫我注意安全，回家照顧好媽媽，準(zhǔn)備好開學(xué)的各方面事情......待我上車后，他將徒步5公里返回工地，看著慢慢消失在人群里的二哥單薄的背影，我發(fā)現(xiàn)長途汽車車窗玻璃一片朦朧，原來淚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p> <p class="ql-block">因中專填錯了志愿，當(dāng)我拿到省重點中學(xué)高中錄取通知書時，我卻沒了以前的灑脫和自信。想想貧寒的家境，高中三年的學(xué)費、生活費，無不似巨石壓在我稚嫩的背脊，令人毛骨悚然。時而想勇毅前行，時而想望而卻步......</p><p class="ql-block">29號傍晚時分，二哥如約而至地出現(xiàn)在家門口，"弟，錄取通知書拿到了嗎？"當(dāng)我把一中的通知書拿給他看了以后，他布滿皺紋的臉寵上舒展的笑容，讓我永生難以忘懷。"不錯，要努力哦，我們家以后會出大學(xué)生了。"飯后，二哥和我拉家常的話語如春風(fēng)拂面，時時鼓勵我向陽而生，砥礪前行。"弟，我把打工的錢也結(jié)回來了，看讀書還少多少錢，家里再想辦法，你不要有顧慮，大家辛苦三年，你爭取為家里爭光，為兄弟爭氣！聽說現(xiàn)在修路，家里到白水不能通車，我特意回來送你去上學(xué)的，嘿嘿。"兄弟情深如此，我復(fù)何求？</p><p class="ql-block">9月1日清晨，媽媽早已準(zhǔn)備好了早飯，二哥和我一遍又一遍地準(zhǔn)備好我行囊，衣、被等日常生活用品和一個木制的行李箱。飯后，媽媽送我和二哥出了小村口，才依依不舍地返回我那破舊的小木屋，而二哥挑著我的行李，步履鏗鏘地向著我學(xué)校的方向出發(fā)。</p><p class="ql-block">因為國家修三南路國道，從我老家鄉(xiāng)鎮(zhèn)的班車停運，我們只能從老家步行14公里到白水碼頭坐船去馬安嶺，然后坐班車去一中上學(xué)，一路上兄弟二人談人情世故，談人生的不易，生活的艱辛，談未來的憧憬，改變命運的法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大約3個小時后，我們來到了白水碼頭，二哥把我的行李安放到船艙，買好船票，"弟，注意安全，注意身體，學(xué)習(xí)努力點，不要有壓力，我相信你能行！"然后返身下船，待船發(fā)動起航，二哥揮手轉(zhuǎn)身的一瞬間，看著他那弧單的背影，一股酸楚，無以言說的味道在我的心里，翻江倒海，只能任淚水汨汨流淌......</p><p class="ql-block">是啊，來時的近30里路程，兄弟結(jié)伴而行，有說有笑，時間倒還過得快，而去時的30里路程，二哥忍饑挨餓返鄉(xiāng)而行，該有多孤寂？我又于心何忍！然而這來回往返的路，二哥于開學(xué)、放假接送我三年，三年！</p> <p class="ql-block">也許是命運眷顧，抑或是二哥于我的情誼感動了上蒼，歷經(jīng)高中三年的困苦，我終于拿到了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成了吃國家糧的人。開學(xué)前兩天，二哥帶我到農(nóng)村信用合作社貸款了200元，購買了行李箱及小部分生活用品。媽媽按農(nóng)村的習(xí)俗，宴請親戚朋友小聚，我看見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多年來少見的笑容。9月2日，在親友和鄉(xiāng)親們的祝福聲中，二哥挑著我的行李，一路行車將我送到大學(xué)校園，我辦理好入學(xué)手續(xù)后，二哥將我的床鋪細致的整理好，當(dāng)我陪他在校園簡單步行了一圈后，他又即將踏上返鄉(xiāng)的旅程，我送他走出校園，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回想起這么多年以來，每一個轉(zhuǎn)身的背影，無時無刻不令我動容，無時無刻不令我潸然淚下，無時無刻不激勵我勇往直前，無時無刻不教育我學(xué)會感恩！</p><p class="ql-block">愿我可親可敬的二哥的背影永遠偉岸挺拔，愿二哥幸福健康！</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