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的日子漁舟唱晚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牧童(圖片來自網(wǎng)絡)這位牧童穿的衣服，比我們小時候穿的好多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漁舟唱晚</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時候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假期回老家跟婆婆一起放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牛是生產(chǎn)隊的。項家是一個比較小的生產(chǎn)隊，當時有18戶人家，大約有七、八頭牛。分給婆婆的，是一頭母水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放牛的差事，一般安排勞動力不強的老人、小孩或有殘疾者來做，一年的報酬記400~600工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牛是生產(chǎn)隊最重要的生產(chǎn)資料，項家的牛欄，安排在當時最好的一棟磚房里，門前是青石板鋪成的大路，左邊是碾房，右邊是祠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般早上是不放牛的。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婆婆早上起來，就讓我把牛牽到附近的田邊吃草。這條牛也通人性，乖乖的，只吃帶著露水的青草，從不踏進稻田吃秧苗。有時候，婆婆很愜意的坐在路邊的石頭上，脫掉布鞋，讓牛舔她的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上午九點多鐘，吃過早飯，才是正式放牛的時候。大家相互招呼著，一起來到牛欄，打開各自的隔欄，依次把牛牽出來，穿過曬場，穿過兩個屋場之間的小路，穿過有兩三棵參天大樹遮蔽的后院，穿過幾戶人家的菜地，沿一條機耕道去往白鷺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白鷺山是潛項兩個生產(chǎn)隊共有的山，兩隊各占一邊。山腳下有一條名叫“解放堰”的水渠環(huán)繞，山上林木茂密，地面青草茵茵，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芳香。樹叢中有野生的山楂、桃子和紫色的藍莓等，伸手就可以摘到，可供小孩子們開味和解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婆婆教我把牛繩盤在牛頭上，以避免絆住牛的腳，然后讓牛兒們結(jié)伴自己吃草去。放牛的孩子們有時在一邊玩耍嬉鬧，有時則靜靜地聽老人說著家長里短的趣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時間差不多了，婆婆會對著曠野喊一聲:“去歸哦！”牛兒們便會順著聲音聚攏到我們身邊，然后，大家牽著各自的牛，排著隊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夏日的太陽很曬，人們把黃牛系在后院的樹蔭下，給它放一把禾草。讓牛趴臥在地上休息和享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水牛則要嬌氣些。婆婆說，水牛是冬要一張床，夏要一口塘。這個時候，就要把水牛牽到村前的港里，把牛繩系在木樁上，讓牛在水里歇息。老家的港，其實是用石頭修砌而成的小水渠，水很淺，差不多淹到大人的大腿根，正好水牛臥在水里，把脖子露在水面，非常舒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放牛的地點，有時候在較遠的大坑里(山頭的名字)，有時候要到河對岸的草洲上去。牛不怕水，只要把它們帶到河邊，它們就會自動結(jié)隊涉水而過，然后在對岸靜靜地等待著我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們這些小孩子，只能到下游的淺灘淌水過去。這個時候，牛與人配合很是默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放牛歸來，在曬場的草垛上取一捆稻草，把牛和草一起送進牛欄，一天的放牧就結(jié)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就到了晝飯時間。那時的農(nóng)村，一天吃兩餐，早飯是上午九點左右，晝飯是下午兩點左右。家鄉(xiāng)話里，晝是白天，上午叫上晝，下午叫下晝，但晝飯指的是下午飯這一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晝飯的菜都是自家園里的菜，有南瓜、苦瓜、茄子、辣椒等，天然的綠色食品，飯是用甑蒸的，雖然菜沒什么油水，但吃起來還是挺香。婆婆家有一個“椒砵”，把青辣椒和茄子在飯上蒸熟，再放在椒缽里搗碎，就是下飯的美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夜幕降臨時，搬上竹床到曬場上乘涼聊天，聽大人聊著各種趣聞和故鄉(xiāng)。有一位三伯伯，平時喜歡看書，講起故事有聲有色，他講的《三國》和末代皇帝溥儀的故事，使他身邊總是圍著一群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偶爾遇到大隊放電影，婆婆會帶著我打著手電筒去大隊部看電影。大人小孩圍在露天的曬場上，烏泱烏泱的，也沒有凳子，就這么站著，也不覺得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婆婆會抽煙。在家是捧著水煙筒抽，去看電影時，會帶上一包8分錢的經(jīng)濟煙。那一年，紅衛(wèi)兵大串連，有的地方發(fā)生腦膜炎流行。婆婆聽別人說，抽煙可以預防腦膜炎，她帶我看電影時，就掏出煙點著，自己吸了幾口，再遞給我，讓我吸。那一年我11歲。以致于后來醫(yī)生問我，吸第一支煙從什么時候開始，聽了我的回答后，醫(yī)生說，你的煙齡在同齡人里面，算得上遙遙領先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婆婆對牛的照顧非常用心，夏天給牛洗澡，冬天除了用鹽拌上谷糠喂牛，還經(jīng)常用一把篦子，把牛從頭到腳篦去蚤子。在婆婆的細心照料下，這頭牛非常健壯，四肢有力，眼睛有神，渾身的毛很濃密，毛色又黑又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這頭牛懷孕了，婆婆對牛更上心了，加大了投喂的頻次，每天把牛欄清掃得干干凈凈，再鋪上干凈的稻草。等小牛生下來，生產(chǎn)隊給婆婆獎了5塊錢。算是對婆婆辛苦付出的獎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這頭小牛稍稍長大一點，我突發(fā)奇想，模仿畫里的騎在牛背上的牧童，想爬上小牛的牛背。婆婆一看見，趕緊把我揪了下來。向來對我寵愛有加的婆婆，第一次對我生氣了，對著我的后腦勺給了一個“毛公栗子”。她說:“你如果騎上去，它的背會斷，就會死的！小牛死了，我怎么向生產(chǎn)隊交待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我長大了，也曾上山下鄉(xiāng)，也走過許多鄉(xiāng)村，見過形形色色的牛，才驀然發(fā)現(xiàn)，當年我婆婆養(yǎng)的那頭牛，是那么健壯，那么漂亮，簡直是完美無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晚年的婆婆，這是我僅存的一張婆婆的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水中的水牛(圖片來自網(wǎng)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每當聽到這首臺灣流行歌曲時，我就會想起童年在老家放牛的日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