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懷念我的母親</p><p> 一轉(zhuǎn)眼,母親離開我們十二年了,一直想寫點紀念文章,居然沒有動筆成文,幾次寫了開頭,卻又放下了,想想真不該。</p><p> 我想原因大概有一些,一是不知如何下筆,寫些什么,母親一生平平凡凡,勤勤懇懇,為我們家操勞一生,不知從何寫起,二是總覺得母親似乎沒有離開我們,是在外走親戚了,過一段時間會回來的。說真心話,母親的音容笑貌總在眼前耳邊,但是印象卻是模糊的,像在眼前,似乎伸手可及,夢幻一般,但一伸手卻又不見了。</p><p> 母親生于民國三十年,農(nóng)歷七月初七,鵲橋會的日子,生日很好記,從記事起就沒有忘記,每年過生日都會陪伴在家,我參加工作以后,幾乎是年年操辦母親的生日,尤其是象征性分家過后,母親由我負責贍養(yǎng),更是如此,這一點我很欣慰,母親也很高興。九十年代放電影比較盛行,每年母親生日時我都請電影放映員到我們家放電影,請鄉(xiāng)親們看,母親也特別自豪高興。</p><p> 聽父親講,母親嫁到老陳家,沒有享過福。早年家貧,母親和父親一起勤扒苦做,在大集體時代,父親早年當隊長,出工比別人早,放工比別人遲,母親從來沒有怨言,也從來沒有拉過后腿,相反,還要搶著做飯,從來沒有耽誤出工。父親成家時,叔父、姑姑還在讀書,祖父也困難,祖父沒有房子給父親,父母只好在堂屋左邊搭建兩間房屋,我們兄妹四人都出生在這蝸居里,在苦難中成長。</p><p> 58、59、60三年自然災(zāi)害年代剛剛度過,大姐于1961年就出生,可見底子薄,要養(yǎng)活小的,還有老人,可以想象父母的日子是多么艱難,奶奶當時多病,不能照顧姐姐,父母只好把小的放在搖籃里,大人出工,小的哭出眼淚往下流,灌進耳朵里,大姐自小留下耳疾,家貧沒有錢及時醫(yī)治,盡管后來父親多次送姐姐到黃石醫(yī)治,為時晚矣,父母留下一生的遺憾,直到后來母親病重,自是念念不忘叮囑我們兄弟三人,要照顧姐姐,算是死不瞑目吧。</p><p> 1963年,我也降臨陳家,大約我是男孩吧,又是第一個孫子,祖父母蠻喜歡我,對我還很照顧,時不時照看,幸運的是,經(jīng)歷多少磨難,總算順利成長,奶奶在我出生不久就離世了,叔父在我出生前就去部隊當兵,不久考進軍校,在部隊一呆就是近三十年,姑姑也參加工作,不久進北京工作,這是后話。母親拉扯我們小的,照顧老的,艱難地生活,尤其是照顧病重的奶奶。后來二弟、三弟相繼出生,日子更加艱難,好在我們大的可以幫一些忙,帶帶小的,一家人艱難地生活著。</p><p> 生養(yǎng)我們姐弟四個,母親確是辛苦,我們養(yǎng)育一個孩子,就顯得很是艱難,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深知父母的艱難。不說別的,單是漿洗就不容易,我記事起,就見母親每天用大桶裝衣服到門口塘洗衣服,還要排隊;一日三餐做飯,還要想辦法,大集體時代糧食不夠吃,半大小子的我們都很能吃,母親總是想盡辦法:沒有糧食怎么辦,搞瓜菜代,在自家自留地菜園里種菜;苕是吃夠了,各種苕食品都嘗過,現(xiàn)在想想就反酸;母親種植一種菜,現(xiàn)在很少見,當時我們家吃得多,一小半糧食,一大半菜,盡管油水少,母親做的好吃,我們吃的也香;還有一招,每天用水浸泡一小碗米,中午搶著用一種叫宕的工具搞好,晚飯吃一種米疙瘩、米糊糊。在母親的精打細算下,一家人總算度過了困難時期,我們也慢慢長大了。</p><p> 母親一生勤勞,家里吃飯人口多,勞力少,父母的工分不能養(yǎng)活六七口人,便自家養(yǎng)雞養(yǎng)豬,搞起雞屁股銀行,還為集體放牛。中間好多年要在集體豬圈里養(yǎng)豬,母親想法辦好食料,教導我們下學一回家,便是喂雞喂豬,扯豬草,割牛草。我稍大,便早上上學前牽條小牛隨祖父后面放牧,掙工分。晚上放學后,要滿灣拾豬糞牛糞,第二天送到集體的指定地點,這也能掙工分,都得益于母親的教誨,養(yǎng)成勤勞樸實的品德。</p> <p> 母親很會做咸菜,味道很好,滿灣人愛吃母親做的菜。首先會種很多菜,勤勞的母親一有空就在菜園里,帶我們小輩種植,采摘回家洗凈晾干,然后在專門菜壇子里淹制,那些菜壇子至今還保留,前年拆老屋時父親說這是你媽媽傳下來的,叮囑小心放一邊保存,今年小弟拿它做了花壇,權(quán)作一種紀念。</p><p> 其次會做各種豆食,會淹制臘魚臘肉,一直能留到來年暑期,還掛在屋梁上,家里來貴客時,取下一塊做菜。</p><p> 我們上學時帶的菜都是母親做的,一星期帶一二瓶,臨近周末了,母親先炒一次,咸菜一般是多炒幾次才好吃,母親便盡量多炒幾次,我上學時好帶,每次回家時,都準備一些好吃的。</p><p> 只是整個高中期間吃咸菜腐乳豆腐吃多了,胃不好,現(xiàn)在見了腐乳就怕。當然這怪不得母親,是那個年代造成的。</p> <p> 母親會做各種粑,我們姐弟四人及后輩生日她都記得很好,誰的生日到了,便會做各種粑,這成為我家的傳統(tǒng),直到她病重,自己不方便做,便教會父親做,但是蛋是少不了的,一家人誰的生日了,父母便做好粑帶上蛋送上門?,F(xiàn)在成了永遠的懷念。</p> <p> 母親一生勤儉持家,操勞一家子的事,父親忙于當隊長,持家?guī)Ш⒆哟蠖嗍悄赣H的職責,姐弟四人沒凍著餓著。我們穿的鞋大都是母親做的,舊衣服也是縫補好了才給我們穿,逢年過節(jié)還有新衣服穿。記得快過年了,買幾匹布回,請縫紉師父上家里做上一兩天,人人都有新衣服過年。家里窮,每年發(fā)財吃年飯時,母親總能辦上一大桌子菜,有魚有肉的,再有就是蛋絲,母親做的蛋絲很好吃,至今味道還記得。</p> <p> 我們姐弟四人的后輩有七個,她大都帶過,只有陳藝在北京長大,一兩歲才回老家,姐的大女兒小時愛哭鬧,在我們家住時就好點,所以姐姐姐夫吵不過,往往送我家由母親照料幾天。</p><p> 陳晨出生于八八年,國慶節(jié)的前一天,頭天晚上妻子肚子疼,我連忙叫灣中的小松回家報訊,母親一個人半夜里帶些吃的摸黑步行八里來到我工作的地方豹龍中學,陪護妻子,直到午后陳晨出生,便又陪兒媳和孫女回老家,由兩位叔父用板車推回家,妻子坐月子里,母親照顧得很好。</p><p> 陳晨快一歲了,妻子要去黃州學習一個月,只好送陳晨回老家住,白天里由奶奶帶,晩上常跟爺爺睡,奶奶趁空做些事,有時打打撲克牌,看看電視。</p><p> 母親也喜玩,打撲克牌,常和鄰里打到很晚,愛聽說書,看電影電視,但不耽誤看孫女。二弟夫婦常年在外打工,侄女陳珍從小就由爺爺奶奶帶大,稍后是陳藝,陳順,小弟住縣城,母親有幾年到縣城住,帶侄女陳宛。</p> <p> 大集體時母親各種農(nóng)活都會干,后來改革開放,開始實行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后,我們家里承包責任田一度有六七畝之多,父母親當然是主力軍,姐姐放書早,在家里掙工分種責任田,二弟學手藝,我和小弟上學,只是暑期里幫得上忙,我們只能做些粗活體力活,稻場上收割的活全是母親干。雙搶里,母親是又洗衣又做飯,又是稻場上收割的活,忙得不亦樂乎。</p> <p> 家大人口多,柴米油鹽醬醋茶,母親是樣樣操心,尤其是柴火,缺柴是經(jīng)常的,母親很會撿柴,往往是邊做工分邊拾柴,經(jīng)常帶我們出去撿柴,或者做煤球,后來種植一種柴禾植物,慢慢地解決了缺柴問題,年年存上幾樓柴,有時還接劑缺柴的親戚家。</p> <p> 母親待人真誠,人緣很好,灣中灣下的人都喜歡她,家族里上輩的很多老親戚回老陳家,總喜歡住我家。</p> <p> 2001年,母親眼睛里白內(nèi)障發(fā)作,準備做手術(shù),術(shù)前檢查時發(fā)現(xiàn)肺癌,消息傳來,我心疼極了。我的母親一生吃了多少苦,沒過一天好日子,把孫子輩拉扯大了,我們幾個經(jīng)濟條件稍好點,眼看能安享晚年了,卻患上重病。</p><p> 當即送母親到省醫(yī)院復查,住浠水醫(yī)院醫(yī)療,請省院專家做手術(shù),術(shù)后恢復蠻好,一家人滿心歡喜。</p><p> 欣慰的是,術(shù)后幾年從來沒斷過藥,盡管當時沒有醫(yī)保,但我們后輩總是盡心照料。只是后來又患上冠心病。從此我的母親同疾病開展斗爭,動不了,便教父親么做。</p><p> 母親生病這幾年,苦了父母親,雖說我們出錢做了手術(shù),但術(shù)后照顧基本上交給了父親。自此,父母二人相依為命,父親還種田種地,母親不能做重活,手中活還是盡力做。</p> <p> 母親于2007年農(nóng)歷二月初八日離開我們,毫不征兆,盡管病重多年,幾次遇險都化危為安,沒想到就突然這么平靜地離世。那天早晨,聽父親聽,父親早起做好飯,見母親在床上好好地,只是未起床,跟母親打聲招呼,就到對面五十米遠的小店買肉,等買好肉返回家時,只見母親坐床邊穿衣服,衣服未穿完整,但己是倔在那里,喊她不應(yīng),近身一看,只見氣息奄奄,急忙扶起,無救了,我的母親撒手人寰,永遠地離我們而去。</p><p> 唯一欣慰的是,沒有被病魔折磨,灣中灣下的人都說母親修得好,毫無病痛的走了。事后連忙叫醫(yī)生診斷,八成是冠心病發(fā)作,一口氣上不來,就走了。</p> <p> 我一直認為,媽媽永遠伴在我們身邊,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或者到上天享福去了。</p><p> 永遠懷念我的母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