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原創(chuàng)小說：車 上 奇 緣</p><p class="ql-block">萬 波</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我的這段奇緣發(fā)生在十幾年前長沙開往上海的列車上。在講這個故亊之前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我是個離過婚的男人,作夢都想不到我“梅開二度”的姻緣會在列車上意外收獲，那天,由于我的一次好心從此便交上了好運, 開始過上了快樂幸福的家庭生活。</p><p class="ql-block"> 亊情還得從1999年2月說起,那年的笫一場雪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晩一些。我站在西州市火車站漫天飛雪的站臺上，不停地跺著已經凍得麻木的雙腳,心里祈昐著K210次列車早點進站。由于退伍時曾分在東昌客運段當過列車員，我知道鐵路的客車有z字頭直達特快、T字頭特快、K字頭快速、直快、慢車和L字頭臨客列車幾種類型。剛才那趟L字頭列車我猶豫了一下沒有上（這是我四十年來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亊），一心等待著半個小時后廣州開往寧波的K210次列車。我在心里盤算著：K210次列車比那趟L字頭列車可早二個小時到達東昌市，在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年代，我認為三十分鐘值得等待。</p><p class="ql-block"> 雪還在漫天飛舞地飄，飄著飄著就飄來了車站女播音員那充滿愧疚的聲音:“各位旅客，由于大雪天氣的影響，原計劃30分鐘后到達的K210次列車晩點未定，由此給大家?guī)淼牟槐?，本站站長代表車站全體工作人員向乘坐本次列車的旅客深表歉意。”</p><p class="ql-block"> 我罵了一聲“見鬼”，隨即在心里跟自己說，只要是開往上海方向的列車不管那趟,見車就上。這鬼天氣也實在是太冷了。那一天, 我隨著擁擠的旅客登上了長沙開往上海的K208次旅客列車。這趟列車不進東昌市,而是在距東昌市27公里的向陽站換掛機車后繼續(xù)沿浙贛線(現(xiàn)在叫滬昆線) 到達上海。我在車廂連接處抖落了飄在身上的雪花，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進了5號臥鋪車廂。</p><p class="ql-block"> 列車上溫曖如春，與車外的寒冷天氣形成強烈的反差。我知道5號臥鋪車有三個鋪位是預留給火車司機的便乘鋪，一般情況下是不能賣給旅客的，便在一組下鋪坐了下來。我是個有心人，當列車員時就喜歡揣磨旅客的心思，總是熱情幫助旅客解決旅途中遇到的實際困難。此刻，我發(fā)現(xiàn)對面那個扎著馬尾辮的漂亮女孩正盯著那只碩大的拖箱發(fā)呆，兩道柳眉似彎彎的月牙兒，好看的杏眼圓睜著，露出些許無柰,白晢的臉上隱含著焦慮的神情。</p><p class="ql-block"> “你是想把那只拖箱放上行車架嗎？”我試探地問道。 </p><p class="ql-block"> 姑娘臉上頓時蕩起了兩朵紅云，羞澀地點了點頭。趁我起身放拖箱的間隙，姑娘脫下了那件寶藍色羽絨服,對我莞爾一笑，說:“大哥,謝謝您!”我的舉手之勞, 想不到竟愽得了姑娘極大的好感。見我回以憨笑, 她又道:“大哥，您是鐵路上的吧？</p><p class="ql-block"> 我覺得蹊蹺:“難道她是神仙？”剛才她跟在我后面上車，肯定看見了我掏出工作證給列車員査驗,便好奇地大膽猜測了。</p><p class="ql-block"> 我那時在東昌市鐵路客運段的路風辦工作,見姑娘歪著腦袋調皮地望著我，心里一熱便作了自我介紹：“我叫李品。木子李，品質的品，在東昌市鐵路工作?！?lt;/p><p class="ql-block"> “我叫古麗。古代的古，美麗的麗，在西洲市南方公司工作。”古麗大方地伸出了纖纖玉手。</p><p class="ql-block"> “古麗？古麗?！蔽掖舸舻囟⒅利惖拿纨?，黙黙地念叨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心卻早已像放飛的風箏飛到了二十年前西南邊陲的大山里。</p><p class="ql-block"> 那年3月，我隨部隊參加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凱旋回國后,我們參戰(zhàn)將士被冠于“新時代最可愛的人”。祖國各地的慰問品、慰問信象雪片般飛入了軍營，部隊將那些信分發(fā)至每個戰(zhàn)士，要求大家認真回復祖國親人的來信。我坐在南溪河畔帳篷內昏黃的馬燈下仔細閱讀著手中的來信，心里充滿自豪和激動。</p><p class="ql-block"> 這封信是西州市實驗小學二年級（3）班一個叫古麗的小女孩寫來的。信中寫道：解放軍叔叔，因為你們的流血犧牲、保家衛(wèi)國，才有了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安寧的學習環(huán)境……你們是最可愛的人。我已經八歲了，今后一定要好好學習，長大后報效祖國……從此，小女孩古麗的名字就刻在了我的心底(古麗的那封信我至今都珍藏著)。</p><p class="ql-block"> 我那時也才二十歲不到，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而選擇了當兵。我經常把自已在部隊的所見所聞寫成稿件寄往報社，每當看見自已的文章變成鉛字登在部隊和地方的報紙上時心里就十分高興，便期望著將來能當個記者或作家，用手中的筆寫盡人間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我清楚地記得在給小古麗的回信中除鼓勵她好好學習外,還幫她糾正了3個錯別字，同時寫了若有機會一定會去看她之類的話。</p><p class="ql-block"> 望著對面靚麗陽光的古麗我在心里暗自琢磨：此古麗是彼古麗嗎？古麗見我目不轉晴地盯著她，兩眼射出的光像餓狼的舌頭在她臉上舔過，心中略過一絲不快，嘴上卻矜持說道：“李大哥，你干嗎這樣看著我？”隨即杏眼內射出兩道逼人的寒光。弄得我很不自在起來。古麗異樣的表情令我猛一驚，這才從遐想中回過神來。我知道對方似乎把我當成了色狼，便趕緊辯解：“因為你叫古麗,才勾起我對二十年前那段往亊的回憶。我還給你們西州市一個叫古麗的小女孩回過一封信呢。</p><p class="ql-block"> “哦？”</p><p class="ql-block"> 小女孩是西州市實驗小學二年級（3）班的，算來也就是你這樣大了?！蔽以僖淮蜗萑氤了贾小?lt;/p><p class="ql-block"> 古麗驚喜地接嘴道:“希望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早日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你的?！彼蛔植徊畹乇痴b了我二十年前的回信，眼中噙滿激動的淚花：“難道你就是當年那個給我寫信的解放軍叔叔？哦，不，李品哥哥，這些年是您那封神奇的來信激勵我克服學習、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困難，幫助我不斷進步……我作夢都希望您早日來看我呀！”</p> <p>二</p><p> 古麗的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地講述著她的故事。我更是驚得目瞪口呆，無法相信只有電視劇和小說中才有的場景會真實地發(fā)生在自已身上。二十年來，那個我心里始終記掛的古麗，那個在夢中岀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古麗,真得就是眼前這個風姿卓絕的古麗姑娘嗎？我剛才瞥見古麗的眼神，害怕她把我當成流氓才不得已向萍水相逢的她說出了心中的秘密。記得當時給古麗回信的時候，根據(jù)部隊的要求落款時統(tǒng)一寫得是“解放軍一戰(zhàn)士”。這些年我雖然多次動過尋找她的念頭，但人海茫茫何處可覓她的芳蹤？眼前的古麗難道就是那個古麗嗎？我疑惑地問道：</p><p> “你真得就是我說的那個小古麗嗎？”</p><p> 古麗淚流滿面拚命地點著頭。她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高聳的胸脯急促起伏，臉上神采飛揚：“李品哥哥，你知道嗎，當時接到你的來信我非常激動。因為這是我平生收到的第一封來信，我想寫封回信可又不知道寄往那里?寄給誰?”古麗哽咽著放開我的手，從白色坤包內拿出了一個紅布包小心地一層層打開，那封二十年前在南溪河畔帳篷內昏黃的馬燈下寫的信就映入了眼簾：四張“大重九”香煙盒反面空白處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我記得當時的這封信寫得文采飛揚，令人振奮，字里行間充滿了激情。除介紹了邊疆的風土人情和當時的艱苦環(huán)境外，還囑咐小古麗珍惜美好時光，發(fā)憤好好讀書，并鄭重承諾有機會一定會去看她。</p><p> 我輕輕地撫摸著那四張早已泛黃、發(fā)皺的紙片，心里百感交集:“你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嗎？”古麗羞澀地笑了，眼中充滿柔情：“你來信中描述的邊疆風土人情令我神往；你說趴在帳篷昏黃的馬燈下給我寫回信，我就知道解放軍哥哥所處的環(huán)境有多苦……”她特意把“哥哥”兩個字說的很重，俏皮地望著我笑：“要不能也不會用香煙盒紙寫信啦?！?lt;/p><p> 古麗的靈氣令我折服。</p><p> 當時在遙遠的西南邊境偏僻的大山內，信紙對我們確實是個稀罕物，有錢都難買。我在部隊時已是小有名氣的“土記者”，經常利用閑暇之余寫稿，用紙量很大。有時靈感來了不管什么紙拿過來就寫，我采寫的《遭遇旱螞蝗》、《雨夜的槍聲》、《“家鄉(xiāng)調”晚會》等真實反映軍營火熱生活的戰(zhàn)地小故亊就是寫在香煙盒紙上陸續(xù)寄往軍報發(fā)表的。沒想到給古麗的回信也是寫在香煙盒紙上的?！翱磥砟愫苷湎н@封信?！币姽披愊駥氊愐粯訉⑽覍懡o她的信隨時帶在身邊，我很感動。古麗小心地將那封信包好雙手捧著放在胸口，然后才戀戀不舍地放進坤包內。</p><p> 她再次握住我的手，專注地瞧著我：“李品哥哥，古人把‘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當作人生四大幸亊，我一直把給我寫這封信的人當成故知呀，你就是我的故知哦！”</p><p> 我被她的熱情所感染，心里噓嘆不已，后悔沒有及時去找神交已久的她。</p><p> “你結婚了嗎？”古麗深情地望著我，滿臉緋紅。</p><p> “結了。又離了?！蔽易畈辉敢馔苏務摶橐龅脑掝}，那段失敗的婚姻已令我心灰意冷。前妻那句“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的話已在我們單位被人傳為笑談，讓極好面子的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也使我本已脆弱的心受到極大的傷害。 </p><p> “那太好了！”古麗歡呼雀躍起來。我詫異地看著笑意盈盈的古麗，心里忿忿然:人家離婚你反叫好，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p><p> 列車上的旅客也紛紛向我們投來詫異的目光。古麗卻全然不顧車上旅客古怪的神情，居然當著大家的面興奮地抱著我，說岀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這么多年來不管我走到那里，隨身都珍藏著你那封來信，毎當遇到挫折的時候，那封信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總能幫助我戰(zhàn)勝一個又一個困難……，我是渴望得到你的愛，一直在等你來娶我。我要嫁給你！”</p><p> 在歡快奔馳的列車上，我被這從天而降的幸福突然間就給網住了，心甘情愿地成了愛情的俘虜……</p><p> 古麗幸福地依偎在我的懷里喃喃細語，像那久別重逢的親密愛人，那灼熱的目光烤得我全身滾燙。我恍恍惚惚不敢相信天上掉下個癡美人會落在我的懷里?雖然很喜歡面前的這個甜妞, 但兩人之間的差距也實在太大了，我對古麗說：</p><p> “我是個結過婚的男人，又是個窮光蛋，跟著我，你肯定會吃苦的。”</p><p> “我不管。”</p><p> “我已經四十歲了，又黑又丑；而你才二十八歲，光采照人，太可惜了。”</p><p> “我不管?！?lt;/p><p> “你是研究生畢業(yè)，又是單位重點培養(yǎng)的設計師，而我只是自學的大專文憑，單位的普通干部，不般配的?！跋Ｍ隳苷J真考慮我說的話，千萬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以免將來后悔喲……”我口不由心地對古麗繼續(xù)說道。</p><p> 古麗一直在認真地聽我嘮叨，當聽我說到后悔時，她竟“噗哧”一聲笑了, 古麗說：“從你的來信中知道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男人,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如果非要說后悔的話，那就是老天為什么不早幾年安排我們相見？非要讓我等得快成剩女了你才露面啊？”古麗的話直白火辣, 我的心似排山倒海的巨浪瞬間便洶湧澎湃了：額的神，都說湘女多情，誰知湘女更癡情??！</p><p>三</p><p> 我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史。前妻劉玲是東昌市某局公務員，工作輕閑; 我卻要常年累月在外奔波，導致家中的“責任田”疏于耕耘。都說“久別勝新婚”， 我偶爾在家的幾天，對夫妻間那點亊也是例行公事般草草應付，劉玲為此常常氣得破口大罵：“李品，你他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p><p> 劉玲的這句話就似平地起驚雷,將我從她的身上震得滾落下來。我黙黙地穿好衣服，臉色鐵青地開門往外走?！坝斜緛~岀去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你這個無用的鄉(xiāng)巴佬?！鄙砗髠鱽韯⒘岜莸目藓鹇暋?lt;/p> <p> 其實我和劉玲的這段婚姻當時就不被人看好:一個是局長家的嬌小姐；一個是農民家的窮小子,門不當戶不對的,了解我們背景的人都料定不會有好結果。而熟悉我和劉玲的人也都知道，我們之間的相識與相戀也極富戲劇性。那年春節(jié)過后,己是北京某大學大三學生的劉玲在家休完假回學校上課，乘坐的正是由我擔任列車長的那趟列車。到達北京后，六號臥鋪車廂列車員向我報告：在九組中鋪發(fā)現(xiàn)了旅客遺失的一個雙肩背包。望著空無一人的車廂，我開包檢査，發(fā)現(xiàn)包內有一個BB機，一個小型錄音機，2600元現(xiàn)金和一本學生證。按規(guī)定，我只要把旅客遺失的物品作好記錄，交給有關方面通知旅客認領就行了。想到這位在異地求學的劉玲同學在遺失巨款后失魂落魄的神情，我決定犧牲休息時間，親自把雙肩包給她送到學校去。當我滿頭汗水地站在萬分懊，惱的劉玲面前時，她欣喜地發(fā)現(xiàn)，我這個穿著鐵路制服的黑壯小伙雖然其貌不揚，卻有顆金子般的心。待劉玲清點完雙肩包內的物品并確定無誤后，我轉身剛欲離去，抬頭卻被她那雙火辣辣的眼神電的全身酥麻了……</p><p> 我和劉玲戀愛的亊，最早發(fā)現(xiàn)的是車班的同亊。在那段日子（也就是劉玲在北京讀書期間），只要我們值乘的列車一到北京站，劉玲總會在站臺上東張西望，而原本在列車員面前不茍言笑的我此刻卻也總是笑意盈盈。按規(guī)定, 我們值乘的列車要在北京調休十二個小時后再返回東昌。以前我在帶著大家到乘務公寓后就很少出門，現(xiàn)在回到公寓安排好大家休息后就不見了蹤影。那幾個喑戀我的女列車員就心懷忌恨的議論：李品是被劉玲那個“狐貍精”給迷住了，早晚會有他后悔的那一天。</p><p> 我與劉玲之間的戀愛自然也一直遭到她父母的阻止和反對。他們中年得女，視她若掌上明珠。劉玲大學畢業(yè)后，劉父通過關系把她安排在省直機關工作，同時介紹自已的秘書小吳和女兒談戀愛。當?shù)弥畠簮凵衔疫@個家在農村而且家境貧寒的鐵路工人時，死活不同意。劉玲對父母給她介紹的對象連正眼都不愿瞧，鐵了心地要嫁給我。她向父母發(fā)出了最后通牒：你們介紹的人我不稀罕，我就是要嫁給這個又窮又土的小工人。她的父母雖然軟硬兼施，使用了千般手段仍奈何不了她，最后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寶貝女兒和我這個窮小子攜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p><p> 結婚后，劉玲常為一點小亊就會大發(fā)脾氣，完全沒有了談戀愛時的溫柔和體貼。我從小在農村貧困家庭長大，由于在前線打仗立了二等功才按當時的政策分配了工作，成了脫了草鞋穿上皮鞋的城里人。在她面前，我天生就有自卑感，她在家里對我頤指氣使，我的心里壓力就更大了，這是導致我和她夫妻關系不和諧的主要原因。</p><p> 我?guī)⒘峄氐嚼霞?-信江河畔的柳村。 我家從曾祖父開始就是這片土地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戶人家,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我從小的愿望就是指望能每天吃飽飯，長大后過上“豐衣足食少煩惱，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農家生活。進城后，我又有了新的追求：找個城里的老婆，改變自已的后代土里刨食的命運。我從來不敢奢求找個局長的千金小姐做老婆，劉玲能沖破阻力死心踏地地下嫁給我，在我看來猶如皇帝的女兒嫁給了叫化子，不僅使我深感意外，簡直就是誠惶誠恐了。那次，我的瘸子老娘見我?guī)Щ亓颂煜砂愕膬合?，竟得意忘形地忘了做飯。她撩起藍布夾衫擦擦眼角的淚痕，脹紅著臉盯著劉玲楞了一會兒, 隨即整個人象打了雞血般亢奮, 轉身飛快地出了門,那兩條長短不一的細腿在鄉(xiāng)間的土路上翩翩起舞，揚起一路灰塵。我知道，瘸子老娘一輩子也難得遇到幾件舒心亊，她這是到村街上四處找人顯擺去了。</p><p> 入夜，皎潔的月亮將它柔和的光芒揮灑在大地上，遠處偶尓傳來幾聲低聲吠叫，那是狗們對晩歸主人致的歡迎詞,月光下的柳李村己然進入了恬靜的夢鄉(xiāng)。劉玲被土屋內“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時已是半夜時分，她睜開朦朧的雙眼尋聲望去：只見房梁上七、八只肥碩的老鼠正齊刷刷地盯著她這個不速之客，瞪著賊亮的小眼睛正“吱吱”地叫著，仿佛在忙著進行熱烈的討論。她嚇得大叫一聲，全身顫抖地抱住睡意正酣的我。從此, 劉玲再也不愿踏進我鄉(xiāng)下的家門。</p><p> 由于工作的需要，我經常要坐火車往返全國各地，負責天南海北旅客的投訴信中所反映的路風事件的處理,征詢旅客對鐵路客運工作的意見和要求。我出差在外, 獨守空房的劉玲就感到寂寞難熬,便時常責怪我不稱職,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劉玲的“河東獅吼”因為我的缺席也多數(shù)限于家庭電話會議上(當然是她氣憤地主講, 我惶恐地聆聽), 每次接她的電話，我都怕別人聽見笑話，便把手機死死地捂在耳朵上，為此，高分貝的吼聲常令我頭昏眼花,幾度失聰。</p><p> 我曾隱約聽到過有關劉玲“紅杏出墻”的消息。 那次，我故意不告訴她回東昌的具體時間，只說仍需在外忙幾天.傍晩下車后我直接回了家，劉玲卻不在，迎接我的是滿目的荒寂?？茨请娔X桌上的灰塵, 我就知道她起碼有一個星期沒有回過家了。我打電話到她父母家，低聲下氣地詢問劉玲是否回了娘家？劉母對我這個拐跑她女兒的家伙十分惱火，便沒好氣地回道：“玲玲沒來?！闭f完“啪地”摔了電話。想到關于她的那些傳聞，我便多了個心眼，下樓用小區(qū)超市的公用電話打她的手機，看看她到底在那里？電話響了許久才傳來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請問誰找劉玲？”隨即傳來劉玲模糊的聲音：誰呀？告訴他，我在洗澡，等會打過來?！翱旖袆⒘峤与娫?！”我第一次氣憤地吼道。電話那頭已掛斷了，再打便傳出“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p><p> 那些傳聞終于得到了證實，巨大的悲哀頓時涌上我的心頭：劉玲果然有了野男人。我臉色慘白，全身因氣憤而顫抖不已,趔趄著走出了超市?？粗M出超市的男女臉上露出的幸福微笑，我的心在滴血。想起劉玲經常抱怨我讓她獨守空房的話，想起我不能給她原本屬于夫妻間該有的快樂幸福，想起劉玲為了和我結婚付岀的巨大代價，冷靜下來后, 我便逐漸打消了找這對狗男女麻煩的念頭。我把妻子劉玲的“紅杏岀墻”歸咎為自已的責任，便偷偷地跑到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査，結果一切正常。</p><p> 好心的醫(yī)生告訴我：夫妻之間在過性生活時要有兩情相悅的溫馨氛圍，不僅需要相互間的身體撫慰，更需要的是甜言蜜語。心理壓力過大是導致夫妻性生活不和諧的關鍵原因，你的早泄與久難勃起，均是心理壓力過大造成的。醫(yī)生的話令我信心大增，我決定不再計較劉玲所犯的錯誤，準備一心一意同她好好地過下去。然而，已嘗到別樣“性?！碧痤^的劉玲卻再也回不了頭了。</p><p> 走在城市陽光燦爛的春天里, 我的心象那陰雨連綿的天透不進一縷陽光。我現(xiàn)在很害怕再走在城市陽光燦爛的春天里, 我的心象那陰雨連綿的天透不進一縷陽光。我害怕回到那個毫無溫暖的家，更不愿看劉玲那張冷若冰霜的苦瓜臉。出差回到東昌后，我寧愿呆在辦公室內度過那寂寞的漫漫長夜。在那段痛苦萬分的日子里，香煙成了我孤獨時期的最好伙伴。我曾經創(chuàng)下了一晚上連抽四包半煙的紀錄，把身板抽得象絲瓜一樣細長。我不想吃飯, 厭惡睡覺,只想抽煙。古人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不善飲酒又羞于見人，便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抽得滿嘴血泡，抽得連跳樓的心都有了。望著那一縷縷裊裊飄升的煙霧，我就覺得是羞羞答答的仙女在眼前輕歌曼舞，心中妙不可言。我的巨大變化曾令熟悉我的人“刮目相看”：臉色慘白，骨痩如柴，步履蹣跚。那天, 我照例趁著夜色溜到超市買香煙，一個好哥們盯著我看了半天楞是不敢相認，直到我喊出對方的名字，好哥們才恍然大悟地喃喃道：“兄弟??！你這是怎么了？”</p><p> 那晚的亊情發(fā)生后, 我開始不接劉玲的電話并千方百計地予以躲避。劉玲曾幾次到單位門口堵我，要我回家，而每次我都能成功地逃脫。捱至結婚兩周年紀念日后，忍無可忍的劉玲競然理直氣壯地找到我單位的領導，說我根本就不是個男人,并以得不到“性?！睘榻杩?，象扔喪家犬一樣毫不留情地將我拋棄, 毫無顧忌地去追求她的“性?！鄙盍?。</p><p> 離婚后，我又變成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這些年我也想再找一個，單位的同亊也多次為我熱心牽線?？蓷l件差的我不想找，條件好的人家又瞧不起我。那次, 我和在鐵路醫(yī)院工作的一個老姑娘見面后，彼此都比較中意，女方約我下次去見見她的父母。臨別時,她輕描淡寫地問我是什么原因導致的離婚？就是這句不經意的話，竟讓我面紅耳赤了半天，我呆呆地盯著那雙酷似劉玲的丹鳳眼羞于啟唇。老姑娘讀懂了我的眼神，拂袖而去,即將到手的老婆眨眼間就這樣沒了。以后人家給我介紹對象，我就死活不肯再去見面了。直至七年后在列車上奇跡般地遇到古麗。</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 自從與二十年素末謀面的古麗在列車上神奇地相逢后，我對生活又充滿了新的希望。盡管是寒冬臘月、北風凜洌的季節(jié)，我心里卻始終充滿陽光、倍感溫暖。那次車上奇遇后，我和古麗每天都要打電話、發(fā)信息，相互傾述思念之情。每次和古麗通話時，我都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心潮澎湃，血脈賁張。古麗帶著濃郁湘音的普通話甜甜的、軟軟的、婉轉動聽，猶如百靈鳥在歌唱，令我回味無窮……古麗高興地告訴我，她父母想見見我這個末來的女婿。于是，趁“五、一”放假間隙，我?guī)暇奶暨x的幾樣禮物,便匆匆踏上了開往西州的特快列車。</p><p class="ql-block"> 在古麗家豪華的客廳里，我末來的岳父古太平同志和末來岳母王玉芳同志對我進行了面試。在緊張、友好的氣氛中，沒心沒肺的古麗競然當著她父母的面大膽地摟著我的脖子撒嬌，被老古和老王連哄帶騙地勸進了閨房。</p><p class="ql-block"> 老古說：“小李，你的情況小麗已經跟我們說了。你是個結過婚的男人又比她大了許多，按理說我們是不會同意的?！崩瞎趴粗业难劬?說完又瞟了旁邊的老王一眼。“</p><p class="ql-block"> 是這樣??？”我開始忐忑不安。</p><p class="ql-block"> “我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即知書達禮又賢慧漂亮，當然希望她找個好男人，過得幸福?！?lt;/p><p class="ql-block"> “那是自然?！蔽腋杏X如坐針氈。</p><p class="ql-block"> 這么多年來有多少好小伙在追求她，可她楞是一個都看不上。說是一定要等待她心中的那個人，否則寧愿一輩子不嫁人。”老古意味深長地看著我。</p><p class="ql-block"> “找到了嗎？”我故意明知故問。</p><p class="ql-block"> “你傻呀？”身后傳來古麗的嬌嗔，不知何時她又溜到了我的后面。</p><p class="ql-block"> 客廳的氣氛開始融洽起來。</p><p class="ql-block"> 古麗調皮地朝我喊道：“老公，快把你孝敬岳父岳母的禮物拿出來（這是我和她事先啇量好的）?！?lt;/p><p class="ql-block"> 我趕緊從包里掏岀了兩條極品“金圣”煙、四瓶十五年醇“四特”酒、兩罐“廬山云霧”茶，還有贛南“南酸棗糕”、“九江酥糖”、“煌上煌板鴨”、“貴溪燈芯糕”，全是江西地方名優(yōu)特產。樂得末來的岳父母一個勁地夸我：“不錯，不錯。都一家人了何必客氣！”</p><p class="ql-block"> 是呀，古麗都當她父母的面喊我“老公”了，能不是一家人嗎？所以晚宴上我就主動改口了, 我萬分真誠地對兩位老人說：“爸爸、媽媽，我一定會象您們一樣疼愛古麗，一輩子對她好，對這個家好。”</p><p class="ql-block"> 古麗“叭”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欣喜地說：“老公，我相信你?！?lt;/p><p class="ql-block"> 倆位老人清楚自已的寶貝女兒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人，對她的終身大事雖然心里著急，但從不強求她，現(xiàn)在看著一臉幸福的古麗，知道女兒緣份已到，便相互對視了一眼，舒心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吃過晚飯，岳父岳母照例去湘江邊散步。古麗把我拉進了閨房，她飛速關上房門，伸出雙臂嬌嗔地說：“老公，抱我?！彪S即杏眼內電光四射,臉上燦若桃花。望著面前風情萬種的古麗，我壓抑在心底的激情象火山一樣噴涌而出，一把拽過她，熱淚已潸然而下。她軟軟地躺在我的懷里，用香唇吸吮我臉上的熱淚……亊畢，古麗“嚶嚶”地抽泣起來。</p><p class="ql-block"> 我癡癡地盯著那片殷紅，渾身顫抖不已：沒想到二十八歲的古麗競然還是個處女。更令我想不到的是美麗的古麗競把她的初夜留給了我這個四十歲的老男人？我把頭埋在她兩只豐乳間無聲地哭了。</p><p class="ql-block"> 古麗停止了哭泣，兩只嫩藕般的手象白鵝展翅般將我箍在她的身上，口中喃喃道：“老公，我太幸福了……你這輩子都不能虧待我喲！”我雞啄米似地點著頭，任憑淚水在她乳溝間流淌。我在心里大喊：古麗吔，你知道嗎?是你用純潔無暇的身子拯救了我，使我重新煥發(fā)了男人的力量!我緊緊地抱著古麗雪白的胴體，深情地舔著她臉上的淚痕，“天生尤物”又一次從我腦海中嘣了出來，贊美的詩句竟脫口而出：“月亮彎彎杏眼明，櫻桃小嘴吐真情，長白山上龍飛舞，水簾洞中春意深?！?lt;/p><p class="ql-block"> 那幾天, 我和古麗在溫柔鄉(xiāng)中盡情游弋。她就象那難以喂飽的饞貓，一有時間就想做那亊。奇怪的是，只要她向我瞥來渴望的媚眼，我的沖動就會如影隨形地到來。她身上散發(fā)出淡雅的香氣, 令沐入愛河的我也格外地神勇起來。古麗做那亊時動作很大，時常香汗淋漓，叫床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云雨過后，她就纏著我朗頌那首贊美她的詩句，然后嬌羞地說一聲：“老公你真棒！”這才睡眼朦朧地摟著我進入甜蜜的夢鄉(xiāng)。</p><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 古麗告訴我，她懷孕了。我又一次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亊實證明，在劉玲眼中無用的我確實是一個有用的男人，在與古麗認識三個月后她便成了我的新娘。我開始象那辛勤的候鳥在兩個城市間穿梭飛翔。盡管古麗說很喜歡看我抽煙時的樣子, 喜歡聞我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的煙草味, 可為了她肚內的孩子, 我決定把抽了十幾年的煙給戒了。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古麗她也實在太厲害了，競然給我生了龍鳳雙胞胎。只要望著一雙可愛的兒女那粉嘟嘟的小臉，我的萬般柔情就會自心底涌起，原先的疲勞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每次度完假期，我都依依不舍地告別哭成淚人的古麗，又象候鳥一樣飛回到了東昌市的家中。</p><p class="ql-block"> 說到東昌市的家，就不得不再次提到劉玲。當年離婚時我執(zhí)意把那套住房給她，人都留不住了還留套房子干嘛？況且睹物思人只會徒增煩惱。劉玲揉著紅腫的雙眼道：“李品，你不要怨我。房子還是留給你，有合適的再找一個吧?！蔽倚睦锓薹薏黄?，挑釁地說：“我又不是個男人？難道找個‘鴨子’來家里不成？”</p><p class="ql-block"> 劉玲是哭著離開的。只帶走了隨身衣物和幾套化妝用品，臨出門向我瞥來哀怨的眼神。</p><p class="ql-block"> 我們離婚后的第三個月，劉玲就再婚了。她嫁給了那個讓我戴上綠帽子的家伙----她單位的那位已離異的副局長。</p><p class="ql-block"> 劉玲當時還厚顏無恥地邀請我參加她的婚禮，我當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哼，如果我去了，那才真是沒有血性和骨氣的男人呢！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呢？劉玲再婚后,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后來，我還是鉆山打洞地四處打聽到了她的近況：知道她再婚后住進了那男人位于市郊的一幢別墅, 而且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再后來知道那男人因貪污受賄數(shù)額巨大被査處, 先是被“雙規(guī)”, 后獲刑二十年，別墅也被沒收了；再再后來那男人競病死在監(jiān)獄中。她的父母也因她的婚變感到難堪，離休后賣掉原有的房產，雙雙回到千里之外的老家去頤養(yǎng)天年了。</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的劉玲已成為無家可歸、寄人籬下的寡婦, 孤苦伶仃地帶著女兒艱難度日。說句心里話，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是真高興呀。我想，你個騷貨喲，哪個叫你作死找貪官去圖快活享受呢？活該報應啊。可沒過幾天心里又酸酸的，開始神情恍惚、忐忑不安起來。</p> <p> 古麗下班回家，見我坐在沙發(fā)上愁眉不展地抽煙，頗感蹊蹺（古麗已調到東昌市飛機制造公司擔任設計師）。古麗迷惑地問:“老公，遇到什么煩心亊了？”我強作歡顏地說“沒事”。古麗隨即挨在我身邊坐下, 柔情地說:“老公，有什么事不能說出來給我聽聽，非要悶在心里？”</p><p> 面對這個真心誠意對我好的女人，我本不想說出來，怕她受到傷害。見她焦急的樣子，只好把前妻劉玲的遭遇敘述了一遍。我和古麗結婚十幾年，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劉玲，一來怕古麗怨我家有賢妻還記掛著前妻，弄得彼此尷尬；二來在老婆面前提起前妻也實在是不明智之舉，天下哪有不會吃醋的女人？</p><p> 古麗靜靜地聽我說完，噓嘆不已說：“你的前妻過得很難呀！”我看到古麗的眼眶內竟噙滿了熱淚。早晨出門時，古麗再三叮囑我：她今天晚上下班會晚點回家，要我照顧孩子吃飯并輔導他們寫作業(yè)。說完，也不等我下樓，便自己開車匆匆地走了。夜幕已經降臨，待我手忙腳亂地將燒好的飯菜端上餐桌時，已是萬家燈火時分。倆個孩子無精打采地盯著我，翹著嘴巴不肯吃飯，嘟噥著說：“爸爸燒的飯?zhí)y吃了。”“不吃都給我滾蛋！”我頭一次對孩子們發(fā)了火。</p><p> 直至晩上十一點多，古麗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邁進了家門。她一臉燦爛地依偎在我的懷里，溫柔地說：“老公，我今天去找大姐了?！薄澳莻€大姐？”我感到詫異,古麗是獨生女，在東昌市除了我和倆個孩子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親戚?！澳愕那捌扪??！币娢颐曰蟮纳袂?，古麗緊緊地抱著我真誠地說：“我去感謝大姐，謝謝她以前替我照顧了老公，謝謝她讓了一個這么好的老公給我?！薄澳愫喼笔莵y彈琴嘛?！蔽冶凰f得哭笑不得。</p><p> 古麗收斂了笑容：“大姐也太可憐了，一個人帶著孩子寄人籬下，受盡了冷眼。原來得過她家好處的那些人現(xiàn)在都像躲瘟神一樣遠遠地躲著她，我們應該幫幫她喲”</p><p> “怎么幫？”我原本已經硬起來的心硬是被古麗說的一點點地軟了下來。</p><p> 古麗吿訴我，她想認劉玲做姐姐，還想讓我把離婚時的那套房子還給劉玲。我怔怔地盯著古麗，懷疑她是不是瘋了。離婚時的那套房子在后來買新房時原計劃準備賣掉，古麗卻說先留著。我想萬一岳父岳母同意來東昌了也有個地方住，就聽了古麗的，暫時先出租。我極不情愿地說:“傻老婆，那套在“平安家園”的房子現(xiàn)在少說也值八十萬了，每月出租的房租都是二千元啦，足夠支付平常人家每月的生活費用了。再說我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每月還要還三千元的貸款嘞，你不要太大方哦？</p><p> 古麗深情地說：“好老公，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雖然是她對不住你，但畢竟你們夫妻一場，感情雖然沒有了，但情義還在嘛。我們在這個時候幫她一把，你心安了，我也安心嘞?！惫披惖囊环捳f的我的心就像灶上的蒸籠——熱乎乎的。劉玲現(xiàn)在居無定所，寄人籬下，我何償不知道。我原本也打算將那套房子借給她們母女居住，租金就不收了，你不仁我總不能不義唦，正愁不知道如何向古麗開口，沒想到古道熱腸的古麗競然如此大氣，開口就要把房子送給人家。我知道她認死理，決定的亊情從不更改，從她執(zhí)著地等我，不顧一切地嫁給我就可以看出來?，F(xiàn)在古麗的話即然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我若再不同意未免就顯得太小氣了。想到這里，我嘆了口氣說：“罷了，就當當年離婚時這套房子給了她?！?lt;/p><p>七</p><p> 轉眼就到了除夕之夜。在古麗的盛情邀請下，劉玲和她的女兒來我家過年了。那個男人出亊后，她再也不好意思去上班了，便提前辦了病退。她的女兒大學畢業(yè)后由于父親的影響，也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上個月才由古麗介紹進了飛機制造公司當合同工。古麗把那套房子給了前妻后，她和劉玲母女倆人已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三人經常相邀著去逛街，或購物或喝茶或看戲，忙得不亦樂乎，反而把我給冷落了。</p><p> 我注視著劉玲，發(fā)現(xiàn)亊隔二十幾年后，她已瘦得變了形，原來豐碩的身材看似小了一圈，五十不到的人卻鬢發(fā)己白，皺紋已經爬滿了額頭。她低眉順眼、躬著腰幫著古麗從廚房往餐桌上端菜，偶爾瞥我一眼，流露出的是惶恐和討好的神情，從前臉上時常呈現(xiàn)的那種霸氣早已蕩然無存了。</p><p> 我感嘆捉弄人的命運之神，竟把以前那么強勢的一個女人變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模樣，更令我不解的是，原本應該是冤家對頭的兩個女人竟然會好的像親姐妹？我甚至突發(fā)奇想，如果是我落魄到如此地步, 劉玲能否會象古麗那樣伸出援手呢？看來只有天曉得了。</p><p> “開飯啰！”古麗將最后一道“珍珠八寶飯”端上桌,笑盈盈的臉上寫滿幸福和滿足。孩子們則急切地催著我點鞕炮、放禮花，興奮地在那里大呼小叫。望著這難得的歡聚場面，我感慨萬千。“美滿婚姻自由天定，世間萬亊切勿強求。”經歷了這么多的人生坎坷后，我現(xiàn)在是越來越相信這句至理名言了。說心里話，我現(xiàn)在已經不恨前妻了，過去的亊情就讓它過去吧, 現(xiàn)在我倒真心地想感謝她,不是她的絕情，我不可能有今天的奇緣。望著古麗美麗的面龐和逗人喜愛的一雙兒女，我想，能擁有如此賢慧美貌的妻子、如此幸福美滿的家庭，今生已足矣。</p><p> 劉玲坐在那里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不停地搓揉著雙手，耷搭著眼皮訕訕地說：“李品，謝謝你們真心幫我……古麗是個世上難找的好女人呀，你千萬要知道珍惜喲！”說完已是泣不成聲。</p><p> 古麗的眼眶內也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她一邊用紙巾幫劉玲擦淚一邊動情地說：“姐呀，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喲, 再說我們幫你是心甘情愿的啦。” </p><p> 那個叫小紅的女孩長得婷婷玉立，皮膚白晰，像極了年輕時的劉玲。小紅站起來敬酒，她紅著臉靦腆地說：“祝叔叔，阿姨夫妻恩愛，祝弟弟，妹妹好好學習、快樂成長！”</p><p> 在這個萬家團圓的除夕之夜，我豪情萬丈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以前我是很少沾酒的，一是不會喝二是也怕醉。因為我的很多朋友喝醉酒后就誤亊，清醒后常為酒后做得那些糊涂亊后悔得直跺腳。他們常嘲笑我說：“男人不喝酒，白到世上走?！币猜牭胶然枇祟^的人說什么“秀色可餐”，每次聽到他們酒后的胡言亂語我總覺得好笑，今天看著古麗果真就已醉了。我揺揺晃晃地端起酒杯站起來，動情地對著古麗說：“好老婆，為了我們的車上奇緣，為了我們曾經失去的、今天擁有的和即將到來的好日子干了這杯！”</p><p> 古麗正和劉玲嘮著家常，聽我喊她便瞪著好看的杏眼頗為不解地看著我說：“老公，你究競想說什么？”我想起自己過去苦澀和現(xiàn)在甜蜜的兩次婚姻，不由百感交集，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醉眼朦朧地對著古麗說：</p><p> “話在酒中！”</p><p>注明：部份圖片來源于網絡，特致謝！</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萬波，網名：凡人波哥，南昌鐵路局集團公司干部。曾參加過那場舉世聞名的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在鐵路部門當過火車司機，擔任過辦公室主任，做過公司的老總（實業(yè)公司法人代表）。一路風風雨雨，嘗盡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體味了人世間的百樣人生。盡管歷經坎坷，但始終熱愛生活，癡愛寫作，曾在各類報刋雜志發(fā)表小說，散文，詩歌，隨筆等文章計86余萬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