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配圖來自網(wǎng)絡，謝謝原作者！</h3>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5, 138, 0);">一覺揚州夢，千載風流名。</span></p><p class="ql-block"> （ 杜牧三部曲之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落魄江湖載酒行 ，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 ，贏得青樓薄幸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杜牧的這首自定義詩，就像他給自己寫的墓志銘一樣，在中國的文學史上烙下了"風流才子"、"落魄詩人"的名號。 實際上，這首牛逼哄哄的詩，因為是才氣過人的杜同學所寫，其結果是風流千古；若換個其他什么人寫，說不定就變成下流了。</p> <p class="ql-block"> 自認為一生不得意，寄情于詩文，流連于青樓的小杜，千年過后依然風流如故。而當年杜家那些位高權重，風流一時的人物，如今卻要借小杜的關系才能讓世人偶爾認識。比如說杜牧的爺爺，曾四度出任宰相、位列三公的杜佑；還有杜牧的駙馬爺堂兄，娶了唐憲宗和郭皇后的嫡親女兒岐陽公主，二十多歲就官至三品，后又當了宰相的杜悰。如果不是杜牧的緣故，又有幾人能知道呢？</p> <p class="ql-block"> 杜牧出生世家，以"阿房宮賦"名滿天下，從25歲中進士起到五十歲去世。在官場上雖說官當?shù)貌粔虼?，卻都是順風順水，比一般士子們要優(yōu)哉太多了，何來"落魄"？說有不如意處，那也是和自己的人生目標相比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次，小杜在揚州的綺夢也沒做那么久。他一生中在揚州呆的時間加起來也只有兩年多。29歲奉命從宣州到揚州訪問淮南節(jié)度史牛僧孺；30歲正式入牛僧孺幕，32歲奉調(diào)回長安，此后就沒有再到揚州工作過，最多就出差時偶爾路過一下。因此揚州的這一覺香夢只維持了二年多。</p> <p class="ql-block"> （一）杜秋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杜牧雖說是宰相后人，出生貴冑之家，自小聰敏好學且上進心極強。但從年輕時就愛拈花惹草。為此還差點影響了科考。他二十五歲考進士時，官方就接到許多舉報他的信息，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生活不檢點。簡單說吧，就是太花了。最后還是高中，則歸功于他兩年前所寫的"阿房宮賦"起了作用。作為美文，此賦火遍大江南北，贏得粉絲無數(shù)。因此在兩個鐵粉（太學士吳武陵和主考官吏部侍郎崔郾）的強力遮擋下，頂住了所有負面新聞，錄為進士第五名。一個多月后又考取賢良科。便頂著雙學位的桂冠到沈傳師的觀察史衙門做部屬去了。</p> <p class="ql-block"> 公元832年，他29歲，奉沈的命令，從工作地宣州北上，到揚州去拜訪淮南節(jié)度史牛僧孺。那時由于交通不便，花在路上的時間不好計較，杜在北上的過程中便呼朋喚友，一路游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金陵時，見到昔日的大明星，現(xiàn)已年老色衰且孤苦無助的杜秋，傾聽其訴說平生，"感其窮且老"，為她的坎坷遭遇唏噓不已，而寫下了五言長詩《杜秋娘詩》。 </p> <p class="ql-block"> 說起杜秋娘，許多人沒有印象，但下面這首詩，想必大家都不陌生。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作者便是這位杜秋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杜秋娘本名杜秋，也叫杜仲陽。潤州(鎮(zhèn)江)人，典型的江南女子，秀外慧中，不但有美麗的容顏，還有一副天籟般的嗓音，并擅長舞蹈，極富藝術天份。十 五歲時，被鎮(zhèn)海節(jié)度使李锜以重金買入府中為歌舞妓。杜秋不滿于只表演別人編好的節(jié)目，于是自己譜寫了一曲"金縷衣"，聲情并茂地唱給李锜聽："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 年時?；ㄩ_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此詩正合李锜之意，立馬把她納為侍妾。</p> <p class="ql-block"> 晚唐時期，皇帝的輪換象走馬燈似的。德宗駕崩，李誦繼位為順宗，在位僅八個月就禪位給兒子李純，是為唐憲宗。唐憲宗試圖削減節(jié)度使的權利，李锜不滿，舉兵反叛，在戰(zhàn)亂中被殺。杜秋罰入宮中為奴，仍舊當歌舞姬。有一次杜秋為憲宗表演了"金縷衣"，憲宗亦被深深地感染，兩人陷入愛河，杜秋被封為秋妃。電視劇《柜中美人》中秋妃的原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杜秋不僅是憲宗的愛妃，還當他的機要秘書，并以女人的柔情和寬容彌補了憲宗年輕氣盛、性情浮躁的缺點。憲宗常常與她討論治國大事，二人過了十幾年同心協(xié)力的日子。不料元和十五年，憲宗突然卒死在宮中，有人傳言是內(nèi)侍弘志蓄意謀弒。但由于當時宦官專權，此事最后不了了之。</p> <p class="ql-block"> 憲宗死后，二十四歲的太子李恒繼位為唐穆宗，杜秋則負責皇子李湊。李恒好色荒淫，沉迷于聲色犬馬，不滿三十歲一命嗚呼。十五歲的太子李湛繼位為唐敬宗，他也是一樣的貨色，成天只知道打獵游玩，不理國事，不久又在宮中被刺身亡。這時，李湊已被封為漳王，杜秋眼見三位帝王連續(xù)暴死，必為宦官所弒，于是與宰相宋申錫密謀，決心除掉宦官王守澄，立李湊為帝。豈知宦官耳目眾多，計劃被王守澄所知。結果是李湊貶為庶民，宋申錫謫為江州司馬，而杜秋則被削籍為民，返回鄉(xiāng)里，結束了她的"折花"歲月。</p> <p class="ql-block"> 《杜秋娘詩》為五言古詩，共112句，是小杜詩中的名篇，亦為唐詩長篇名作。李商隱曾說過："杜牧司勛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詩。"有的評論者稱它可與白居易《琵琶行》相媲美。詩的前半部分主要寫杜秋娘的遭遇，充滿同情之心。后半部分列舉歷史上7位女性和10位男性的不同遭遇，感慨人生無常、天意難測。杜牧亦借此抒發(fā)自己的失意之感和哀傷之情。這與白居易《琵琶行》傷商女而自傷淪落相似。清代的洪亮吉《題琵琶亭二絕》其二有："江州司馬宦中唐，誰似分司御史（指小杜）狂。同是才人感淪落，樊川亦賦《杜秋娘》。"</p> <p class="ql-block"> （二）揚州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訪過牛僧孺后不久，杜牧就正式調(diào)到了揚州，在老牛手下任掌書記一職，朝中則掛監(jiān)察御史里行（正八品）。節(jié)度使掌書記就相當于現(xiàn)在的省委秘書長，是個非常重要的崗位。牛領導能安排小杜擔任此書記工作，也是有淵源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牛僧孺，晚唐赫赫有名的人物，唐穆宗和唐文宗時兩度出任宰相。牛李黨爭中，牛集團的首領，與李德裕（唐武宗時為相，其父李吉甫唐憲宗時為相）為首的李黨紛爭了幾十年。把本來就已經(jīng)病怏怏的唐帝國折騰得奄奄一息；更遷累傷害了許多同時代的社會精英，迷情詩人李商隱就是典型的黨爭受害者。牛僧孺和老杜家素有來往，關系不錯，因此不但將杜牧調(diào)至手下還安排在重要的崗位。</p> <p class="ql-block"> 揚州，在隨唐時期，是處于南北要道上的繁華都市。"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酒旗如林、歌肆遍街、玉人如織。"二十四橋明月夜"，揚州的夜晚更是充滿浪漫的氣息和迷人的色彩。是典型的溫柔鄉(xiāng)、燒金窟。按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全國最大的紅燈區(qū)。年少風流且剛經(jīng)歷過張好好之事，感情上遭受打擊，心里別扭著的杜書記，到了此等地方，恰是如魚得水，簡直老鼠掉進大米缸，爽透了。</p> <p class="ql-block"> 于是乎，杜書記一到晚上便經(jīng)常出入花街柳巷，流連于樓院館肆。巡夜的衛(wèi)士常看到杜書記夜逛妓舍，在驚訝之余，卻也不敢干預，只有悄悄的向牛僧孺舉報。老牛素知這小子的德性，見怪不怪。且還暗中交待要保護好這傢伙，凡有此類活動都要詳記，并只準告訴牛本人。</p> <p class="ql-block"> 如此這般在揚州呆了兩年，朝廷忽然下詔，調(diào)杜牧回朝任監(jiān)察御史。臨行前，牛領導在給杜牧舉辦的餞別宴上，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以后到京城工作，生活要檢點些，不能象在揚州這樣；雖然中紀委對公務人員的個人生活之事不過問，但這總會影響你的形象，不利于今后的提撥。小杜同學咋聽這話，還裝傻充愣，申辨一番："領導，那有這樣的事啊"。老牛也不和他理論，只嘿嘿一笑，將一小木匣遞與他。小杜打開一看，有上百張小條子，上面全部寫道："某月某日晚，杜書記在某處過夜"、"某夜時分，杜書記宴某女，無恙"。杜同學這才趕忙收起清純樣，愧色滿臉的連聲道謝。也正因為老牛對杜牧的愛惜，小杜心生感激，在牛僧孺69歲過世時，為他寫了一篇彪炳功績的墓志銘。</p> <p class="ql-block"> 將要離開揚州時，杜牧寫了兩首贈別詩，影響甚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娉娉裊裊十三余 ，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 ，卷上珠簾總不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多情卻似總無情 ，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 ，替人垂淚到天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對于第一首詩里的女主角，詩歌史上歷來爭論不休。有認為是張好好的；也有認為是揚州的某歌妓。從杜牧的生平分析，應該是張好好的可能性更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從詩中可看出，小杜對此姝有極深的感情寄托，才能在面對不同的佳麗時，不自覺地就和心中的女神作比較，從而得出總不如的結論。</p> <p class="ql-block"> 小杜從宣州調(diào)到揚州，張好好事件應是最大的催化劑。在宣州，領導信任愛護，和情人經(jīng)常約會。當是非常愜意的生活，根本沒必要去跑調(diào)動。只是由于張好好突然被沈述師納為侍妾，遭受如此打擊卻束手無策，心情郁悶到極點；再加上心里渴望一見都不能夠。當然會在最短時間內(nèi)離開這傷心之地。帶著這種心情到揚州，自然免不了每每尋歡之時，便拿眼前之人與心中之神相比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離開揚州約半年后，當杜牧以監(jiān)察御史的身份在洛陽城東偶遇張好好時，雙方是如此的激動并黯然神傷："門館慟哭后，水云秋景初。斜日掛衰柳，涼風生座隅。灑盡滿襟淚，短歌聊一書。"此亦說明盡管小杜風流成性，在春風十里的揚州路上，在二十四橋的明月夜里，心中始終都裝著自己的女神。</p> <p class="ql-block"> 遍翻正史野史裨史，均未找到杜牧兩年多的時間，在揚州眠花睡柳的歡場生涯中，曾和哪位十三余的佳麗結下過深厚的戰(zhàn)斗友誼，從而發(fā)展為紅顏知己?？梢妰墒踪泟e詩的對象更應該是揚州的整個歡場，作為揚州夢醒的標志、業(yè)余愛好的一次總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至于青樓留名，小杜倒是實事求是的。與小杜同時期有位詩人名叫趙嘏的就寫有一首詩《代人贈杜牧侍御》："郎在東臺御史時，妾長西望斂雙眉。一從詔下人皆羨，豈料恩衰不自知。高闕如天縈曉夢，華筵似水隔秋期。坐來情態(tài)猶無限，更向樓前舞柘枝。"說的是老趙在揚州的一次聚會時，碰到了一個小杜的舊情人，此女既帶著自豪又語含怨意地和趙嘏講述了她和小杜的風流逸事。杜牧的調(diào)令剛到時，小姐妹都說她的情郎高升了，極羨慕；卻不知牡牧調(diào)回長安日，便是他們恩衰時，并從此不得相見，杜是高闕如天、華筵似水；而她只能縈曉夢、盼秋期。當然以小杜的年少居高位，文章名天下，風流又瀟灑，怎能不青樓留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杜秋娘詩并序</p><p class="ql-block">唐代：杜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杜秋，金陵女也。年十五，為李锜妾。后錡叛滅，籍之入宮，有寵于景陵。穆宗即位，命秋為皇子傅姆?；首訅眩庹耐?。鄭注用事，誣丞相欲去己者，指王為根。王被罪廢削，秋因賜歸故鄉(xiāng)。予過金陵，感其窮且老，為之賦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間杜秋者，不勞朱粉施。 </p><p class="ql-block">老濞即山鑄，后庭千雙眉。秋持玉斝醉，與唱金縷衣。 </p><p class="ql-block">濞既白首叛，秋亦紅淚滋。吳江落日渡，灞岸綠楊垂。 </p><p class="ql-block">聯(lián)裾見天子，盼眄獨依依。椒壁懸錦幕，鏡奩蟠蛟螭。 </p><p class="ql-block">低鬟認新寵，窈裊復融怡。月上白璧門，桂影涼參差。 </p><p class="ql-block">金階露新重，閑捻紫簫吹。莓苔夾城路，南苑雁初飛。 </p><p class="ql-block">紅粉羽林杖，獨賜辟邪旗。歸來煮豹胎，饜飫不能飴。 </p><p class="ql-block">咸池升日慶，銅雀分香悲。雷音后車遠，事往落花時。 </p><p class="ql-block">燕禖得皇子，壯發(fā)綠緌緌.畫堂授傅姆，天人親捧持。 </p><p class="ql-block">虎睛珠絡褓，金盤犀鎮(zhèn)帷。長楊射熊羆，武帳弄啞咿。 </p><p class="ql-block">漸拋竹馬劇，稍出舞雞奇。嶄嶄整冠珮，侍宴坐瑤池。 </p><p class="ql-block">眉宇儼圖畫，神秀射朝輝。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 </p><p class="ql-block">王幽茅土削，秋放故鄉(xiāng)歸。觚棱拂斗極，回首尚遲遲。 </p><p class="ql-block">四朝三十載，似夢復疑非。潼關識舊吏，吏發(fā)已如絲。 </p><p class="ql-block">卻喚吳江渡，舟人那得知。歸來四鄰改，茂苑草菲菲。 </p><p class="ql-block">清血灑不盡，仰天知問誰。寒衣一匹素，夜借鄰人機。 </p><p class="ql-block">我昨金陵過，聞之為歔欷。自古皆一貫，變化安能推。 </p><p class="ql-block">夏姬滅兩國，逃作巫臣姬。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鴟夷。 </p><p class="ql-block">織室魏豹俘，作漢太平基。誤置代籍中，兩朝尊母儀。 </p><p class="ql-block">光武紹高祖，本系生唐兒。珊瑚破高齊，作婢舂黃糜。 </p><p class="ql-block">蕭后去揚州，突厥為閼氏。女子固不定，士林亦難期。 </p><p class="ql-block">射鉤后呼父，釣翁王者師。無國要孟子，有人毀仲尼。 </p><p class="ql-block">秦因逐客令，柄歸丞相斯。安知魏齊首，見斷簀中尸。 </p><p class="ql-block">給喪蹶張輩，廊廟冠峨危。珥貂七葉貴，何妨戎虜支。 </p><p class="ql-block">蘇武卻生返，鄧通終死饑。主張既難測，翻覆亦其宜。 </p><p class="ql-block">地盡有何物，天外復何之。指何為而捉，足何為而馳。 </p><p class="ql-block">耳何為而聽，目何為而窺。已身不自曉，此外何思惟。 </p><p class="ql-block">因傾一樽酒，題作杜秋詩。愁來獨長詠，聊可以自怡。</p>